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上连忙捂住耳朵,此时那女鬼已经飘到了莫上跟前。
被吓得魂飞魄散的莫上感觉从地上爬了起来躲进了一间废弃的宅院。
门口的牌匾已经不知掉落到了哪儿去,而屋内也是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靠着感觉慢慢摸索着移动。
那个女鬼的声音又传了进来:“莫郎,我等了你二十八年,为何你如今见到我却要逃?”
声音笼罩了整个宅院。
莫上缩在角落里,屏住了呼吸,生怕女鬼闻到他的气息寻了过来。希望能坚持到天亮。
“莫郎,你在哪儿?你又要丢下我吗?”女鬼的声音从凄凉变成了愤怒。
门嘎吱一声被外面的风吹开了,冷风灌进了屋内,莫上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女鬼察觉到了动静立马寻了过来。
“莫郎,我是胭脂,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你也忘了吗?”女鬼步步紧逼,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胭脂姑娘,您一定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口中所说的什么莫郎,求您放我下山,我日后肯定日日为您诵经祈福,保佑您早登极乐。”莫上的腿已经发软,待在墙角再也挪动不来,祈求着女鬼能放过他。
女鬼丝毫没有动容,继续道:“莫郎,我这二十八年来等你回来与我拜堂,终于等到了。我身上这身嫁衣还是你亲自选的,我一直不曾脱下,就怕你回来不认得我。”
莫上这才发现女鬼身上的红衣原来是一身喜服。莫上没有别的办法,只有顺了她的意思,争取能熬到天亮:“胭脂,是我,我回来了。”
胭脂伸手抚摸着他的脸,眼中含泪,嘴角带着笑意:“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莫上只觉全身寒意四起,脸颊上并没有真实的触感,但是感觉阴冷刺骨,整个人像是被放到了冰窖中一样。“胭脂,你为何会在此地等我?还有你的脸...”
“我的脸?是我自己用刀划的,是不是很丑?”
“没有,怎么会呢,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最美的人儿。”莫上怎敢说实话。
“是呢,你以前也是这样说的。可是再美也没用,你最后娶的也不是我。对啊,新娘不是我。那我是谁?我到底是谁?”胭脂已经开始发狂,像是记忆在刚刚那一刻被唤醒。
“你是胭脂,你是我的胭脂。我的新娘。”莫上安抚着她的情绪,生怕她一激动要了自己的小命。
“莫郎,我们还没拜天地呢。还不算你的新娘。”胭脂听了她的话像是变了个人,娇羞的像个小女人,狰狞的血痕也挡不住她的笑意。
“可这儿什么都没有,如何拜堂?”离天亮还有段时间,若不拜堂怕是不好糊弄过去。
胭脂用衣袖一挥,整个屋子变得亮堂起来,到处摆满了红烛喜联,锁啦声,喧闹声不断。高堂上坐着两位老人,笑得合不拢嘴。自己也换上了喜服,与胭脂身穿的正好是相称。
这一切让莫上感到莫名的熟悉感,像是曾经经历过的一样。可知如今并未成婚,如何有这样的经历?
“你看,这不就行了。”然后将喜花的另一端递到了他手上。
然后一旁的傧相扯着嗓子喊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说着便有人带着胭脂和他进了洞房。
回过身看见刚刚灯火通明的屋子已经暗了下去,喧闹声也消失了,接着路过的长廊亮了起来,红灯笼一直延伸到了另一间卧房。
莫非今日真的便要与这女鬼洞房?心里不禁万分后悔到这锡山上来,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拖拖沓沓的还是进了洞房,胭脂坐在床头等着他掀盖头,饮合卺酒。虽说已经有准备,但在这灯火通明下看那张血淋淋的脸还是忍不住害怕。
闭着眼硬着头皮拿起一旁的喜秤慢慢掀起了盖头,眯着眼看向胭脂,那是一张清秀可人的脸,没有一丝伤痕和血迹,原来这才是她本来的面貌。内心随即感叹道:真不知那个抛弃她的男人怎么想的,这么漂亮的娘子都不要娶了别人。
“莫郎。”见他发呆的模样,掩面轻笑。
回过神的莫上问道:“这儿是哪儿?为何方才进来时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是你家啊!刚才高堂之上的便是你的父母。”嗤笑了一声。
我的父母,我的父母早在十年前便死了,况且这长相也不一样啊。心中的疑惑让他不再害怕:“那你为何会死?还在我家附近游荡了这么久?”
