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良修最终还是拒绝了孟江楠手里的视频资料。
孟江楠不太理解,问了他一句:“为什么?”
祈良修只撂下一句:“我相信她。”
孟江楠:“你宁愿相信她也不相信我?”
“你?”祈良修冷笑出声:“孟江楠,你不觉得你这句话太可笑了么?”
“你又算什么?”
孟江楠一怔,一是没料到祈良修竟然会直呼自己全名;
二是没想到,祈良修竟然会用这样的语气同自己说话。
但这些话祈良修其实早就想说了。
他一直忍到现在,不过看在她终究是自己亲生母亲的份上。
但现在她竟然把手伸到陈念夏那儿了,他不想再忍。
祈良修索性把心里边想说的话通通说出来。
“孟江楠,也许你忘了,但我始终没忘,当年的我,是怎样苦苦哀求你不要走,不要抛下我......”
“这些年,我甚至多次期盼过,你能回来......哪怕看我一眼,哪怕一眼也好。”
“但是你没有。”
回想起过去,祈良修真的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为了得到你的消息和地址,我甚至不惜多次和爷爷闹掰......可你呢?孟江楠?”
“你有把我当过你的儿子吗?”
“这么多年,你对我不闻不问,你何时尽过一个母亲该尽的责任?”
“你没有,一刻也没有!”
\"既然没有,你又有什么脸面要求我去按照你的意愿去娶妻?\"
“现在你还在我面前污蔑我的妻子!”
孟江楠反驳:“我没有污蔑陈念夏!”
以上祈良修说的那些,她没话反驳,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可陈念夏这件事不是。
孟江楠信誓旦旦:“陈念夏的确在调查祈家,这事不是生捏硬造的,你尚承叔他最清楚,如果你不信,大可以亲自去问他.....”
“祈尚承就算了吧?”祈良修现在听到这个名字就反胃。
这些天,他也并非什么都没做。
他仔细调查了一番当年的事情。
祈良修眼神审视地看着孟江楠,嘴角轻笑:“你可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他对你是什么感情?”
孟江楠瞳孔一震。
一向淡定的她此刻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她嘴唇微动:“我和你小叔.....我们是清白的……”
“你们是不是清白的我根本不在乎。”祈良修打断她。
孟江楠脸色一白。
他说什么?他不在乎?
祈良修道:“我现在根本不想听也不想去了解你们是什么关系,我现在只想告诉你一件事。”
他一字一句:“那就是:无论是你,还是祈尚承,都别妄想挑拨我和陈念夏之间的关系。”
“念夏她是我的妻子,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中伤我的妻子。”
孟江楠几乎是吼出来地提醒他:“陈念夏不是你的妻子,你们根本都没有领证……”
“没有领证那就去领,这有什么难的?”
这话一出,祈良修的脑袋突然像是被什么击中。
他猛然醒悟,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孟江楠。
他就说呢,他当时做的假证,虽然被祈国强识破了,可孟江楠怎么会这么清楚他和陈念夏假结婚的事?
原来……
祈良修脑袋一疼,忽然想起那天晚上,他开车和陈念夏经过民政局,打算第二天一早就过来登记领证的事……
就是那天晚上,他发生了车祸……
祈良修瞪大眼睛看着孟江楠:“我没想到你如此狠毒……”
孟江楠:“什么……”
祈良修往前一步:“我之所以会发生车祸,都是你和祈尚承一手策划的,是不是?”
孟江楠神经一震!
她也是这时才恍然,原来祈尚承之前说的,可以阻止祈良修和陈念夏领证的办法,是制造车祸。
这个锅,孟江楠不背。
“阿修,妈妈这些年是没有回来看过你,也没有关心过你,可妈妈从来没想过要用伤害你的方式来阻止你和陈念夏结婚。”
说完,不等祈良修再问什么,孟江楠便气冲冲地离开,一看就是去找祈尚承去了。
孟江楠走后,在一旁待了很久的宋允枝这时候走了过来。
她走到祈良修面前,递给他一瓶水。
祈良修神色淡漠地看着她,没有接。
“宋小姐,是我刚刚那些话说得太小声了,还是你站得太远没有听清?我说了,我不会娶你,你不用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见祈良修没有要接自己水的意思,宋允枝把水放到一边,微微笑道:“怎么,给你拿瓶水,就是把心思放在你身上么?”
