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的这话出来,周围的人瞬间色变。站在陈不负身后的蓝家门徒目露凶光,要把金铎撕成碎片。
陈不负的眼神在霎那间化作两道最犀利的眼剑直刺金铎,要把金铎碎尸万段。
不过金铎的眼瞳就像是最浩瀚的虚空,那精厉的眼剑刺进金铎眼瞳便自消散得无影无踪。
唐宋元被惊得目瞪口呆,五内俱焚,暗叫要遭。
“听劳大师的口气,似乎想加注。”
“不用加注那么麻烦。”
金铎直视陈不负狞声叫道:“不负大师,这是我最后一次尊称你。”
“我,现在正式告诉你。”
“我要改规矩。”
“今天,我要是输给你陈不负,一只手一只眼睛你带回去。我要是赢了,我不要你们蓝家顾家忘记这笔账……”
“我!”
我字一出,旱地惊雷。
金铎脸上现出比厉鬼更要丑陋恐怖的狰狞,厉声叫道:“我欢迎你们蓝家你们顾家继续来挑战。”
“规矩照我的来!”
“输一次,我挖一只眼,输一次,我砍一只手!”
“直到把我变成人彘,我也欢迎你们继续来战。”
“只要我还剩下一口气,你们随时来,我随时恭候!”
“因为,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因为,我输得起,更赢得起!”
此话出来,雷霆爆音乍起,直把众人震得神魂颠倒摇摇欲坠。
排山倒海般的音浪化作灭世狂浪,摧枯拉朽漫卷全场!
唐宋元目瞪口呆看着金铎,脸上一片震骇,却又黯然闭眼,狠狠锤击自己背过身去。
伍洪顺一帮人被金铎那狂霸更是被震得魂不附体。
金铎那厉鬼般的样子更是叫无数人瑟瑟发抖,肝胆尽裂,神魂尽丧。
现场所有人都沉默了,也被金铎那样子吓着了。
半条街的上空都在回荡着金铎那凄厉的惊世怒吼。
陈不负身后,
那是顾颜冰!
顾颜冰的神色非常复杂,即有不屑又有鄙视,水润双眸里,又倒映着金铎撑破锦城天空的刚猛雄躯。
这一刻,顾颜冰觉得金铎的身影有些熟悉。好像在很多年前,这个孤傲倔强的身影就在自己记忆中出现过。
这一刻,顾颜冰对金铎生起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那个身影在很多很多年前自己还在儿时的时候就出现过。一直就铭刻在自己的脑海,住在自己的心间。
还有他说的那句不需要任何人怜悯的话,也很熟悉。
他很像他。
如果他还活着,一定比他还狂。
可惜,他不是他。
蓦然间,顾颜冰心里升起一缕伤痛,却又在须臾间被那股浓浓的嫉妒和刻薄占据。
你要作死,那就让你作到死好了。
不怕有人保你,你自己要作死,也怪不得谁。
“劳大师风骨,我钦佩。”
陈不负目视金铎,死寂的眼睛中似乎有莫名的火种被点燃,他的气势也开始了变化。
“那天老祖宗亲自打电话给二哥。老祖宗说他好久都没见着鬼手了。”
“我们都听老祖宗的,所以才做出让步。”
说到这里,陈不负的气势又有了改变。像是一把出鞘的宝剑,寒意凌人。
“既然你说了,那我就……”
“恭敬不如从命!”
苍!
一声听不见的声音震彻天地。
陈不负如一柄出鞘青虹,整个人无限拔高,威若天神。
“纸来!”
话刚落音,陈不负的师兄、被金铎打脸的徐银德抱起一刀四尺单条宣纸上前铺在长条木桌上。
“请刀!”
跟着,顾颜冰漫步上前直直走到金铎不足一尺的位置。
轻轻打开一个老旧的长条牛皮包。
刹那间,阳光直照,牛皮包上爆出一团最璀璨的光芒,慑人心魄!
光芒敛去,人们看清楚了那皮包中的物件,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一排整整齐齐的刻刀!
印章篆刻专用刀!
这些篆刻刀密密麻麻一排不下十五把,圆刀尖刀斜口平口种类齐全。规格从最窄的两毫米到最大的十毫米不等。
这些刀有长有短,尺度不一各有千秋。但却拥有一个共同点。
苍老!
十五把刻刀每一把都带着最古拙最古朴的气息。
每一把刻刀静静的躺在那里,默默的向人们展示自己的沧桑,讲述自己的过往,讲述自己的荣耀。
虽然他们都能老了,但他们身体上所透出的是,最尖锐的锋利,是最尖利的锐气。
看到这批刻刀的刹那,伍洪顺身不由己打了个寒颤。眼睛直勾勾盯着其中一把刻刀,牙关都在打颤。
“进士刀!”
“进士刀!”
“这是阎家的进士刀呀!”
请刀二字一出,白世红一干人等汗毛倒竖,身子剧震。望向这批刻刀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充满了神往,充满了崇拜。
这十五把刻刀叫着进士刀。但还有另外一个非常威武霸气的名字。
国玺刀!
国玺是什么?
王朝的玉玺!
国家的玉玺!
王朝的象征!
国家的代表!
没错,这一套篆刻刀就是用来刻国玺的刻刀!
这十五把刻刀的来头太大太大。从康熙开始到溥仪,从袁世凯到黎元洪,他们的影子足足贯穿了整整三百年的历史长河。
袁世凯复辟创建神州帝国,他花费六十万现大洋制作的六方印玺也是出自这套进士刀。包括那一方遗失的封策之玺印玺。
到了黎元洪做了老大,他的私印也是出自这套进士刀。
民国诸多名人私人印章也是由这套进士刀所篆刻。
清朝十三个皇帝几乎每一代帝王的印玺都出自这套进士刀。
即便没有,也出自他的主人之手。
传说这把刀的主人姓阎,叫阎世绳。康熙五十五年进士,天鲁人。阎家五代人从康熙到乾隆都是进士。
一门五代不仅都是进士,而且都是篆刻大家。
这套进士刀曾经为乾隆刻了上千方印玺,其中就包括那曾经失而复得的满清二十五国玺。
直到清末,阎家篆刻技术失传,这套进士刀才慢慢销声匿迹。
这是真正的神刀,国玺刀当之无愧。
这套进士刀最后落在了蓝关楚手里,后来也传给了陈不负。
当进士刀摆出来的那一刻,一直端坐不动的滴答第一次抬起头望过去。满是汗水的手心轻轻在膝盖擦拭,饱经世故的稚嫩眼瞳里燃起熊熊火焰。
凭着自己这些日子对刀的感应,滴答知道这套进士刀一定是铎哥嘴里说的宝贝。
这些日子天天划刀,也让滴答爱上了刀。对刀产生了一种无法割舍的情感。尤其是这样古拙古朴的刀。
滴答能清楚感受到这十五把进士刀散发出来的内敛和锋芒,霸气与威严。沧桑和肃穆。
他们在召唤自己。
比刀。
自己就是练刀的,最想看到的就是比刀。
铎哥当年一口气破一万一,用了四十五天。自己只用了十八天。自己的天姿比铎哥高。
不知道,这个陈不负又用了多久?
不知道,这比刀又是怎么个比法?
比快还是比稳?比狠还是比准?
这时候,陈不负轻声开口盖不住的杀气满溢:“这刀宣纸,我能划二十六张。”
“如果劳大师能多划一张,我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