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牙大舰的船舱狭小,船舱壁也不厚,李荩忱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向整条船直播的意思,所以只是拥着乐昌和衣而卧。
分别日久,虽然有万千话想说,可是到头来两个人谁都没有多开口,因为看到对方好好的,就已经足够欣慰了,过去的苦和难已经过去,重提也没有意思。
当清晨的曙光打破夜晚的安宁,李荩忱『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怀里的佳人正含笑看着他,见李荩忱醒了,自己也坐起来,不过李荩忱微微用力,便圈住乐昌,低声说道:“是不是看不够?”
乐昌笑着轻轻推了他一把:“妾身若是不说是,夫君是不是不会放过妾身。好了,天都亮了,该起来更衣洗漱了。”
李荩忱怔了一下,旋即翻了翻白眼:“反正天还早,再躺会儿。”
这一次乐昌没有拒绝,乖乖的伏在他的胸膛上。而李荩忱低声说道:“不用担心建康府的事,这天下还没有谁能够威胁到某,更没有谁能够威胁到某的女人。”
“夫君······”
“你放心好了,”李荩忱笑了一声,不过声音旋即变得低沉,带着几分阴冷,“江总既然这么不知好歹,那么某也不会便宜他。到时候借助你的手传出去几个假消息,就可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乐昌喃喃应了一声,迟疑一下,还是忍不住说道:“夫君,这一战真的已经不可避免了么?”
李荩忱坐起身,看着乐昌,而乐昌以为自己问错了什么惹怒了李荩忱,急忙起来,不敢和他对视。心中暗暗叹息一声,李荩忱当然知道以乐昌的心思,不可能看不明白。
李荩忱现在已经完全拉开了阵势,如果不是现在粮草和钱财还紧缺,恐怕李荩忱早就已经动手了。『乱』世之中,夜长梦多。
只不过对于乐昌来说,心中显然还是存在最后一丝幻想的。
良久之后,李荩忱低声说道:“抬起头来。”
看着女孩泪水已经泫然欲滴,李荩忱心中一痛,不过还是硬着心肠说道:“下江南是必然的,某志在天下,不会让东南有化外之地,不过你可以放心,只要陈叔宝以降不想玉石俱焚,那么某不会害了他们的『性』命,大不了以后打发的远远地。”
对于李荩忱来说,后院之中的大大小小三个女孩,其家族和自己多多少少都有些恩怨。只是萧湘本来就是被西梁皇室抛弃和不待见的,所以她对于自己这一层身份并不在意;至于尉迟炽繁,尉迟家并没有到和李荩忱势成水火的地步,甚至这一次宇文宪还通过尉迟家的这一层关系和李荩忱达成了合作。
因此真正让李荩忱担忧的也就只有乐昌和她背后的南陈皇室。历史上即使是陈叔宝表现出一副“乐不思蜀”的心态,杨坚依旧毫不留情的将陈氏宗亲远远的打发到边疆,可就算这样江南地区还是经常有打着南陈旗号的叛『乱』,而其中最大的一场就是萧摩诃的次子萧世略在江南的叛『乱』,导致已经追随南陈朝廷投降隋朝的萧摩诃也被牵连进来,最终萧家灭门。
所以李荩忱不可能以对待普通世家的态度来对待南陈皇室,古来帝王家在落魄之后能够逃得『性』命就已经不错了。李荩忱虽然到时候也不打算杀陈叔宝——历史证明陈叔宝本人还是很乖的,但是也不打算让他留在中原,毕竟心怀不轨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陈叔宝软弱的『性』子也的确太好利用。
这天下那么大,只要陈叔宝他们不留在中原上蹿下跳,那么一切都好说。甚至李荩忱还可以让他们选择,是想要去南洋看大象、澳洲看袋鼠更或者是非洲看长颈鹿。
这一点李荩忱还是可以做到的。
乐昌应了一声,有李荩忱这个承诺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亡国的皇室,能够保的『性』命,还求什么呢?有的时候留下来『性』命,家族就还有振兴的机会,李荩忱能够在自己的请求下做到这一点,乐昌对于陈氏列祖列宗就已经问心无愧了。
靠在李荩忱的肩头上,乐昌喃喃说道:“妾身入蜀对于夫君来说或许很重要,但是应该还没有重要到让夫君现在这一国之君前来迎接的地步,所以夫君本来就是在白帝城这边吧。”
李荩忱点了点头,没有否认:“的确,某在视察水师以及军队,同时还要联络本地世家。”
不需要李荩忱多解释,乐昌自然知道这些都是为了进攻江南而准备的,她没有多说,只是向李荩忱的怀里缩了缩。不管如何,这一战已经无可避免,这让本来就骄傲而自强的乐昌同样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自处。
“丫头,你父皇将你送过来,就是不想让你掺和到这件事中,你乖乖的做你的汉王妃,到时候这些事某会处理好的,听话。”李荩忱微笑着说道。
乐昌低低的应了一声,看向窗外的景『色』。
夹岸的青山骤然紧缩,然后再一次向两侧分开,而与此同时分开的还有浩浩『荡』『荡』的江流。一座雄城出现在江心的沙洲上,巍峨挺立。
白帝城已经到了。
白帝城守将李询、副将罗毅以及峡江唐氏的族中长老唐登、容山董氏和临江秦氏等等的长老也都已经在岸边等候。
后几个人是接到李荩忱的命令前来的,据说汉王殿下要和他们探讨新的经济模式,不知道这位一向都有新主意的汉王殿下又想出了什么点子,所以他们还是很期待的。
在李荩忱的治理下至少现在各个世家都得到了相应的利益,所以这也让他们更乐意追随李荩忱的脚步。
当看到李荩忱和一名年轻女子走下战船的时候,一众人一齐上前,眼前这个女子虽然带着幕篱,但是大家都知道这南陈皇室出了名的佳人,更何况她和李荩忱的爱情早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这个时候李荩忱让她走在自己身边,一来是害怕下船的时候有什么危险,二来对这个女子的重视也可见一斑。
大家不敢怠慢,一齐拱手行礼:“参见汉王殿下、参见汉王妃。”
乐昌被这有些突兀的称呼吓了一下,不过旋即镇定下来,她知道这是自己必须要适应的新身份。
也意味着从现在开始,自己必须要站在李荩忱而不再是南陈的角度来考虑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