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护送的队伍起床后,简单吃了一些早餐。
便立刻启程,朝着应天府行去。
因为队伍庞杂,人数太多,脚程并不算快,估计两天后才能到达。
程武倒也不急,并未催促。
路途上经过的山东和现在所在的南直隶。
在去年都因为黄河发大水,不同程度的遭了一些灾。
因此在路上他们一边走,程武一边派人,视察周围受灾的地区。
整理出灾后恢复的情况。
山东那边的情况,并不是很乐观。
虽然去年朝廷借了南方粮商的粮食,暂时稳住了灾民。
但灾民回到家乡后,原先的土地,大多被当地的士绅豪族给霸占了去。
无奈之下,只能给这些有地的大户当佃农。
粮食,种子,甚至是种地的农具,都是借贷购买的。
沉重的负担,几乎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这两地的农民,每天都在祷告上天。
希望今年可以风调雨顺。
若是再像去年一样遭了灾。
即便没有被淹死,恐怕也活不下去了。
“百姓苦啊!”
程武看着手中搜集的情报。,
只觉得有千钧之重。
虽然之前他和天道有过约定,不得再来祸害大明的百姓。
但他心里终究还是没有底。
得找个时间,和天道重新沟通一下。
定要确保今年是个风调雨顺之年。
否则灾区的百姓,不知还有几人能活得下去。
“宿主。”
正想着,脑海中忽然传来系统的声音。
程武一愣:“怎么了?”
“宿主不必担心,系统已经推算出今年的气候。”
“天道做了一些小小的修改。”
“虽然小冰河期依旧会提前结束,但时间拉长到了十年。”
程武目光一亮。
“十年?”
“如此说来,气温的变化,不会过于激烈。”
“高山的冰雪不会大量融化,河水也就不会暴涨了。”
“去年以工代赈,加固了河堤。”
“今年的黄河,应该不会再泛滥了。”
“很好!”
“给我们争取了一些时间!”
程武心中的兴奋逐渐平息。
“虽然天气的问题解决了。”
“但农民身上的负担,依旧沉重!”
“这件事,就是我此行,必须解决的问题了。”
两天后,护送佛骨舍利的队伍,被一条波澜壮阔的大江,阻挡住了脚步。
程武驻马江畔,看着眼前滚滚东去的江水。
江面上有大小数百艘船只,来回穿梭不止,一派忙碌景象。
目光略过江面,透过蒸腾的水汽。
隐约能看到对面坐落着一座雄浑的巨大城池。
此城依山傍水,虎踞龙盘,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这就是大明太祖朱元璋,选定的大明都城。
不过后来燕王朱棣夺了皇位。
将一国之都迁到了北京。
又将南京改成了应天府。
不过朱棣虽然迁都,但应天府的朝廷班底,依旧得到了保留。
因此这里也有一个朝廷,而且和北京一样,也有一个六部。
负责管理整个江南的赋税行政。
甚至连锦衣卫,都有一个南镇抚司,和北京的北镇抚司遥相呼应。
虽说是遥相呼应,但权柄上,北镇抚司几乎是碾压南镇抚司。
不光是锦衣卫,旧都的六部,在权利上,也无法与北京的六部相抗衡。
程武作为皇帝亲命的钦差,奉皇命,来到应天府。
应天府的大小官员,出于礼节,是要出城迎接的。
可是江对岸,除了码头上人头攒动,忙得热火朝天。
竟然看不到一个当地官员的仪仗。
仿佛程武这个钦差,还有他身后数千人的队伍,都不存在一样。
坐在马上,程武目光平淡。
好像并未因此而动怒。
但在他的目光深处,却隐约有光芒流转。
谢淞没有骑马,正束手站在程武身后。
看着前方高大的背影。
他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
他能感觉到,那沉默的背影带给人难以承受的压力。
仿佛悬于高山之巅,即将爆发的山洪。
“将军。”
谢淞小心谨慎的迈着碎步,来到程武身侧。
低着头说道。
“应天府这帮子狗才,实在是狂妄至极。”
“莫非他们的狗眼已经瞎了,否则怎么会看不到将军的大驾?”
“奴才这就下令,让锦衣卫将这群瞎了眼的狗才尽数捉拿。”
“剜了他们的眼睛,看看他们的狗眼,到底是好是坏!”
说完,他躬身等在一旁。
只是迟迟等不到程武的回应。
虽然低着头,不敢抬头看程武一眼。
但他能感受到,身上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
不断地压迫着他紧绷的神经。
身上冷汗直冒,将衣袍浸湿,江上的冷风一吹,冰凉刺骨。
他心中咒骂不止,将应天府大小官员,从上到下,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已经想出了二十种折磨他们的刑罚。
就在他苦思第二十一种刑罚时,身侧那天塌一般的压力,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若不是身上冷汗淋漓,冰凉刺骨。
他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呼~”
谢淞听到程武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紧接着,因为身上压力消失,他这才敢抬头看去。
只见程武依旧目光平淡的看着江面。
不带丝毫感情的开口说道。
“应天府的官员之所以如此。”
“为的就是激怒我们。”
“江南是朝廷赋税的根本。”
“此时整个大明的官员,目光都关注在我们身上。”
“可以说,我们的一举一动,牵动着整个大明的朝局。”
“惩罚应天府的官员,固然可以让我们一吐胸中怒气。”
“可如此鲁莽粗暴,势必引得大明其他官员人人自危。”
“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届时恐怕会一发不可收拾啊。”
程武的担心不无道理。
大明这个破罐子,虽然外部的威胁暂时消除了。
可也经不住任何内部的折腾了。
若是在应天府大开杀戒。
整个大明的官场,恐怕会立时炸锅。
他毕竟是武将,和文官存在着难以弥补的隔阂。
到时候一个拥兵造反的帽子扣过来。
他可就百口莫辩了。
整个大明,都会是他的敌人。
身旁的谢淞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他身在东厂。
平日里官员见到他,两条腿都在打哆嗦。
如同老鼠见到猫。
因此对于官员,一向极为轻视。
他无法理解,程武权势滔天,掌控着数万精锐大军,而且控制了皇帝,东厂也在他的手中。
已然是大明隐形的皇帝。
为何对于那些官员,竟有如此大的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