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霸天,是你吗?”他颤巍巍的问,“你醒了对不对?”
她咬着他的血脉,一双暗金的眼恶狠狠的盯着他,像是饿极了的野兽一般,一口一口的吸着他的血,恨不能将他喝干一般。
她不说话,也没有表情。
舒望苏感觉到整个手臂发麻,失血过多的一阵阵发晕,脚下不稳忙扶住冰床。
“殿下!”秀林忙上前扶住他,将他的手臂猛地从干尸的口中抽出来,发现他连站都站不稳了,赶忙捂住他的血脉替他止血,“殿下你疯了吗!”
舒望苏眼前发黑,紧紧的盯着冰床上的干尸,她被陡然夺走手腕,极为不满足,愤怒的低吼了两声,一双嫩唇染的殷红,一头栽回冰床上,忽然闭上了眼睛,不动了。
“她怎么了?”舒望苏大惊,推开秀林俯身去看,却又不知该如何看她是否还好,她身体还是干尸的状态,只一张脸大部分干皮脱落,长出了新嫩嫩的皮肉,“她怎么……”
“没事没事。”金姑娘在不远处看着她小声道:“她没事,她现在已经是活人的形态了,没有灵魂出窍。”
“那她怎么突然昏过去了?”舒望苏也不敢伸手去碰她,“她如今……能看大夫吗?”
“不能吧。”金姑娘被刚才那一幕惊的偷偷吐气儿,看着身体是干尸,脸上脱落干皮后宛若新生的皮肤,忍不住感叹,“这太诡异了……她现在干尸不干尸,活人不活人的,哪个大夫能看……”又道:“也许她只是睡着了。”
“睡着了?”舒望苏皱紧着一双眉,刚刚还生龙活虎饮他血的,就这么突然间睡着了?
他试探性的伸手,慢慢放在她新生的鼻端探了探,感觉到那轻柔的呼吸在手指间,心顿时就是一松。
活着,活着,她是活着的,有呼吸。
“也许真的是睡着了……”他虚脱的一屁股坐在小榻上,捂着发麻的手臂喘|息。
“殿下怎么样了?”秀林忙问。
舒望苏摇了摇头,“没事,你去找沈大夫熬一剂提神补血的药来,我喝了还要赶回宫去。”
秀林知道的宫中事务紧要,便也不再劝什么,点头出去开药。
金姑娘也不想在这里多待,跟着秀林就跑。
冰室中顿时只剩下他与那两具尸体。
门外新鲜的冷风吹进来,他坐在榻上缓了半天才缓过来那阵失血过多的头晕眼花,慢慢抬头看着榻上那具干尸。
她脸上的干皮已经褪了一大半,眼睛,鼻子,嘴巴皆是新生的,嫩红嫩红的,只有脸颊上一小块一小块的干皮。
这感觉太奇异了,他从未想过干尸重生,是要这样一点点的重新长出来。
他心中万般情绪,说不上来是什么,惊喜是有,担忧却也是有,他在想这个活在干尸体内的到底是不是龙霸天?
他就那么坐着看了半天,轻轻开口,“龙霸天,是你对不对?只有你才会用那种恨极了的眼神看我。”
秀林端药过来时,发现他已昏睡在榻上,脸色苍白的厉害,禁不住叹了口气,三殿下这些天几乎没有睡过,又每日要放血喂干尸,怎么可能撑得住。
他放下药碗,想退出去,舒望苏却醒了。
“好了?”他睁开眼,又哑又嘘的问。
“已经熬好了。”秀林端药给他,“殿下喝了药睡一会儿吧,宫中我派人去说您病倒了,明日再去。”
他撑着坐起身,摇了摇头,“我要病倒也该病倒在父皇眼前,现在不是我能休息的时候。”他接过汤药,一口喝下,递给秀林,慢慢站起身,觉得精神稍微好些了,便道:“我回宫中了。”
看了一眼榻上昏睡的干尸,不放心道:“你将门窗都锁好,不准人进来,派人在外面看着,若是她醒了,或者出什么状况立刻入宫找我。”
秀林忍不住道:“殿下这又是何必呢?照方才的情况来看,她就算彻底醒过来也像虎狼一样,说不定会活吞了殿下。”
方才那眼神,那股饮血的劲头儿,简直像是要把他吃了。
舒望苏看他一眼道:“她是顶级纯阳,得她如得天下,我一定要留下她。”
“殿下……”秀林欲言又止,蹙眉道:“殿下当真是为了这些?如今太子已死,剩下的皇子,只有您和七殿下了,七殿下才那样点儿大,根本不足为惧,您已是胜券在握了,何须花这样的心血,冒这样的风险?”