“你想知道真相?”看着莫上肯定的眼神便又是一挥,眼前便出现了一场幻境。
幻境中的男子与长得他一模一样,牵着心爱的女子说着海誓山盟,那个女子便是胭脂。他许下诺言要与她成亲,为了表达心意,还以嫁衣相赠。可是一年过去了,他却还未来提亲。
胭脂终于按耐不住去莫府寻他,却不想莫府挂满了大红灯笼,贴满了喜字。一问之下才知道是他要成亲了,她不敢相信,为何自己苦苦等待的男人最后娶得别人。
她失魂落魄的回了家,穿上了那身艳丽夺目的嫁衣,泪早已经流干了,呆滞的坐在镜前。
很快幻境变成了莫府内,整个府里充斥着喜悦的气氛,就如同刚才莫上与胭脂拜堂是的模样。
如刚刚一般傧相扯着嗓子喊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就在莫上抬头时看见了一身嫁衣的胭脂。一脸惊恐:“胭脂,你怎么来了?”
“你今日成亲,我为何不能来?”新娘难道不应该是我吗?
听见声音的新娘扯下盖头,想知道为何中断了仪式。却也惊讶于胭脂的一身红衣。
“这位新夫人真美啊。”就在胭脂伸手想要触碰到新娘时,手被莫上劫住了,然后用身体挡在了新娘的前面。
“胭脂,别闹了。”斥责的口气。
“你怕我伤害她?那你可曾想到是否会伤害到我,我等了你这么久,你却娶了别人。是因为她比我长得好看吗?”心爱的男人将别的女人视若珍宝,怕是谁也受不了吧。
“和相貌无关,我爱的是她这个人。”
“既然如此,连心爱的人都留不住,我要这相貌又有何用?”说完便掏出匕首在脸上乱划一通。
身体的疼痛哪比得上心里的,宾客们立刻作鸟兽散,都站的远远地,场面一度不忍直视。
莫上也捂住了新娘的眼睛,怕她看到这样骇人的场面。这一个动作更是刺痛了胭脂的心。
她停止了动作,脸上的血迹不断地涌出,除了那双眼睛已经没有可以看的地方了。“莫上,我诅咒你生生世世都寻不到所爱之人,永远孤独终老。”
鲜血洒满了一地,溅到了莫上的脸上,她在他眼前倒下。屋子了还回荡着那句诅咒,莫上如何也想不到她会如此决绝。
胭脂已经将幻境抹去。“后来,我凭着怨气在这儿游荡,以前上山的人还有些,不知为何这两年都不见有人再上来了。”
上来送死吗?莫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那莫公子呢?”莫上实在不知如何称呼那个男人。
“死了啊。我那日大闹了一番,自然亲也成不了了。估计是害怕我的诅咒,没两年就郁郁而终了。”胭脂说得很随意,像是放下了一般。
莫上问:“你如今可还恨他?”
“恨吗?在这人间荡了这么久,早就忘记了什么是爱,什么是恨。”胭脂自顾自的走到桌前端起了两杯合卺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了莫上。
“既然不恨,为何还不肯离开?”继续问道。
“心中有事还未了。”盯着莫上手中的酒杯,示意他喝下。
“何事?”既然不恨了,早些转世不是更好?免得还要靠着吸食那些男人的精气。
莫上喝下了那杯酒,身边已经不见胭脂的身影。屋内的灯笼红烛全都消失了,恢复了破败的模样,只剩下手里的空酒杯。
天边的第一缕朝霞照进了竹林,昨夜的一切就像一场梦境。
“好啦,故事讲完了。”大约半个时辰,柳乘风和安子怀一动不动的听着她讲的故事。
“这就完了?”安子怀还有些意犹未尽。
“恩,不算完吧。”平乐露出了一脸狡黠。
“乐儿又要调皮了。”柳乘风是最了解平乐的,自然知道她接下来想说什么。
平乐用目光剜了他一眼,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拆台呢?
“听说,这竹林...也叫做‘翠竹林’!”平乐凑到安子怀的耳边故意压低声音,想以此制造气氛。
安子怀面色铁青:“你说了这么长一个故事就为了吓唬我一下?”
“虽说这个故事开头有些吓人,可后面却是感人的。那女鬼胭脂敢爱敢恨,为了等一个负心人在人间飘荡了这些年,这该是怎样的心志?”柳乘风到底是站在平乐这边的,对故事中的‘女鬼’也是赞赏有加。
“就是嘛,有这么漂亮的女鬼夜夜在竹林中陪着你,你应该高兴才是。”洋洋得意的笑话着安子怀,谁叫他明知道‘翠竹林’与‘兰苑’相邻却故意不告诉她的。
“那正好,若真有什么女鬼,我便偷偷跑进你的房里,到时候我们死也是死在一起。”安子怀不受平乐的糊弄,反而将她一起带了进去。
“谁要和你死在一起。”白了他一眼,便出了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