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
杜衡宝贝一样抱着那一罐补血圣品上了马车,看到被舒望苏吐在地上的一截补血圣品心疼的在马车里唉声叹气,只差不能将舒望苏这个不开眼的骂一顿。
这血婴金贵的很,脱离九头蛇的母体之后必须用琉璃罐,恒温保存,而且切下一块必须在一个时辰内服下,不然会迅速萎缩,补血效果会越来越差。
偏他跟秀林还不领情,他在那里干呕了半天才脸色苍白的缓过来劲儿,秀林在那一边服侍他,一边处理他脸色肿起来的巴掌印,嘴里还不住的说龙霸天,就差骂出来了。
杜衡听了半天忍不住插嘴道:“别不领情,说句不好听的,天下多少人为了这宝贝丧命都未曾见上一见,今日殿下挨一巴掌换一株完整的血婴那是占了大光……”
秀林一记眼刀扫过,“谁稀罕!就算再难得的东西殿下不稀罕也是一堆废土!”
杜衡被噎了一下,登时恼了,冷笑一声道:“有骨气,那我只问一句,这堆废土你们到底要不要?”杜衡将贴在怀里的琉璃罐捧出来,血雾蒙蒙的嫩藕似得娃娃,“你们如此有骨气,若是不要我就直接还给龙霸天了,别让你们这些有骨气的人糟践了这稀罕物。”
秀林一句不要就卡在喉咙差点脱口而出,却因不敢妄自替舒望苏做决定忍了下来,低眼看舒望苏,请示他。
舒望苏侧着脸,秀林正在那热帕子给他敷脸上的红手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冷淡道:“还给她,让她滚。”
杜衡抱着琉璃罐爽快的答了一个,“好。”又道:“你们可别求着人家。”揣着怀里转身便跳下了马车,踏着厚厚的积雪快步走到队伍不远的红羽旁。
红羽怒吼一声冲她呲牙咧嘴,她只好在三米之外站住。
龙霸天已听见动静掀开红羽的大翅膀眯眼往外瞧了瞧,瞧见杜衡略微诧异,“有事?”
杜衡冲她笑了笑道:“让你的宠物别这么凶,我过去和你说几句话。”
龙霸天便拍了拍红羽。
红羽“嗷呜”的低呜咽了一声,乖乖的耷拉下大脑袋。
杜衡便揣着怀里的血婴快步走过去,走到龙霸天眼前,小心翼翼的把在怀里恒温的琉璃罐取出来塞在龙霸天怀里,“快快,你先揣着。”
那温温热的琉璃罐入怀龙霸天先是一愣,随后恼怒之色登然上脸,怒道:“他还是不吃??”
“别发火别发火。”杜衡忙按住她的手,和颜悦色的道:“我知道这血婴得来不易,他们不识货,加上你又……给了人一耳光,肯定是没那么好接受的。”看龙霸天又要变脸,忙又道:“虽然我好好和他们说这东西的功效和有多宝贝后他们肯定会要,但是太浪费你出生入死了,不能这么便宜。”
龙霸天蹙了蹙眉,“老子先前对不起他,如今做这些也是应该的,只要他乖乖服下身体好了便是不浪费老子费那么大劲儿了。”
“我知道我知道。”杜衡把那琉璃罐安安稳稳的放在龙霸天怀里道:“服是肯定会让他服下的,但不能这么便宜,上赶着塞的东西容易被人看轻,这么宝贝的东西得让他们求着再给。”
龙霸天更百思不得其解了,这塞都塞不进去,还求着??
杜衡却笑道:“你放心,我既然拿来了就肯定是已经有把握了,不用太久,今天晚上秀林必定回来求你给他。”
“今晚?”龙霸天皱着眉,“你是如何判断的?”
杜衡奸诈的笑了笑,“老娘是大夫,你信我便是了。”又搓了搓手笑道:“不过……我这么帮你,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啊?”
龙霸天看她那憋了一肚子坏水儿的样子也猜到了她必定是有什么所图,无所谓的道:“你说。”
杜衡抓着她的手道:“你和三殿下好了之后,能不能生个孩子给我研究研究?”
