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季长河大喊道。
此时他的身前，是小白。
在最后一刻，小白没有选择带着小鱼走，而是选择了拦住已经快冲上去的季长河。
“啪嗒！”
小鱼那单薄的身体就像是秋风之下的落叶般飘零着倒在了地上。
还带着余温的点点鲜血溅在了季长河的脸上。
“咕咚……”
季长河跪在地上。
他不相信。
小鱼就这么……
明明半个小时之前她还在水中快乐的玩……
现在……
怎么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呢……
而且……
就在自己的眼前。
季长河麻木回过头。
他感觉周围顿时变得好虚幻……
此时的他能听到小白的声音，能感受到小白在疯狂摇晃着他的身体。
但……
他的身体仿佛和小鱼一起去了另一个世界。
此时此刻发生的一切都好不真实……
季长河机械般的抬起了他仅剩的一只手。
他看到了周围的景象在飞速移动。
是小白。
小白在带着他走。
看着下面的水面，季长河的眼中两行泪水不自觉的流下。
他是真的好心痛……
一年的时间……
这长达一年的时间他一直都是和小鱼小白形影不离的在一起。
明明一切都是那样顺利那样快乐……
月光下的水面依旧是平静无比，仿佛下一刻就会有小鱼吐着泡泡从中跃出。
此时，小鱼的声音，小鱼的样子，小鱼的泡泡……
小鱼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控制不住的在季长河的脑中不断循环。
“师兄！你是来教我数学的吗！”
“因为师兄和小白是我最最最最最最亲近的人！”
“师兄！你可以教我毛毛虫走路吗？”
“师兄……”
在月光下季长河仿佛能看到小鱼那水蓝色的灵魂荡漾在空中，就像在水中畅游一样。
这是季长河第一次知道原来小鱼在自己的心中已经有了这样的地位和份量。
“小白……小鱼就这么……”
高速之下迎面而来的狂风和失血过多让季长河的脸色苍白无比。
他瞬间就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了。
从升仙大会之后，他和小白的一切行动好像都是围绕着小鱼一个人而展开的。
无论是去仙魔战场还是现在的斩断凡丝。
“为什么会这样啊……”
他握紧了拳。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残酷。”
在他的面前，那个实力强大到令人窒息的黑衣人像是已经等候了多时般缓缓的说到。
“我实力强，所以能支配你们的生命，这就是天道，这就是法则。”
千二不带任何感情的说着。
从最初，他就把季长河看作是自己的工具。
自己实现那最终目标的工具。
或许他也曾对季长河倾注过情感。
但……
那也仅仅是因为季长河是他宏伟计划中最不可或缺的重要棋子而已……
仅此而已……
“但你是幸运的。”
千二仿佛是站在空气上一样。
而在他面前，小白连动都无法动。
她和季长河的速度，她和季长河的配合，那在幽灵之森中能杀死窟堕在仙魔战场中逃脱蛊散的机智放在现在竟然没用一丝作用。
没错。
在强大到可以称得上是碾压的实力面前，任何其它的一切都是虚妄。
季长河缓缓站起了身。
他将心中的悲伤喂给恐惧，再将那该死的恐惧摒弃到水中喂鱼。
“但季长河，你是幸运的，你可以支配时间。”
千二那只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拿出。
他的手上，是小鱼。
是小鱼的脑袋。
这样触目惊心的画面让季长河浑身颤抖着。
他死死的咬着嘴唇。
直至鲜血流出。
“抱歉，刺激到你了。”
千二随手将小鱼的头扔到了水中。
随后……
他一枪刺出，并再次贯穿了季长河的身体。
“你已经孱弱到了如此不堪一击的程度……”
千二的单臂发力，就想是提起一个没用分号重量的树叶一样用枪将身体被贯穿的季长河提了起来。
“杀了我吧……”
季长河的声音极为沙哑。
小白，快走。
小白……
快走……
他在心中不断的和小白说到。
他不知道这个黑衣人的目的。
但他知道自己除了能稍稍拖延一点时间外已经无能为力了……
“你在和你的飘渺兽传音，但她是不会走的。”
像是知道季长河是怎么想的一样，千二冰冷的说到。
而一直保持着云形态准备随时带着季长河走的小白也化作了人形。
因为她知道，没有机会了。
现在季长河的生死，完全掌握在这个黑衣人的手上。
“小白，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啊……”
季长河惨笑一声。
“咱们之间的契约已经没用了，你已经自由了啊，何必在这里看我这副样子呢？”
“我们之间已经恩断义绝了，我一直都是把你当成储物工具交通工具而已……”
“我……甚至连名字都没用给你起……”
季长河咬着牙背过头。
“所以走吧，我不值得。”
他用自己现在尽可能能做到的绝情语气颤抖的说到。
“那你为什么流眼泪啊季长河……”
小白的手轻轻拂过季长河的脸，并温柔的拂去了他脸上的泪水。
“人与人之间，为什么要相互倾注那么多情感呢？”
千二的身后，在漆黑夜幕的掩饰之下，一股极具压迫感的滔天巨浪正在缓缓形成。
不。
不止是千二的身后。
在季长河的四面八方甚至头顶，都是水。
水水水，全是水。
季长河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小白快走快走求求你快走吧……”
季长河的驱动着他那已经僵硬机械的手疯狂的推着小白的身体。
但却穿透了过去。
“季长河……”
小白冲他露出了一个温暖如云的笑。
她的白发飘扬并轻拂过季长河的脸。
“别……别……”
周围最后的一丝缝隙也被那滔天的水幕遮挡。
无处可逃。
绝望。
这是季长河第一次感到绝望。
“小白我只剩下你了啊，我现在……”
季长河拼命的挣扎着，他的手上已经沾满了自己的血甚至让他无法握住那被他贯穿了的枪柄。
“你已经尽力了。”
小白张开双臂抱住了季长河的头。
“季长河，我……”
“嘭！”
那来自四面八方的水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
它们狠狠的拍下，没用保留一丝的力量。
水雾散去，整个水面上，只剩下了季长河和他面前的黑衣人。
“小白……”
季长河的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他的耳边，小白最后那出其温柔的声音还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