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嫌，许毅然并没有前往军营，大晚上的免得麻烦姐夫叶超君。
不知道麻城的水深浅，所以和龙队长达成共识，找一家信得过的旅馆，开了几间房，临时作为休息的地方，以及羁押方海的场所。
龙队长敏锐听出许毅然的声音颇为熟悉，那是在遥控支援南美洲抓捕莫伟秋案件里，曾经对话过的人。
知道身份的敏感，所以他的称呼也足够小心谨慎，没有把许毅然是国安的隐藏秘密说出来。
宾馆客房很简陋，古色古香的红木家电和床铺，连浴室都是那种没有隔间干湿区。
厚重的大彩电，发霉的窗帘，红木沙发凳子，无一不透露着麻城这座城市的特别。
龙队长负责门口把守，许毅然挥手让陆小智靠着窗户以防万一。
看上去被酒色掏空的方海，谁都不敢说在拼死之下，能否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欲望，破窗逃离。
防范于未然，免得吃到嘴里的肉逃走。
挨在电视机旁边，许毅然翘着双手问：“我准备了一支录音笔，算是偷懒手写记录。”
“方海同志，我现在以国家安全处，第七处，二组的安全调查员身份，对你提出审问！”
说完这句话，不但方海面露惊惧，连陆小智也不免诧异万分。
卧槽，老许还有这样一层隐藏的身份？
本以为南江市公安局返聘他成为顾问，侦破累积案件，已经够牛逼了。
什么时候跟国家安全机构搭上线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国安这个词是神秘、诡异、难以触摸的层次。
别说像陆小智这样的平民百姓，换做有点职务的当官，一辈子都接触不到这个机构。
偏偏许毅然自报家门，没有理会旁人的震惊，继而说：“以下，我对你提出的问题，你将如实回答，保证正确，同时，你所回答的答案，会负上相应的法律责任，待日后提交检察机关合适，后期交予判决机关定夺！”
“方海，你所掌控的大海税务会计代理公司，是否存在违法的行为？”
“你与境外机构多有金钱的来往和联络，说说具体的合作事宜，并且准确告知怎么获得的渠道，境外的钱是怎么流转......等等，事无巨细。”
随着许毅然话音落下，客房内陷入许久的沉寂。
方海似乎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难以遏制地粗重呼吸，死灰的双眸更加变得哀怨。
他十分清楚明白，许毅然爆出身份代表什么。
代表，他方海已经暗中被国安的人盯上，并且掌握了一定量的证据。
他此刻理解，为什么许毅然刚才在东门街上，说出故意来找他的原因。
既然是国安的人，那一切说得通了。
“这一天迟早到来，从踏上这条路以来，我就知道了。”
方海长长吐出一口气说：“我不后悔！”
“对于一个无权无势，从农村里走出来，没有文凭，没有人脉，没有关系的最底层人员来说，要不是得到奇遇，我根本没法享受这么有趣灿烂的人生！”
“你能想象吗？在不认识秦风之前，我只不过是个工地上扛水泥，码头里扛大包的臭苦力！”
“每天起得比鸡还早，干得比牛还累，吃得比狗还少，却怎么也赚不到钱。”
“这个世界，其实有着严重的层次隔阂，像我们这种身处最底层的人，无论怎么努力拼搏，也无法打破界限，冲出一片天地。”
“那些所谓成功人士的经验之谈，纯粹是扯淡洗脑。”
“谁的成功没有强力支援后台呢？呵呵。”
“这就是底层逻辑！”
说了那么多，他像是在卖惨，也是在渲染底层人士，难以通过努力而获得成功的命运。
“我是从一次偶遇中，被秦风点名相中，赏识的。”
“那时候，他还是个半大孩儿，稚气未退，却有着与同年人迥异的成熟，以及.......狠辣！”
回忆起往事，一条道走到黑的方海，不知悔改，嘴角竟然挂着淡然笑意。
高中没必要的方海，跟哥哥方明到了海陵市去打工，恰逢旅游业发展兴旺发达，海边建造楼盘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
方海辗转在工地里面谋生，当然，他哥哥方明混迹于大街小巷里面，跟着一些当地的小混混，认了个老大，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
两兄弟比较来说，方明显然是比较聪明的那个，善于钻空子，养成能言善辩的性格。
方海则比较务实，吃苦耐劳，省吃俭用。
那时候的方海，最大愿望是攒钱，回到乡下盖房子，娶媳妇，勤勤恳恳，刻苦劳作，过完一生。
奈何天不遂人愿。
因为哥哥方明在当地出事，当街把人给干掉，失手捅死，连夜坐车逃离，了无音讯。
有黑道背景势力的死者家属，找到两兄弟的住所，一顿破坏翻找，打砸发泄，方海因外出劳作没受到伤害，但藏在床底下的存款，却被顺手牵羊拿走。
双重打击之下，方海终日买醉，碰到人生中的贵人，秦风。
“那天晚上我喝醉了，路过一条山林小道，看到有摩托车的灯光便好奇凑进去，发现有人在对一位女孩施暴。”
“不知道哪来的胆量，吆喝一声，本想见义勇为的，却说出了同流合污的话来！”
他眼里完全没有悔恨，竟然还有一丝丝的追忆期待。
“秦风也喝了酒，把人锤的半死，鲜血淋漓，就地跟我分享了，然后，我们结伴喝酒去。”
“我第一次见识到了金钱的魅力！”
“他很有钱，年纪轻轻出入高档场所，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彻底击溃了我多年坚守的信念。”
“他说小事儿，那女的没死，随便花点钱能摆平，即便死了，也不怕，出钱找个替死鬼就好。”
“原来钱的用途那么广泛，我是第一次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看重我。”
“给了我前期的创业基金，在海陵的海边管理他买下来的房产，并且，出面帮我摆平了哥哥的事儿，还送了他进入海鑫矿业。”
“一直跟着他干，指哪打哪，我是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搞了税务、会计中介公司，替老板处理税务和账务事宜，其实，我一点儿都不懂。”
“哈哈，谁能想到，每年掌握着过亿营业额的老板，竟然是个初中毕业证都没有的苦力，可笑的是，有些大学慕名找上我，直接给了我毕业证书。”
他笑得灿烂，如他的人生般，前仰后翻，泪水都忍不住。
“不错，我的一切，都是秦风给的！”
“境外渠道也是，洗钱渠道也是，包括......国内的各种资源。”
“跟在秦风身边的一位倭寇国女人，叫做美雅琪琪子，他也很乐意分享给我。”
“作为回报，我也愿意分享我的老婆给他，兄弟嘛，不分彼此！”
面对这种扭曲的价值观和人生观，陆小智可没有在场的人那么好定力，早已恨得牙齿痒痒，紧握拳头，保不准什么时候，给方海的脸，来上一拳。
“好了，我没心思听你述说过往。”
许毅然抬手阻止方海猖狂大笑。
直截了当问出尖锐的问题：“秦风如今在哪里？”
方海笑声戛然而止，嘴里喃喃道：“秦少吗？他啊，在麻城呢。”
“不过，不是在城里，而是在边境小镇.......布鲁吉！”
与缅越一河之隔的边境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