舒望苏在门前站了站,一言不发的离开。
这小院里的石榴树不知何时竟开出了一两朵红色的石榴花,红红小小的在夜色里的绿叶中,十分的显眼。
已是深秋的季节,怎么就开花了?
真奇怪,像如今的他一样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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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宫中又忙到夜里,惦记着那干尸的状况,总是心神不宁,舒念看他那随时要昏倒的样子,便让他回府去休息一晚。
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匆匆忙忙的赶回府中,直奔冰室,“怎么样?”他问秀林。
秀林一路上跟他说道:“没有醒,一直是你走时的状况。”
到门前,开了门扶他进去。
舒望苏疾步到冰床前,发现她脸上的干皮已经全部褪完了,一张脸白里透红,像是新生的婴儿皮肤一般,嫩的让人觉得碰一碰都会化了,睫毛也是新长的,黑密密的盖在眼睛上,安安静静。
他不放心,伸手又探了探她的鼻息,活着的。
她是在睡觉吗?
他总是不安心,像是她随时会消失一样。
秀林已备好晚膳和汤药,他匆匆用过,去看了一下蓝锦,又回这冰室中。
她还在睡。
他躺在小榻上看着她的侧脸,她和沈娇一分都不一样,她眉眼又艳又浓烈,鼻梁高挺,眼窝深陷,带着一些英气,是咄咄逼人的美艳。
龙霸天……从前是长这个样子?
他还以为是高高壮壮的女汉子,想着从前自己脑子里想过她原本的样子,禁不住笑了。
原来,她这么的好看。
他看着她的眉,她的眼,她下颚的线条,她的耳垂……看着看着睡着了。
这一觉又累又沉,他累极了,几天几夜没有睡,这一睡就像陷入细软的沙中。
却是在半夜听到一声愤怒的叫声,像不会说话的野兽。
吓得的他浑身一颤的惊醒,就对上一双暗金的眼睛,在这又静又黑的夜里熠熠生光。
她醒了,她凶恶的,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像是寻仇的恶鬼。
他惊的一身冷汗,猛地坐起,“你……你醒了?”
她还是恶狠狠的盯着他,躺在榻上不安的挣扎,喉咙里发出和之前一样的怒吼声。
“怎么了?”他下了小榻过去。
她暗金的眼睛便从他的脸上挪到了他的手腕上,依旧凶恶至极的吼着,吞了一口口水。
舒望苏看着自己的手腕,“你……想喝我的血?”
她愤怒的吼着,一颤一颤的挣扎,挣的身上的干皮簌簌的掉落。
舒望苏便挽起袖子,解开那包扎着的伤口,凑到她唇边。
她果然仰头一口咬上去,亟不可待的破开他没长好的皮肉,拼命的吸着他的血。
舒望苏疼的浑身一颤,扶着冰床站稳,“你……你慢点。”
她像是饿极了,毫无止境的,不会满足的吸着他的血,直吸的舒望苏又开始发晕发黑的站不稳,才猛地将手腕从她口中抽回来。
舒望苏再站不住,踉跄跌坐在小榻上,捂着发麻的手腕发颤。
她欲|求|不|满的低吼两声,舔了舔嘴唇上的血,一栽头又闭上了眼。
等舒望苏再去看时她已经又睡过去了。
舒望苏坐在榻上一阵阵发晕,看着她喝完血红扑扑的脸颊,哭笑不得,她醒过来就是为了喝他的血,愤怒是因为他没有及时喂给她血,让她饿醒了?
他跌靠回榻上,慢慢的叹出一口气,她果然是来复仇的饿鬼。
第二日他醒来时发现,她一条胳膊上的干皮已经脱落掉了一大半,脖子上的干皮也已经褪净了。
她像是蛇脱皮一样,一点一点的脱掉干皮,长出新的皮肉与。
他伸手摸了摸她身下的冰床,想了想吩咐秀林将她挪到自己的屋子去,方便照顾,况且她如今在长新身子,冰床怕是对她不好。
又吩咐秀林将沈娇的尸体送回她的家乡葬了。
秀林一一应下,找了两个人来抬干尸。
那两个人却不知该如何抬,她正处于长肉脱皮的期间,那皮肉又脆又嫩,他们一碰就掉,掉下来的干皮下面是一片还没完全长好的,红嫩嫩的皮肉。
舒望苏看的一阵火气,挥开他们,抓了一件大氅裹着她,自己慢慢的,极小心的从冰床上抱起来,像是抱着个随时会化掉散掉的雪人一般,一百万分的小心,快步往自己房中去。
好容易到了房中,将她放在床上,解开大氅,她那双暗金的眼就已睁了开。
“醒了?”今天这么早?还不到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