接下来只听莫伟楠继续问道:“你在橡胶厂的工资收入如何?”
一提到钱的事,王和生立刻就显得不那么自在了,或许他觉得莫伟楠的这个问题又不是什么大秘密,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
“500左右。”
莫伟楠煞有介事地掰着手指帮他算账,“你看,你又抽烟,又爱喝酒,还喜欢打牌,你这点工资够花吗?”
王和生怔住了,手里的那半支烟也不再抽,任由它自燃着,直到烫了手指,他的手一抖,烟头掉在了地上。
可他看到莫伟楠的眼神还是那么柔和,见对他的失态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不够花……不,够花!”
也许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回答有什么不妥,随即便改口。
“够花?你每个月能剩下多少?你上了几年班?存了多少钱?”
王和生很快又低下了头,他没有回答这些问题。
莫伟楠那鹰隼般的双目始终没有放过王和生面部表情的变化,见他不说话,继续问道:
“估计你也没有什么存款,即便是有也不会多。可你最近新买了房子,房钱哪来的?”
莫伟楠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面部表情也变得严肃,已不再是刚才那种随和的神态,让人看了总有一种莫名的威压感。
王和生翻翻眼皮,还是没有说话,但他额头上的汗珠正由小变大,由少到多,已经顺着脸颊鼻翼往下流了。
“回答我!”
莫伟楠一声断喝,椅子上的王和生吓了一跳,身体有着明显的颤动。
“钱是父母攒的。”
莫伟南取过那张放在桌子上的白纸,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父母也是橡胶厂的普通工人,收入也不高,除去生活用度估计他们的存款也没有多少。现在房价涨得很快,特别是新房,你那小区属于高档小区,房价怎么也得四五万吧。你自己说,你父母一次性能拿出这么多钱来吗?”
“借的。”
“借的谁的?”
王和生竟然说那钱是借的亲戚的。
在莫伟楠的追问下,他提供了三个人的名字。
莫伟楠问他这些人与他有什么关系?
一个是他大舅妈的侄子的表弟。
一个是他婶子的表姐的外甥。
一个是他二姨的妯娌的干儿子。
卧槽!这特么也是亲戚!不管是什么样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砚司墨已经详细地记录下来他们的家庭住址。
莫伟楠差点乐了,审问他却问不下去了。
如果那买新房的钱真的是借的,这条突破案情之路就被王和生堵死了。
见他又掏出烟来吸,砚司墨借口出去方便一下。莫伟楠趁机也离开审讯室,到楼道里透透气,清醒清醒头脑。
他忽然想起杨菲菲等人现在正在临县进行调查,便走进审讯室旁边的另一间办公室,Call了她呼机。
他一支烟没有吸完,电话就响了,正是杨菲菲。
“楠哥,什么事儿?”
那甜腻腻的声音令莫伟楠心头一颤,但他顾不得去想别的,便将王和生所提供的三个拐弯抹角的亲戚姓名,以及家庭住址告诉了杨菲菲。
让她们在银行调查完之后,去询问一下这几个人,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借给了王和生钱用来买房。
当然还有那个孟小海,落实一下张大力面包车的下落。
若有新发现及时跟他联系。
杨菲菲答应了,并说她们刚好去几个银行调查完了,没有发现王和生以及他父母所有户头有大额存款,一共不过几千块钱。
那个张大力存款倒是多一些,可也不会超过2万。
挂断电话,莫伟楠陷入了沉思,想必王和生和张大力并没有把赃款存入银行。
难道都花光了?82万呀!纵然有四五个劫匪,每个人至少也得十大几万吧,半年的时间都挥霍了?
坐在椅子上的王和生依旧是无精打采。当他听到莫伟楠说他所提供的与他打麻将的赵有光、钱永存和孙家喜都提供了证言,已经证明他在说谎时,他刚刚落下去的汗水,再次从额头冒了出来。
“说吧,离开麻将桌你去找谁了?又去了哪里?”
莫伟楠的语气虽然和缓,但是那双鹰眼却让王和生心里发毛。
可他只是低着头冒着汗,身体微微有些发颤,看得出心里很紧张,就是不回答。
“你是不是去找张大力了?”
莫伟楠的心头火慢慢燃起。这嫌犯要沈默不说话,着实令人火大,即便是脾气再好的人,那火气也会上来的,更何况莫伟楠的脾气有时还很暴。
“说呀!”
他突然站起身,又吼了一嗓子,暴喝声在审讯室里传播竟然嗡嗡作响。
王和生整个身子一抖,头抬了抬,惊恐地望着莫伟楠那生气的样子,似乎他愈加害怕,嘴唇哆嗦了两下,欲说未说。
莫伟楠心头一喜,他非常期待王和生的交代,可让莫为然意想不到的是,王和生依旧沉默,只是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又闭上了嘴巴。
莫伟楠紧攥了拳头,真想一下子挥过去,砸在那个耷拉着脑袋上,可终究还是忍住了。
砚司墨见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额头上还暴着青筋,便放下手中的碳素笔,将一杯温水递给了他。
莫伟楠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坐回椅子,大口大口喝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王和生。
而那王和生听到他喝水的声音,抬起了头,先是咽了口唾沫,说话了,“能不能给我杯水喝?”
“好啊!”
他一开口,莫伟楠心头便喜,顺手端过桌子上的另一个杯子,举到王和生面前。
“只要你老实交代,水管够。”
王和生舔嘴唇,咽唾沫,望着那水杯,好像心里很纠结,水非常想喝,可是他就是不交代。
莫伟楠的水杯足足举了有一分钟,也没有等来他的回话。
这小子特么太有忍耐力了!
莫伟楠重重地将玻璃杯蹾回了办公桌,喝光自己那杯里的最后一口水,再次将空杯蹾出了响声。
砚司墨看到他握拳,嘴巴抿得很紧,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便关掉了录音机,站起身来劝道:
“你先到外面抽支烟,冷静冷静。你看他很紧张,我给他放松放松。”
一边说话,一边将莫伟楠推出了屋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莫伟楠在楼道里还真就点燃了烟,烟卷被他的愤怒迅速吸燃着。
审讯室传来咚咚的声音,紧接着几声闷哼,随即门便打开了。
“进来吧,他想交代。”
砚司墨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整张脸依旧是那么人畜无害。清秀俏丽中透着一股飒爽,一摆头,请莫伟楠进屋。
我勒个去!母老虎的潜质!这么快就让对方转变了态度。
莫伟楠夹着自己手中只抽了半截的香烟,重新返回了一号审讯室。
一个小时之后,两人再出来时,脸上都带着明显的喜悦,看来是有新的斩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