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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下,代表苦难教会的徽章花纹就越多。”

何港抚摸墙壁上干燥的花纹。

上面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每个花纹都一模一样,是抽象的、由蛇群绞夭在一起形成的树根。

“这个教会出现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它的教义是什么?”

“信徒知道他们信奉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吗?”

“第一个知晓苦难之母的传教士是什么东西?”

邓布利多一口气问出了很多问题。

这些问题是剥开法拉盛末日真相前的一座又一座大山。

他们终于走到了负七层的地下。

门后随意搁置着一个红色与黄色相间的路障,这是唯一鲜艳的色彩。

几个人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地下空间,但堆满了脏衣服、吃剩的食物和其他一些诡异古怪、像是某些宗教仪式剩余的器具。

尽管临近厕所,角落里却有个盛满排泄物的桶。

几面墙上的气动室藏了许多生活物资。

但这里没有人。

只有莹绿色的应急灯在闪烁。

这时,何港听到墙里面传来了脚步声,一步步愈发沉重,下一步又接踵而至。

他和邓布利多对视一眼,明显后者也听到了这个声音。

很小声。

因为整个墙壁的隔音效果非常完善,就像成群的老鼠在墙里跑过一样。

不算光滑的墙壁上有一扇又一扇本来用来提供这里的幸存者卧室的大门镶嵌着。

不知道何时,黑影由地板和门边的缝隙悄然渗入,被光线映照地轮廓分明。

这时,何港才意识到,这些门的后面,好像有光……?

那光……

很眼熟。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些东西。

是不久前他们在法拉盛战斗时候的场景。

苦难之母化作巨大的女人血肉头颅,周身便生长出无穷无尽的人类眼球,那些眼球里,放射出来的,好像就是这光吧。

“这个避难所有些古怪。”

他说,

“这两个人一进来,好像就已经被宣告了死亡。”

此时,玛莉安·史琳格奈亚在一堆垃圾里面找到了一个还留下了影像的摄影机。

她和她的同伴居然完全没有意识到那些门缝中有无与伦比的光在发散。

“空气中有致幻剂的成份,他们实际上看到了那些光,但某些神经感官被屏蔽了,他们觉得那些光是理所应当的。”

邓布利多解释说,但他随后就严肃起来,

“可是致幻剂……不管怎么说,我不认为一些连合理的理智都没有的血肉会有这样的智慧去做这件事情。”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这里布置了致幻剂?”

何港看着一男一女享受他们作为一个人类的生命中最后的一段时光,

“可是,他们有什么目的……?等等……”

他猛然和邓布利多对视。

所以,这整个庇护所有没有可能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包括那些标注了安全基地的手册,会不会全部都是一个又一个诱饵?

何港突然不寒而栗。

他一直以为在这个世道,人类的敌人应该只有污秽和那些邪恶的东西。

如果猜想正确,那是不是说明整个教会都早已经在那个时候就投身了感染的事业之中。

或者,这又是某些政客卑劣的手段?

他们打开了那个摄影机。

一个女人。

她坐在现在所玛莉安·史琳格奈亚所处的地方,神情痛苦,双眼布满血丝,胸口处晕染着大而潮湿的黑红色。

那大概是干涸的血。

视频上的时间显示三月28日。

女人颤抖而短促地呼吸着,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又在轻微地蠕动,似乎是在说话,声音却哽咽在了喉咙里。

她垂下头,无声地啜泣起来,一分钟后,她设法克制住自己。

她开始说些什么。

“该死!”

杰森.巴瑞恶狠狠地咒骂。

这个装置损坏了,无法记录声音。

影像里的女人悲痛地嚎哭,大声地仿佛祈祷,又仿佛无意义地哀嚎。

她将手伸入胸前的口袋,掏出一张看不清上面形状的照片和一枚戒指,可以清晰地看到结戒指的暗淡光泽。

她紧紧握着它们,捧在手心里,拇指摸索着闪烁的金属。

她近乎永恒地呆坐着,反复低声道歉,乞求宽恕,看起来失魂落魄。

片刻后女人抬起头来,发现自己还在录像,好像回归了现实。

她将两个意义非凡的物件塞回口袋,前倾身体,像是要关闭摄像机,但是这时她好像发现了些什么,神色惊恐而慌张。

摄影机突然播放了几秒白噪音,而后突兀地传出了令杰森·巴瑞和玛莉安·史琳格奈亚不安的声音。

不,不是这个摄影机。

是另一个放在垃圾堆里的装置发出的声音。

在黑暗里回荡。

同一时间,摄影机的屏幕晦暗下来。

但那声音还在回响,如肠鸣音一般。

玛莉安·史琳格奈亚错愕地张开嘴,脸庞血色尽失。

这个发出声音的装置还在播放。

有东西在里面录下了这个声音,不成人声的嗓子让人倒尽胃口。

“致幻剂的成分快消失了。”

邓布利多突然说。

同时,玛莉安·史琳格奈亚她拿枪的手拿起一支烟,而后划着火柴。

她哆嗦着手指两次尝试点燃烟头却失败了。

第三次才成功。

很显然,当致幻剂的成分从空气中消失,她和杰森.巴瑞都注意到了那些门后的烈光和……轮廓分明的影子。

有东西一直藏在这里。

他们死定了。

“我们被教会骗了。”

玛莉安·史琳格奈亚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平静,她这样对杰森.巴瑞说,然后拉开枪栓,并随时做好了触发炸弹的准备。

杰森.巴瑞吐出一个烟圈:

“我早就知道政府不该信任他们,就该直接用核弹把曼哈顿抹平,而不是相信什么苦难教会用血肉来克制血肉的诡异说法。”

他猛地脱去上衣。

身上绑了一整圈手雷。

“我不会变成那些东西的。”

他说。

他们都知道被拖入阳光的下场是什么。

届时,哪怕死亡都将是种解脱。

一扇又一扇大门悲轰然推开。

烈光中有无数努力维系原本形态的活性血肉蠕动着进入黑暗之中。

何港努力去看烈光里是什么。

只能依稀看到数不清的眼球。

“再见。”

玛莉安·史琳格奈亚说。

她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杰森.巴瑞站起来,他说:

“再见。”

但接着,有一个人影从头顶的通风管道猛然落下!

他的力量在普通人中那么大,一个手刀居然让两人都丧失了行动能力。

他切断了他们的颈椎。

玛莉安·史琳格奈亚惊恐地尖叫:

“是你!是你!”

何港也看那人影。

他面无表情,身上淌着一滴又一滴的液体状血肉,但他的确还是一个人类。

是刚才和这两人一道的汤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