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泰失联了!”
县公安局的审讯室里,屏退左右,许毅然随意拉过椅子,坐在辉煌地产老板黄志辉跟前。
“看样子你很惊讶?”
“坦白说,到了他这个层面的官,贪那么多我不觉得奇怪,反倒是表现出毫无贪欲,严于律己,恪守纪律,却又能混得风生水起,左右逢源的家伙,才让人觉得异样呢。”
抽出一根烟,点上,许毅然把余下的华子,随意摆放在审讯椅前,连同打火机。
王志辉愁容满面,如今哪有心思去管别人怎么样,自己一身的屎尿,惆怅着怎么去擦干净,或者配合处理,见面罪责。
翰林苑工地严重塌方事故,人命关天,伤亡惨重,损失难以预计,可不是他在账户里所准备的区区五百万,能够平息的事端。
想起昨夜徐光泰亲自打电话来,看似出谋划策,实际是安抚人心,谋划后路准备跑,王志辉气不打一处来。
“该死的混蛋,草他妈的,这家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仗着手里的权力,欺骗我手里的项目,把我圈在里面。”
“傻逼的我,还懵懂不知,认为攀上关系,有靠山,有后台,日后会有好日子的。”
“哪曾想,反过来被人利用这种趋炎附势,攀附权贵的心理,还垫上不少利息,搞到我另外项目的资金捉襟见肘。”
“放到外面,他就是个无恶不作的骗子!”
不怪王志辉如此的愤怒,实在徐光泰所做的事太过分,虚情假意的欺骗,表面上称兄道弟,暗地里捅刀子,完事后还过河抽板,抽身离开,留下他一个人来独自承受。
纵使爆出彼此之间的合作关系,但生意的歪门邪道,谁都清楚,辉煌地产的贷款在法律层面上,是王志辉所背负的债务。
根本和徐光泰一丝一毫的关系都没有!
“你算把事情看透彻了,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好像把身份证借给朋友去办个贷款,好言好语地哄着你,说会偿还,会给你甜头,殊不知到头来,人家拍拍屁股跑掉。”
“勃然醒悟也无济于事,他有良心的话,不会一直拖着企业贷款的利息不给你。”
“即便事后徐光泰最终落网被捕,伏法认罪,他手里还有没有钱另说,即便有,他肯定不会还给你的,以他的尿性。”
实话最伤人,许毅然很是坦然,话语中几乎把徐光泰的事情定下论调。
早已查明,且有证据支撑,徐光泰变卖在国内的资产,转移到澳洲去,已然做好全身而退的准备。
此刻,许毅然理解了徐光泰这段时间手握大权,如此疯狂和做作。
根本不怕得罪人,以及组织秋后算账。
颇有种最后疯狂的味道在里面!
综合徐光泰各种动作加以甄别和判断,很容易能理解出他最后的逃离行为。
早已安排妥当,不逃更待何时呢?
现如今,组织针对领导官员的异常行为排查,还没有一套准绳,更遑论做到瞬时反应。
所以,很大空隙有机可乘,如徐光泰这种人根本不着急,妥善处理,还能玩一遭,极尽嘲讽的味道。
现行每个制度下难免有所缺陷,即便是法律,也有空子。
许毅然的关注点,不在于所谓的漏洞被人抓住,而是通过仅有的信息资料,针对徐光泰行为、做法、最终结果,做了系列的分析。
不是他多事,去管一个领导逃离的问题。
而是关乎自己的安危,他不能视而不见,冷眼旁观。
连续吸了好几口烟,尼古丁在肺里不断出入,王志辉才感觉精神状态稳住。
早已没有昨晚处变不惊,从容不迫的状态,如今的他眼窝深陷,头发凌乱,胡子冒出尖儿有点邋遢。
“你说得没错,他是做好万全,把我推向深渊!”
“扑他娘的,狼心狗肺,我最恨这种人。”
受到了背叛,黄志辉恨不得把徐光泰给弄死。
“你有什么问题尽管说,我知无不言。”
“虽说我打心底是不相信国内的人,能够成功抓住那家伙的,怎么说你也是南江神探,我个人比较倾向于支持你工作。”
“真心希望你能把人抓回来,绳之於法。”
“我出事了,他在外面潇洒,这算什么事?”
他挺有觉悟,也是愤怒妒忌的情绪,几乎占据了整个脑袋。
自己准备蹲大牢,徐光泰在外面拿着钱潇洒过日子,换了谁都不乐意。
“我只有一个问题。”
拿过一次性杯,倒上一点儿水,把手里烟蒂扔下去熄灭,许毅然将临时烟灰缸,放在王志辉眼皮底下。
做好慢慢聊,好好说的长时间鏖战准备,说:“把你和徐光泰从认识开始,所有的事情,事无巨细,说出来。”
王志辉并不觉得奇怪,灭掉手里的烟,反手再抽出一根点上。
炊烟袅袅中,他叙述起故事。
.......
南江某小区。
“乱套了,孙猴子的山阳县彻底乱套!”
“县长、代理书记跑路,至今渺无音讯,蒋平扶正,龚灵丹二把手,孙猴子做了常务副县长.......”
“这里面有问题!”
“还有,县里一楼盘出现塌方事故,听说是工地下面有溶洞,很早之前便勘探出来,硬要在上面建设楼房,这不是要人命吗?”
中午时分,李建文风风火火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坐上饭桌吃饭,颇不忌惮地一股脑倾述。
听到儿子倒豆子般的有失风度,失去冷静,饭后正在泡一杯清茶的李青云,冷眼扫过,悠然说:“嗯,我知道了,他给我回了个电话,简明扼要把事情说清楚。”
“县里重要领导,一个躺在医院里接受长期的治疗,一个落荒而逃明显是出问题。”
“小许说,那位逃离的领导,利用楼盘坑骗了数千万的贷款资金,东窗事发,眼看捂不住,早已做好逃离的打算。”
“明知有溶洞在地底下,强行建设楼盘,并且已经取得房地产销售证,对外销售,让人毛骨悚然!”
“妥妥的人血馒头,不义之财,变相敛财!”
“体制内的蛀虫,利用金融手段跟房地产老板联合,够隐秘,够坑人的!”
单单是听到消息和叙述,李青云不免愤慨。
“他突然升职才是最大的问题吧?”
“我感觉,市委那边有人要拿许毅然出来顶包,做替死鬼!”
李建文没有去吃饭,而是坐在客厅里先把事情谈明白,迫不及待。
“你看到的,只不过是最粗浅的一个层面。”
“小许说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硬仗!”
“给我打了一个预防针,事态很可能失控,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李青云沉声说,目光直勾勾看着前方,陷入思考。
李建文好似想到什么,欲言又止,在父亲提醒催促下,终于说出来。
“他不会是想动陈家老二,陈仁义吧?”
沉思良久,李青云说:“不排除这个可能!”
“他也不肯透露,好像故意跟我撇清关系,兴许这里面有大动作。”
“对了,我刚接到一位老领导的电话,他说,要我重新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