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林党只是短暂的愣了一会儿,就炸了锅。但叶向高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冷静,一言不发,根本就不会去反驳。其实他心里有数,梁梦环所说的都是真的,包括李三才贪赃枉法,甚至勾结奸商卖粮食给建奴,这些都是真的!
叶向高表面上虽然冷静,心中却十分恐慌:奇怪了,阉狗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难道是我们当中有人出卖了我们?
东林党中以正直着称的左光斗、杨涟满脸惊骇,不知该如何反驳梁梦环,他们只担心,万一这些事情是真的,东林党该怎么办?若是真的,还包庇叶向高和李三才,那么东林党的名声也就丢光了;可是叶向高如果倒了,东林党也完了啊。
“诬陷!纯属诬陷!”光禄寺丞、刑部右侍郎、左都御史高攀龙第一个站出来,指着梁梦环的鼻子大吼道,“梁御史纯属无凭无据诬陷!各位同僚,诬陷朝廷大臣该当何罪?”
邹元标站了出来,向天启皇帝跪下:“陛下,诬陷朝廷官员,当反坐下狱!”
梁梦环也向天启皇帝跪下:“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诬陷!”
“句句属实?梁卿,你可有真实凭据?无凭无据,岂不是诬陷?”小木匠看着梁梦环问道。
还没等梁梦环回答,站在天启皇帝后面的九千岁一下就站了出来,跪在小木匠面前:“皇爷,梁御史所言句句属实,奴婢可以作证!”
说完,魏忠贤就从袖子中摸出了汪文言的其中一份供词,就是指证叶向高的供词,上面写着叶向高多次害熊廷弼,同李三才沆瀣一气,勾结走私的奸商,把战略物资卖给建奴等事情,还讲到了叶向高同汪文言勾结,施离间计,离间三党等罪行。
供词上面,还有汪文言按下的手印。
“真有此事?”小木匠愣住了,他转头看着叶向高,“叶卿,你一手提拔的汪文言都招供了!汪文言乃布衣出身,还是最低贱的狱卒出身,犯了事逃到京城,而你却破格提升他为中书舍人,他指证你的事情是否属实?”
叶向高脸色大变,豆大的汗珠一滴滴的落下。他连忙跪在地上:“陛下!老臣有失察之罪!老臣不知李三才勾结奸商,也不知道汪文言是这样的小人,老臣错了,还望陛下知罪。”
虽然魏忠贤知道叶向高是避重就轻,但他也没有戳穿,因为经过这件事,叶向高也该滚蛋回家了,只要叶向高滚蛋回家,内阁首辅就不是东林党的人了,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小木匠道:“叶阁老,你年级也大了,老眼昏花认不准人,你致士吧。”
叶向高脸色死灰,他知道他完蛋了,自己这辈子的政治生命也就走到尽头了,他只能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谢陛下不杀之恩,臣遵旨!”
魏忠贤心中却是狂喜:好!这个老头子滚蛋了!这下好了!永娃子真是咱家的福星啊,抓住了一个汪文言,居然牵出了叶向高这条大鱼!只要叶向高滚蛋,那就赶紧把自己的人往内阁里面塞啊!还有其他的东林党内阁成员,可是无所谓了,不可能一口气全部干掉,一个一个来,最终把他们全部赶出去,让三党的人进去。
退朝之后,同满脸喜悦的三党官员相比,东林党官员却是个个如丧考妣,每个人脸色不是死灰就是铁青的,叶向高倒台了,这就意味着三党已经同阉党勾结,向东林党反扑了。
虽然东林党人也知道,三党早已勾结阉党伺机反扑,可是没想到反扑来得那么快,来得那么雷厉风行,只一招就打在东林党的要害上!今天一个早朝会,叶向高就垮台了,不知道过几天还要发生什么事。毕竟东林党人心中都知道,他们当中大部分人屁股都不干净,老阉狗魏忠贤正在扩编厂卫,厂卫那些人捕风捉影可是他们的强项。现在的厂卫还算比较好了,要是当年洪武年间还是永乐年间,锦衣卫厉害到什么地步呢?官员今晚在家里吃的什么饭,晚上和小妾做了几次,都逃不过锦衣卫的耳目。
大理寺少卿李若星道:“各位同僚,魏老阉狗扩充厂卫,我们好容易争取来的众正盈朝的局面即将不保!”
刑部尚书王之菜道:“叶阁老遭人诬陷,没想到陛下不仅不惩处诬陷者,反而趁机让叶阁老致士!这其中都是魏老阉狗使得花招!”
满脸沮丧的叶向高这时候才想起来:“坏了,汪守泰(文言)今日没来上朝,看来肯定已经落入阉党手中了!”
一群东林党人约好了,晚上在叶向高家里聚会,当成给叶向高送行,顺便商讨如何应对阉党带着三党反扑的事情。
是夜,叶向高府邸。
刚正不阿的东林群贤聚集一堂,商议如何对付阴险毒辣的阉党,他们要把天下正直人士都联合起来,为铲除祸国殃民的阉党而奋斗。
“弹劾魏阉!”杨涟第一个站出来,掷地有声的说道,“汪守泰刚正不阿,岂能迫于阉狗淫威?若是不出意外,守泰可能已经遇害!”
左光斗也说道:“守泰不可能投降阉党!肯定是被阉党拷打致死,抓住他的手强行按上手印诬陷叶阁老!”
以杨涟为首,左光斗、周朝瑞、袁化中、魏大中等五人站出来,表示愿意共同上奏弹劾魏忠贤的二十四条罪状,包括迫害先帝旧臣、干预朝政,逼死后宫贤妃,操纵东厂滥施淫威,陷害忠良等罪名。
原本历史上的东林六君子,现在出来的只有五人,因为这时候顾大章任刑部员外郎,正在担任山东司事,没在京城任职,所以没有出现。
可是当这五人站了出来,要同魏阉斗争到底的时候,其余的东林党人却像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样,只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
太常少卿王洽轻声的对刑部员外郎陈新甲说道:“魏老阉狗已经疯了,如今厂卫势大,他们五个人这时候去招惹魏老阉狗,那岂不是飞蛾扑火?”
陈新甲也点了点头:“反正我们以不变应万变,明日早朝看情况再做决定。”
给崇祯和顺治都当过御史的,未来咱大清的刑部侍郎房可壮说道:“魏老阉狗深得陛下宠信,又有奉圣夫人帮着老阉狗,还有一个张小阉狗也帮着这老阉狗,如今阉狗势成,看来杨大洪、左浮丘他们凶多吉少啊。”
陈新甲看着左光斗的好友阮大铖问道:“集之,你为何不劝你好友浮丘冷静点,不要冲动?如今阉狗势大,先避其锋芒,再行打算。”
既是左光斗好友,后来又成为阉党成员,最后又成为咱大清随军官员的阮大铖道:“浮丘一身好名声,既然他想去,那就随他去吧,我等静观其变。”
若是张永在旁边听到东林党的表演,肯定会笑掉大牙:这些东林士子啊,平时里刚正不阿,满嘴仁义道德,关键时刻却各自只求自己保命,除了东林六君子,其余的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就这样的一群狗东西,那什么和我们斗?
次日早朝,东林群贤的行动开始了,错了,严格来讲,只有东林五君子在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