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第二天下午，岁临悠悠醒转。
季明沉坐在床边，神色有些愧疚。
岁临心底一沉，意识到了什么。
果然，季明沉下一秒开口：“阿临，我得回去，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待在那儿。”
“虽然她可能是有自己的私心，但终归是把我养到了这么大，我欠她的。”
虽然全程没提到是谁，但答案根本就不用猜。
岁临直视着他，最终无奈道：“哥哥，你想做就去做吧，岁家可是你的后盾。”
没办法，他看中的就是季明沉这一点，若他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岁临也未必会对他有兴趣。
毕竟他自己便已经够恶了。
填饱肚子，两人再次回到了季家。
季奶奶看到两人，愣了好一会儿，拉下脸：“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季明沉看她或许有滤镜，但岁临可半点儿没有，笑眯眯回道：“奶奶，明沉把您当奶奶，您这么不待见他，这不是摆明了您嫌他不孝顺，不是让别人说闲话吗？”
从昨天的八卦盛况也能看得出来，这里的人，最喜欢背地里说别人家的闲话。
当然，也害怕自己被别人说闲话。
季奶奶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最是在意别人对她的评价。
一听这话，季奶奶脸色就变了，忙让二人进了家门。
季明沉不是个煽情的人，简明扼要摆明了他自己的态度。
总之，他不可能以后都对季奶奶不管不顾。
季奶奶死死盯着二人，眼神有些瘆人，从鼻腔里哼出一口气：“既然你还把我当奶奶，又怎么会干得出那么不要脸的事？”
季明沉一愣，不可置信问道：“奶奶你说什么？”
“我说错了？”季奶奶指着岁临，“你是不是跟这个男的在处对象？”
岁临：“？”
季明沉紧皱着眉：“奶奶，白潇潇跟你说了什么？”
季奶奶眼睛一瞪：“潇潇是个好孩子，还能背后说你坏话不成？”
“小沉，听奶奶的，这种有钱人家的孩子，你还是早点放弃，你也是这儿最有出息的孩子，不比谁家的差，他爸妈看不起你给你甩脸色，你怎么就非要倒贴呢？”
“奶奶，他爸妈很好。你到底怎么回事，我带你去医院。”季明沉眉头紧皱，上前拽住季奶奶的胳膊。
季奶奶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下子甩开了季明沉，没收住的手在季明沉手背留下一道红色的印记。
岁临也察觉出了不对劲。
【小黑，怎么回事？】
【大人，我看看。啊是白潇潇，他用系统光环迷惑了季奶奶。】
岁临吸了口气：【昨天他又来了？】
【是啊大人，昨天大人你和主人离开以后，白潇潇又来了一次，还说了好多过分的话，这个绿茶精，大人快弄死他。】
【怎么能解除白潇潇系统的影响。】
【大人，精神力qAq。】
岁临突然上前握住季奶奶的手，季奶奶来不及反应，突然表情变得呆滞起来，站在原地，眼睛都不眨一下。
季明沉诧异地望向岁临，岁临没空和他解释，快速说了一句：“先别动。”
虽然不知道少年在做什么，但奶奶的状态显然不对劲，可多年的唯物主义教育让他无法对奶奶的异常和眼前的景象作出解释。
他只看见少年的红润的脸色逐渐变得惨白，身体晃了下，似乎有些站不稳。
他站在少年身后，托住了他的背。
岁临身体僵了一下，意识到身后是季明沉，又放松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本该属于他身体一部分的精神力，使用起来却十分艰难。
就像是身体外围被裹上了许多层密不透风的薄膜，他怎么挣扎都挣不开。
【小黑怎么回事？】
岁临咬着牙，试图一层一层撞开裹着他的束缚。
【大人，等等，你先别使用精神力了，不对劲。】
到底哪里不对劲？
上个世界，他用精神力救回顾明沉之后，耗尽的精神力却很快恢复。
但与此同时，身体中似乎多了一股不属于自己能量，难不成，是陌生的能量有问题？
【大人，我知道了，你的精神力根本就没有全部恢复。】
？
【大人，你的精神力被封印了好多，恢复速度也一起减慢了，现在才不过恢复了原本的百分之一。】
【哦。】岁临一脸冷漠。
【所以，我身体里另一股能量呢？】
【那是，那是……】
小黑支支吾吾，不知道该不该说。
但它的支支吾吾，也是一种态度。
岁临沉默片刻：【是你家主人的精神力？】
小黑惊恐：【大人你怎么猜到的？】
主人不让他告诉大人，但这可是大人自己猜出来的，和它没关系。
只不过，主人的能量，不能算作是精神力。
这话它当然也不能说出来。
【大人，你的精神力本来就不多，没必要浪费在这里。】
【没必要？】
岁临笑了一声，怎么会没必要。
这里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落脚点，对于季明沉来说，这里是他赖以生存的地方。
更何况，面前的人是对季明沉尤为重要的人，他怎么能放弃呢？
不过，季明沉到底是什么身份？
此前可没听说过典狱长有这么好心。
据他所知，精神力可不是能随意借用给别人的，更何况能让他恢复到精神力耗尽之前的完美状态，季明沉却不见任何异常。
他的精神力到底庞大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现在似乎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合适时机，岁临闭上了眼睛，把精神力化成了一缕极细长的线，而后，试图在身体找到一处出口来。
他闭着眼，对精神力的把控和对身体的细节把握更加精准了。
细长的线以极快的速度游走遍全身，没有找到想要的缺口，岁临一咬牙，将力量集中在线的一端，强行打开一道自由的通路来。
他顺着握在季奶奶身上的手，将精神力灌进季奶奶的脑海中，很快，在其中找到一丝阴影。
“找到了。”岁临轻喃一声。
下一秒，精神力包裹着那一团黑色阴影，不出十秒，其中的污秽便被消失殆尽。
岁临松开手，身体晃了一下，季明沉眼疾手快扶住他：“阿临，怎么样？”
岁临摇了摇头：“去看奶奶。”
话刚说完，季奶奶突然回神，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眼前一黑，朝地上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