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城外。
呼延卓目眦欲裂,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镇北军手中拿着他们从未见过的武器,一发便是数十支箭,且力道极大,人马皆穿。
寻常弓箭,绝不可能有这样大的威力。
北戎千百年来引以为傲的铁骑,竟然就这样败了。
想到这里,呼延卓只觉得周遭天旋地转,几乎要昏厥过去。
他完了……
他完了!
这一仗若是就这样败了,父王会杀了他!
“殿下!殿下快下令撤吧!”旁边的将领声嘶力竭。
呼延卓还没回过神来,眼看着追兵近在眼前。
将领再次大声吼道:“殿下!撤吧!”
呼延卓愣了许久,才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字来。
“撤!”
其实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他下令死战,也没有用了。
他麾下的将士已经开始大量溃逃了。
北戎铁骑纵横北境,几乎从未面对过这样的情况。
只是到了这种地步,并不是他想撤便能全身而退的。
北戎大军一路四散溃逃,一向讲究穷寇莫追的镇北军却一路追击。
眼看着入了夜。
呼延卓带着残部如无头苍蝇一般逃进了一处山谷之中。
后面的追兵便已经堵在了山谷外。
段疏寒一身漆黑的铠甲,旁边将士举着火把,将他冷硬的面容映上了一层金辉。
他立在高处远远看着。
旁边的将士提醒道:“殿下,北戎残军已经逃进回风谷了。”
段疏寒没说话。
就在去年这个时候,他的父王就在回风谷战死,以身殉国。
如今不过短短一年时间,形势便已经完全逆转。
“守住出口。”
北戎这点残军,已经是死路一条了,没必要在这种时候进入山谷与他们血战。
“是,殿下。”
段疏寒原地盘腿坐下。
看着底下的将士们纷纷就地安营扎寨休整。
这时候,他想的竟然不是什么大仇得报,而是小皇帝朝他笑时的模样。
最开始的时候,段疏寒当真对那小皇帝没有任何指望。
白氏皇族既然当不好皇帝,那便将权柄交出来,由他来。
可瞧见白祈言当真好吃懒做时,他心中又升起了几分不忿。
凭什么?
白氏皇族的人,凭什么享受了身为帝王的富贵,却丝毫不管天下苍生?!
天下人以税赋供养皇帝,就是为了让皇族享受的?
即便到了如今,段疏寒也记得自己当时的感觉,在那时候,他心里的确是堵着一口气的。
老皇帝死了,他心中仍旧还有怨恨。
那怨恨不止是他的,也是他镇北王府段家、以及镇北军英魂的。
他甚至恨不得报复在白氏皇族的所有人身上。
他也想过一万种手段来折磨白氏皇族的所有人。
也许是因为刚登基的小皇帝实在是太怂、也许是因为对方那双含着泪的眼睛实在太过于动人。
不知不觉间,白祈言竟就走进了他的心里……
北境的夜这样冷。
段疏寒想着他心上的那人,竟也不觉得冷了。
——
白祈言已经早早睡下了。
天太冷,只有躲在被窝里才能暖和一些。
然而窝在被子里,就容易打瞌睡。
早早睡着也是难免的事。
而今晚,他睡了没多久,就被系统接连不断的消息提示音吵醒。
【攻略对象爱意值加3%】
【攻略对象愧疚值加5%】
【攻略目标爱意值加5%】
【攻略对象愧疚值加8%】
…………
白祈言将头埋进被子里,死命捂着耳朵。
但系统的消息提示音是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的,压根不是堵上耳朵就能屏蔽的。
过度的困倦让他整个人都烦躁不已。
但听着听着,白祈言察觉到不对劲了。
他猛地掀开了被子,大睁着眼睛。
“小六!”
【宿主,我在。】
白祈言有点惊恐的问道:“段疏寒是不是出了什么危险?他是不是要死了?”
【???】
“任务进度为什么突然进行的这么快?”
白祈言心中怕的不行。
明明他都不在段疏寒身边,他们也已经好几天都没见面了。
如果系统没出故障的话,那就肯定是段疏寒出事了!
故事里都是这样说的,一个人在快要死的时候,总是会情感大爆发,回想过往的一切,然后又各种情绪起伏。
小六作为系统,是可以直接读取到他这些想法的。
【……宿主,您知不知道有一个词?】
白祈言:“?”
【自我攻略。】
白祈言:“???”
【咱们就是说,攻略对象也是一个有思维能力的活人啊,他就算不跟你在一起,也会有自己的想法,也会有情绪。就比如,你死了、他疯了这样的剧情。】
白祈言愣了愣,随后重新将已经凉透的被子盖回到自己身上,吸了吸鼻子。
“也就是说,他没事是吧?”
【小六只能确定攻略对象没死,其他的不知道。】
白祈言:“……浪费我感情。”
【您不要胡思乱想了,小六帮您把声音屏蔽一下,您继续睡吧。】
白祈言也没说什么,盖着被子继续睡觉。
段疏寒去打仗了,把他一个人留在踏雪关大营里,他不胡思乱想才怪。
到了第二天。
北戎主力大军在黑水城溃败的消息传来。
踏雪关内的镇北军出城,与黑水城那边的部队合力围剿北戎的剩余残部。
渐渐地,双方战线北移,已经打到北戎那边去了。
白祈言眼看着大军距离踏雪关越来越远,前线有什么消息,他也很难再第一时间听到,急得不行。
想着如今胜局已定,便去马房挑了一匹马,准备在最后时间去凑个热闹。
谁知还不等他出军营,便被人给拦住了。
此时此刻,他瞪着正死死抓着缰绳的燕淮,眼中尽是不满。
“燕淮!你给我放手!”
燕淮硬着头皮,无奈道:“知道您担心殿下,但战场上不是能玩闹的地方,殿下临走前边吩咐了,不许您离开踏雪关,您别让末将难做。”
“???”白祈言:“他临走时就吩咐了?”
“殿下说依您的脾气,最多能在踏雪关待半个月,今日正好是第十五日。”
白祈言:“……”
不知不觉,已经半个月过去了,白祈言真的熬不住了。
而段疏寒也的确了解他,连时间都掐的这么准。
白祈言有点生气。
“他还不许朕出踏雪关……你为什么不早说?”
燕淮眼观鼻鼻观心,但拽着缰绳的手却并没有要松开的迹象。
“殿下说了,等您什么时候想出去,什么时候再跟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