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涛笑道,“若是如此,赵氏众人哪怕浑身张满嘴都无法为自己开脱了……唉,何苦呢。”
虽然有杀父之仇,但杨涛这些年也没把赵氏如何,顶多打压一二,让他们跳不起来罢了。
赵氏在漳州的地位大不如前,好歹也是『性』命无忧,尚能苟且活着。
现在好了,为了寻求更进一步的前程,赵氏在杨柳两家打仗的时候背叛一方、投靠另一方,将战争当成登天梯和晋升的资本,他们也不怕爬得太高了,一个脚滑从天上摔下,摔成肉泥?
他们真看杨涛不满,那也等杨涛战败再对敌人投怀送抱啊。
如此等不及,说白了还是贪婪作祟。
锦上添花如何能比得上雪中送炭?
颜霖垂眸冷笑,“各人有各人的命,赵氏真覆灭了,那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身处『乱』世,不站队是错,站队站错了也是错,真要怪就怪赵氏目光短浅、运气不好吧。
不论是姜芃姬还是其他诸侯,他们都发自内心厌恶反复无常的『奸』佞小人。
颜霖借由姜芃姬的手杀赵氏一族,这也是他们应有的下场。
杨涛二人冷眼看着赵氏会有什么下场,赵氏等人却不这么觉得。
“待杨涛覆灭,我等颈上的利刃终于能搁下了。”
自打杨涛重新崛起,赵氏一直战战兢兢,生怕他哪天想起来杀人灭族。
这会儿投靠了姜芃姬,献上对战局至关重要的坤舆图,他们还需担心赵氏前途?等战后论功行赏,赵氏也能排得上号,往后他们一族在漳州不说一手遮天,那也是说一不二的巨头。
“杨涛小儿在漳州底蕴颇深,帐下兵马又是杨蹇留下来的精锐水师。族长,您说他们……”心腹幕僚『露』出些许担忧神『色』,说道,“柳羲兵马虽强,但路上打仗和水上打仗,不能比啊。”
“这倒是不用担心。”
赵氏族长对姜芃姬很有信心。
根据赵氏安『插』在水寨又被收编的暗线回禀,姜芃姬帐下水师精神面貌极好,根本瞧不出北方旱鸭子面对大江大河的怂样。若是进行水战,哪怕战力不如杨涛,他们也能靠数量取胜。
他们又献上了坤舆图,胜算至少飙升了三成!
赵氏等人美滋滋地做着美梦,殊不知灾祸已经降临。
数日之后,几条坏消息传入丰真等人耳朵。
丰真与杨思商议之后,派遣三万水师兵分三路,顺流而下,突袭漳州三处要害,准备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谁料捷报没有传回来,反而传回水师遭遇敌人突袭的消息,伤亡不清楚。
“敌人突袭?”
丰真手一颤,手中的笔跌落在桌案上,墨汁染黑了一大片。
他疾步走至沙盘瞧了一眼被我军被偷袭的地方,不论他怎么分析,这片水域都不可能有伏兵,水域宽敞、视野开阔,敌人从哪里跑来偷袭,难不成一个一个『插』了翅膀从天而降?
可己方的战报不会有错,那么……
这意味着己方的情报出问题了!
他心头冒出一个可能,额头青筋随着他的怒火而暴起。
“速速将细节一一说来。”
丰真一手捏着沙盘桌的一角,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
传令兵见丰真动了真怒,哪里还敢怠慢,语速都飙升了一倍。
丰真盯着赵氏献上的坤舆图,眼底燃起两簇火苗,似乎要将那张图烧出窟窿眼。
“派兵支援,若能赶上,命令先锋水师掉头回程!”
这就是通讯消息落后的坏处,若是能实时通讯,先锋水师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就能将消息传回,丰真再下令调整作战指令,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和损失。这会儿下令增援、撤兵也是迟了。
“报——”
头一个传令兵刚出去,又有士兵带着前线急报跑来。
丰真心头已经有所预料,一面下令让人将赵氏看押起来,一面让传令兵念出急报。
漳州水域多,有些水域的水面看着很平缓,水下却是暗『潮』涌动、礁石遍布。
掌舵的水师若是没有注意,很容易造成船只触礁沉没,下了水,哪里还有什么战力。
这一路水军还算机警,发现水下情况不对劲,立马派人回去报信,但又不敢耽搁军令,选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先让大军停靠半日,派遣数十士兵乘坐小船去前方探明水域情况。
调查半个时辰,骇然发现这片水域十分凶险。
小船还好,但承载数百人的大战船吃水较深,若是行驶过去,多半会触礁沉没。统领这一支水师的统领发现问题,立刻意识到上头给的情报是错误的,里头有猫腻,急忙准备返程。
另一支水师的运气就比较糟糕了,直接碰上了守株待兔的敌军主力,战况异常激烈。
这场交锋,不止丰真气得火冒三丈,颜霖等人也没什么好脸『色』。
营帐静悄悄的,众人连大喘息都不敢,目光忍不住往“罪魁祸首”瞟去。
颜霖端坐在杨涛的右下首,手中的竹片战报被他硬生生捏断,连细刺扎进肌肤都没知觉。
杨涛和颜霖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深知对方发怒是个什么情形,暗下抖了抖。
“少阳,此战也不是没有收获……”
杨涛本想为帐下将领求情,奈何小伙伴的气场太有压力,他越说越弱,只敢小声哔哔。
按照颜霖的计划,此战肯定能吞下姜芃姬帐下三万水师,让他们全当了江上孤魂。
真正『操』作起来,效果却远没有预期那么好。
不止是敌人的『操』作超出他们的预料,己方将领的能力也让人失望。
先前说过,丰真是打算利用上流的优势,派遣三方精锐顺流而下,用最快的速度奇袭目标。
三路精锐,真正交锋却只有两路,第三路敌军发现不对劲就打算撤退,让颜霖心绞痛的是,埋伏好的己方军队居然一动不动,不知道绕路拦截,眼睁睁看着敌人全身而退,他们是猪吗!
这一路伏兵是谁领队的?
颜霖瞧了一眼名字,不止心痛了,脑子还疼。
这位将领是个上了岁数、曾随着先主杨蹇纵横水域的老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