龙霸天眉毛一挑。
她又忙改口道:“错了错了,不是研究,是照顾,纯阳和纯阴这两种稀世极品结合能生出来什么样的孩子我还从未见过,想好好的观察观察,到时候我帮你们照顾,可好?”
龙霸天看着她笑了,“你和那个善妙倒是挺适合的,在自己感兴趣的领域有奇妙的执迷偏执。”
杜衡一诧,“你恢复记忆了?记得善妙了?”
龙霸天摇了摇头,“听别人讲的。”
杜衡有些扫兴的“哦”了一声又问:“到底行不行啊?你要答应我这一个要求,以后我绝对站在你这边,帮你拿下三殿下,我发誓!”
“行。”龙霸天点了点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杜衡顿时大喜,抬起手道:“击掌为誓。”
龙霸天爽快的伸手,“啪”的一声与她击掌。
杜衡顿时眉开眼笑,捂着手掌嘿嘿一笑道:“非常好,你且等着他们来求你。”说完摸了一把红羽扭头就要走。
龙霸天一把拉住她,“还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杜衡心情非常好,爽快的道:“你尽管说。”
龙霸天将她拉过来,彻底拉到红羽的翅膀底下,红羽十分有眼色的合起翅膀,像窝了个小窝似得将两人罩在翅膀底下。
杜衡下了一跳,缩着脖子看那大翅膀严丝合缝,道:“还挺暖和……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再看龙霸天,她已背过身去,那背后一片赤红让她惊的话都止了,“娘啊……你流这么多血居然还没死?还能淡定的睡一觉??”
龙霸天穿着藕色男装,整个背到屁股一下全被血渗成了深红,结了细小的冰碴,看起来格外的……疼。
“很多?”龙霸天看不到后面,只知道被那大蛇给甩了一下在地上蹭了一圈背上就火辣辣的疼,像是出血了,但不知道出了多少,后来被冻的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她想伸手去摸了一摸,杜衡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道:“别乱摸,你也不怕感染了!”杜衡没敢贸贸然的动手,让龙霸天趴着别动,跑回马车取了药箱又下来。
秀林刚服侍舒望苏喝了药躺下,舒望苏脸色极为不好,越来越冷。
杜衡也没看他,直接提着药箱就回了来,钻进翅膀底下,吓了一跳——龙霸天已经手快的将衣服给脱光了,里里外外,那原本和血肉粘在一块,黏在背上的衣服也不知道被她多狠的扯了开,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淌着血,流了她一腿一地,简直像刚行完刑一般,让人不忍触目。
“你……下手怎么这么狠!”杜衡倒抽一口冷气儿。
她光着上半身正趴在红羽身上拼命的呼吸着,浑身一颤一颤的,也不知的冷是疼,咬牙道:“这样你方便点,别啰嗦了,快点止血上药,要不是老子够不到背后根本就不需要你……”
杜衡拿着止血纱一把就按了上去,疼的龙霸天哎呦一抽搐,破口骂道:“你他娘的……轻点!”
杜衡冷笑:“你不是能抗吗?铁骨铮铮的汉子,自己剥血衣都忍了,这点小痛叫什么叫。”手上却是放轻了,麻溜快速的给她清理止血,将疗伤的药全部翻出来倒在她背上仍是不够,只能先草草的处理好,包扎上。
这面积太大,缠纱布时把杜衡累的够呛,把龙霸天也疼的够呛,两人一通手忙脚乱,处理好之后俱是满头大汗。
龙霸天趴在红羽身上拼命的喘粗气儿。
杜衡靠在红羽翅膀上满头大汗的顺呼吸,缓了缓才问:“你……别的地方还有伤吗?”
龙霸天摇头,“别的老子都包好了。”
杜衡腾出手检查了检查,发现腿上胳膊上也有,不过比起背上小的多,也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只她脖子上有一个大牙窟窿,红洞洞的看着渗人,她仔细检查问道:“这是九头蛇咬的?”
龙霸天“恩”了一声,扭开头,“没事,已经不流血了。”
“可是它有毒啊!”杜衡看着伤口吃惊道:“九头蛇剧毒无比啊!”