她不过是看他刚刚和孟江楠吵了那么久,怕他口渴,所以好心给他拿瓶水罢了。
再说了,虽然这个地方是孟江楠让他过来的,可他祈良修到底是人家儿子,这些食物和水,还不得要他买单?
她不过就是顺手给他递一瓶罢了。
宋允枝自行坐了下来。
“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很爱陈小姐。”
说到这里,宋允枝倒也觉得这挺正常。
毕竟,陈念夏是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有体面的工作,关键人也长得漂亮。
见祈良修并没有要接自己话的意思,宋允枝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紧张,我根本就不喜欢你。我之所以会听楠姨的话,去接近你,完全是因为我去世的妈妈。”
“你妈妈?”祈良修终于开口。
“嗯。”宋允枝点点头。
“我妈妈和你妈妈,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宋允枝说,当初孟江楠初到国外,什么都没有,是自己的妈妈一直在帮她。
最穷的时候,自己妈妈和孟江楠同吃一个汉堡,喝同一瓶最便宜的饮料,但两人依旧很快乐。
用妈妈的话来说,她太晚遇见孟江楠了。
她们是同一类人,同样不愿被家庭所束缚,同样放荡不羁爱自由。
虽然这自由的代价,让她们的生活过得有些艰难,可她们并不后悔。
“后来妈妈得了很重的病,怕我一个人在世上孤苦无依,所以让楠姨多照顾些我。”
祈良修静静听着。
宋允枝又道:“起初我是真的听楠姨的话,想试着和你相处看看,但经过这些天,我发现,你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宋允枝笑了笑:“祈良修,你是个好男人。好好珍惜念夏吧,你放心,我不会再去打扰你。”
“至于楠姨那边,我会跟她说,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她替我操心婚姻。她热爱自由,我也希望她能给予我追求自己自由的权利。”
祈良修说 :“你能这么想,最好。”
祈良修走了以后,宋允枝一个人在草场旁边坐了很久很久。
她在想: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自从妈妈死后,她一直待在孟江楠身边,一部分原因是不想让妈妈太过担心自己,另一方面.....
只有她知道,孟江楠时日无多了。
这么些年,她虽然过得开心,可身体到底是劳累过度。
她得了癌症。
这事,孟江楠除了她,谁也没说。
宋允枝现在纠结的是:孟江楠已经回到了粤城,她该不该继续呆在她身边?
祈良修不会希望她这么做的。
可是她走了的话,依照现在孟江楠和祈家的关系,谁又能来照顾她呢?
祈尚承么?宋允枝知道:祈尚承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况且孟江楠也不会愿意和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
宋允枝有些发愁。
因为想得过于入迷,以至于她完全没发现一旁的英俊男人已经打量了自己好久。
见宋允枝愁眉不展,陆子深终于走了过来。
“这位小姐,阳光这么好,你却在愁眉苦脸,是不是太辜负这大好天气了?”
宋允枝闻声看去,只见陆子深桃花眼笑得迷人。
.
