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迎珍嫔娘娘回宫。”
未央宫的一干旧仆跪伏在长秋殿的门口,恭候久未归来的主人。
未央宫里的一应人物未曾改变。
该打扫的打扫,该添置的添置,不像久未有人居住的冰冷。
温暖得像它的主人在下一刻就会回来,带着她刚摘回来的花枝,芬芳满室。
孟清瑜牵着阿禾的手,稍停顿几息就镇定自若地走了进去。
一路舟车劳顿,她的眉眼间有一丝显而易见的疲惫。
就连活蹦乱跳的小公主此刻也怏怏的不说话,显然是累着了。
“平身吧!”
未央宫一干人等无一不是神情激振。
没想到主子冷不丁地就回来了,他们怎么能不高兴。
兰湘几个宫女也是喜不自胜,主心骨回来了不说,还带回来个可爱的小公主,这下谁还敢说她们未央宫是冷宫。
主子一让她们起来,从前与绿云玩得好的几个宫女就要凑到到她身边去说话。
绿云一抬手止住了她们的动作。
几个小宫女愣了一下,有些怯怯地退了回去。
“绿云姐姐……”
“娘娘如今尚是一宫主位,规矩不可废。在娘娘面前你们切勿放肆。”
三年的耳濡目染下,绿云说话时候的气势与主子像了三分,清秀的脸上也带了几分威严和沉稳。
几个小宫女齐齐应是。
总觉得,绿云姐姐这次回来,好像有些变了,让人有些害怕,但是更有未央宫大宫女的气度了。
有了和主子初到行宫的那段经历,此刻她安排起一应事情来格外得心应手。
绿云让人备水和衣物,又派人去御膳房备膳,先让两位主子收拾了去歇息,她才开始了解未央宫的一应情况,包括这几年来宫里发生的大小事。
她最关心的其实还是咸福宫的事,主子歇完起来估计就要问,她自然要先将事情了解清楚。
另一边,周廷彦在马车进了午门之后就乘上王安提前安排好的轿子走了。
他如今对外称病重,还在乾清宫养病呢!
他乘了轿子直接就从小门进了乾清宫。
王安一早就在太宸殿门口等得心急火燎,这会儿一看见皇上大步而来一颗心总算是放回肚子里了。
天知道这些日子他睡觉都睡不安稳,下巴都瘦得快成锥子了。
皇上一连罢朝了大半个月,那些个大臣每回来乾清宫门口探望就像是要把他给吃了似的。
特别是这几天谣言越传越离谱,竟然连皇上立遗诏这样的话都传出来了。
还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说是皇上对最宠爱的妃子珍嫔心中有愧,所以预备将皇位传给二皇子殿下。
再过两天,估计连皇上气绝身亡,秘不发丧这样的话都能传出来了。
王安小跑着迎上去:“奴才已经将水备好了,皇上快沐浴更衣之后回龙床上躺着歇会儿。”
周廷彦下巴上有一节青色的胡茬冒了出来,显得人更英气野性,毕竟是在路上,又赶着速度,哪儿能那么讲究。
他淡淡点头,甫一进门就看见了张院使和许太医在里面候着。
随口就让他们退下了。
“这几日你们两个也辛苦了,回去歇着吧!”
两人拱手退下。
周廷彦沐浴之后换了身衣裳,神清气爽地往外走。
体恤王安这些日子的辛苦,他说:“回去歇几天,换小安子跟着吧!”
王安连忙让小安子接了自己的位子。
他总算能缓一阵子了,只盼着这回两位主子别再出什么岔子才好!
明明才刚刚分开,周廷彦这会儿却特别想见她,这是什么道理?
他之前为她说的那句‘靠女人稳固的江山’伤了心,只觉得她即是这样看他的,两人再也不见算了。
如今缓过神来,又不这么想了。
便是在气极了的时候都想着她只要肯来哄上他一句他也就全好了。
这匪夷所思的情况,他岂会不明白他对她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一旦想明白,他便恨不得将心里的那些爱意同她说尽了才好。
他想去将孟婧晗的婚事同她解释清楚,他想抱着人说一句他的委屈,他想他们重归于好。
轿辇抬到未央宫,绿云迎上来说了句:“娘娘和公主正睡着呢!”
周廷彦心里虽有些可惜,但能看一看人也好。
他摆手不让人跟着,自个儿进了寝殿。
小公主第一次在未央宫歇息,心里到底有些不安,便和孟清瑜一同睡。
她这会儿正依偎在她娘亲的怀里睡得香甜。
看着床上一大一小两只,他只觉得心里被熨烫地又涨又满。
周廷彦伸手摸了摸小女人乌黑的发顶,又在莹白的脸上亲了亲,眼神暗了又暗。
真喜欢也好,同他演戏也罢,只要能在他身边就好。
他总有办法让她再也离不了他。
孟清瑜睡得沉,呼吸声都比平常重些。
周廷彦看完人,心满意足地坐上轿辇:“回养心殿,批折子。”
而后,他思虑半晌,冲着一旁的小安子招了招手。
“让人去陈府请孟二小姐进宫一趟,就说是让她给珍嫔请安。”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脸上勾着邪肆的笑。
小安子颔首:“是,奴才这就让人去办。”
御驾从未央宫往养心殿去了。
这消息没等多久就满宫皆知了。
传着传着宫外都知道了。
皇上的身体一夜之间就好了,连带着珍嫔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回宫了。
他们此前竟半点儿消息都没得到。
相比于皇上,更让后宫众人震惊的是珍嫔回宫一事。
她离宫前,皇上并未废除她的位份。
她不仅有了个五公主,二皇子说不定也要被送回未央宫。
淑妃如今尚在禁足,眼下后宫之中竟然隐隐有珍嫔一手遮天之势。
宫里头一个不待见孟清瑜应该就是沈娴了吧。
三年过去,她仍旧是个才人。
如今珍嫔回宫,阿旺也隐隐担心。
“如今眼瞧着后宫里珍嫔一家独大,依主子您看,她不会对咱们下手吧?”
沈娴悠闲地倚在软榻上,瘦削的脸上扯出出一抹诡异的笑。
“她如今的心思哪儿放得到咱们身上来啊。只怕一心都在她那个儿子身上吧!我就不信馨嫔能心甘情愿地将儿子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