龙霸天冷笑一声,“这世上能伤得了老子的毒药也只有纯阴血了。”
杜衡这才想起纯阳百毒不侵,除非在那毒药里掺合了纯阴血,那毒药才能伤到纯阳。
确实一物降一物,纯阳战无不胜,百毒不侵,却脑子简单搞不赢小小纯阴,天地造物的讽刺啊。
杜衡叹气:“你说说你,明明是用心良苦,九死一生搞来的补血圣品,你好好解释解释,说一说,让殿下知道你的苦心,不是什么都好了吗?你非要硬来还打人家……”
“行了行了,你闭嘴吧。”龙霸天不耐烦的敢她出去。
杜衡又检查了一遍,确定她确实没事才嘱咐了她好好休息,提着药箱走了,临走时不放心道:“要不要我和萧容说说给你找辆马车休息啊?你这样也休息不好。”
龙霸天一摆手让她少罗嗦。
杜衡被红羽用翅膀赶出来愤愤的道:“你可别死了!我还等着你们结合呢!”这才提着药箱回了马车。
龙霸天趴在红羽翅膀底下闷闷的“恩。”了一声,闭上眼喘出一口气,不开心的道:“老子要是搞得懂纯阴那些弯弯肠子上辈子还用死得那么惨吗?”
红羽打了个响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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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舒望苏已经醒了,靠在角落里呼吸越来越艰难,呼出来的全是茫茫的白雾。
杜衡心中早就了然,进了马车,坐下也不吭气,就看着秀林忙着给舒望苏热水热药,她低头擦着自己的满手血污。
过了好半天,舒望苏忽然开口:“哪里来的血?”
杜衡先是一愣,一抬头看到舒望苏银灰的眼有意无意的瞥着她满是血污的手,“哦”了一声,很做作的道:“还能是谁的?不就是那个九死一生搞来血婴送殿下的龙霸天的吗。”
秀林瞪了她一眼。
杜衡视若无睹道:“那九头蛇确实厉害非常,蛟龙那样大,九个头,磨盘那么大,每个头都有一颗剧毒无比的牙齿,盘在黑水沟里,几乎将整个山沟都挤满了!太可怕了……”
“殿下累了。”秀林打断她。
“九头蛇?”舒望苏却问。
杜衡便非常顺杆爬的凑过去道:“就是那血婴的寄宿主,血婴是生在九头蛇腹内,靠九头蛇大量食活物来生长的,百年才长一只胳膊,千年才得完整人身,还是婴儿大小,要两千年才能破体而出,那可就成了祸害天下的妖物了。”
她看舒望苏并没有打断她,便知他是记挂的,担心的,便咂舌道:“啧啧,这千年血婴可是人间罕物,累积了千年的血气,传闻吃血婴一根指头可令失血过多之人瞬间满血生还,一条胳膊……啧啧。”她看了一眼秀林,秀林如今已是留下心来听她讲。
她反而不讲了,靠回车窗上闲闲道:“算啦,反正你们有骨气,你们不稀罕,再好也和咱们没关系。”
秀林身子僵了僵,想开口又不好意思开口。
舒望苏忽然道:“取血婴要破了九头蛇的腹才可以?”
“当然。”杜衡道:“不然你以为九头蛇会自己生出来给你啊?”
舒望苏靠在车角不再开口了。
这沉默反而让杜衡七下八下,他这是怎么个意思?应该猜出来龙霸天为了替他搞血婴受伤了啊,怎么不问了?
她等了半天,见他闭上了眼,耐不住的再次开口道:“她受了很重的伤,整个背都血肉模糊的,脖子上也被咬了。”
舒望苏没开口。
她忍不住问道:“她是为了救你,给你补血。”
“是我求她的?”舒望苏连眼都没有睁。
一句话堵得杜衡哑口无言,最后只能闷气道:“对,是她上赶着的。”
杜衡靠在车厢里,一埋头也去睡了,喃喃道:“你们可别求我。”掀了披风盖住了脸。
秀林欲言又止的硬生生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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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外风雪愈发的大,到夜晚已是及膝深了。
杜衡一直没睡着,听着舒望苏呼吸越来越弱,也是提心吊胆的,所以秀林焦急的一推她,她便掀开了披风坐起来,“怎么?要求我了?”
秀林一脸焦急,舒望苏已冷的昏了过去,他跪在舒望苏身侧道:“求你,杜医师我求你去将……那血婴借来一些给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