回老宅的路上,祈良修收到了许先发来的一条日程信息。
上边写着:【祈总,明天9点的飞机。】
祈良修原本想回老宅找祈国强问清楚孟家迁坟的事,看到这条消息后,他心念微动,想了一会儿,还是让司机改了道。
“先回公司。”
“好的,祈总。”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强晟楼下。
祈良修利落下车,直奔55楼的外贸部。
自祈良修从孟江楠那儿回来后,孟江楠说的话便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里。
孟江楠说:陈念夏接近自己,是另有企图。
她根本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祈良修不相信。
有些事情,与其道听途说,或者自己乱猜,不如直接找当事人问个清楚。
他要去找陈念夏。
然而,当祈良修稀奇地出现在55楼外贸部时,却被外贸主管Janice告知:陈念夏早上来公司请完假就走了。
至于请假缘由,并未详细告知。
于是,在一众外贸部员工震惊的眼神中,祈良修离开了55楼。
祈良修走后,55楼的议论声还在继续:“卧槽,那不是Andy上次带来的老公吗?”
“对啊!刚刚主管喊他什么?祈总?”
“意思是.....”
“陈念夏的丈夫真的是大老板!!!”
此话一出,外贸部的员工纷纷惊掉下巴。
......
祈良修直接回了66楼办公室。
虽说现在强晟很多事情他都默认交给祈尚承去处理了,可祈尚承明面上对他还是非常尊重的。
他的办公室,祈尚承从未动过。
祈良修可以随时回来。
经过这些天,祈良修算是发现了,祈尚承对他这个总裁位置根本就没兴趣。
祈国强虽对他说,祈尚承扬言要把强晟给夺回来,接手管理。
可祈良修看明白了,他那些话不过是拿来刺激祈国强罢了。
某种程度上,祈尚承和孟江楠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
他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孟江南谋划。
只要他祈良修一天还是孟江楠的儿子,那么祈尚承就永远不会跟自己抢这所谓的公司。
祈尚承和孟江楠在意的,从始至终都只是强晟总裁夫人这个名额到底花落谁家罢了。
回到办公室后,陆续有高管向祈良修过来汇报公司状况。
听完最后一个,祈良修让许先把刘铮叫了上来。
刘铮,是祈尚承之前安排在强晟的眼线,是祈尚承曾经最信任的人。
只不过,他曾经最信任的人,现在已经成了祈良修收买过来的人手。
这次祈良修之所以找刘铮过来,不过是想了解一些祈尚承最近的状况。
刘铮不是个爱说废话的人,他只说了一句关键信息。
“祈尚承的多年前的几个项目里,查出了些问题。”
“说说。”祈良修眉毛微扬。
刘铮把一叠项目数据,放到了他的面前。
半小时后,刘铮小声总结:“这些便是祈尚承先前在公司的犯罪证据。”
祈良修拿过来一看,简直是天文数字。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刘铮,你先下去吧。”
“好的,祈总。”刘铮慢慢起身。
他虽然才四五十岁,可头发已经白了一大半,虽说他之前是跟着祈尚承进来的,但强晟能有今日,他们这些老人都功不可没。
看着他的背影,祈良修忍不住喊了他一声。
刘铮回头,只听祈良修说:“以后每个人,我再给你加1w的工资,从别的卡打给你,请你务必帮我盯紧他。”
刘铮笑着感谢,最后临出门时,他又回头提了一句:“祈总,您如果还想抓更多祈尚承的把柄,我建议你可以查查当年祈尚承在城西的地下赌场事件。”
城西的地下赌场?
祈良修眸子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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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刘铮进来到出去,祈良修已经拨了十几次陈念夏的电话。
然而陈念夏一次都没有接听。
祈良修觉得事情开始不对劲起来。
虽然是请假,可依照陈念夏平时工作认真的程度,哪怕是周六日,她手机也不可能静音。
祈良修找来人事和许先,让他们查监控,然而监控只能查公司内部,单凭这个,也并没有看出陈念夏期间有什么不对劲。
祈良修又回了一趟老宅和公馆,最后连水榭湾也去看了一遍,还是没有看见陈念夏的身影。
就在他开车打算去别的地方再找找时,忽然在一间简陋矮小的云吞面馆子里,看到了陈念夏的身影。
祈良修当即停了车。
就在他刚准备下车过去找陈念夏时,这才注意到她对面更暗的角落里,坐了个男人。
那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