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酒瓶。
酒瓶子在薄夫人的头上炸开了花。
薄夫人想的就是来抽江晚意几耳光,什么时候想过江晚意敢在这种时候,这种场合还手?
一瞬间,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呆愣愣的看着江晚意。
江晚意很是冷静的转身,擦干净手中酒瓶口,转身直接塞给同样呆愣的薄嫣然。
没有半点犹豫,江晚意再次转身,朝着薄夫人抬起手——
‘宝宝,今天妈妈带着你狠狠出口气!’
啪!
薄夫人那一张花了上亿保养的脸,叫江晚意抽的瞬间肿胀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疼痛,伴随着脑袋上的血,同时涌现。
疼痛也在这时候,一起发作。
薄夫人完全扔下贵夫人的身份,发疯一样骂着朝江晚意冲过去:“贱人,我今天一定要打死你!上不得台面的下流货色!乡村里面出来的野种!”
看着薄夫人冲上来的瞬间,江晚意直接抬起手,又是一巴掌扇过去。
同一只手,同样半张脸。
自从嫁给薄庭,江晚意从未觉得这么爽过!
她从成了江家的人,就一直被要求学上流社会的样子,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现在看来,钱才是上流。
至于她们这些人,该下流还是下流,该下贱还是下贱,骨子里面并不比她这种普通百姓出身的人高贵多少!
薄夫人彻底的被打懵了。
从前唯唯诺诺的江晚意,什么时候敢这样?
就连薄嫣然,习惯了欺软怕硬,这会儿也呆愣在了原地,惊恐眼神里面带着一丝害怕。
看见江晚意目光扫过来的时候,薄嫣然身子抖了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来人,来人啊!”薄夫人痛哭,满头的血。
这会儿薄嫣然似乎也清醒过来,看着自己妈妈受伤严重,直接朝着外面过去:“来人啊,奶奶,哥哥,江晚意要杀人了!江晚意疯病发作,要杀人了!”
江晚意没有说什么,只是尤其平静的看了薄夫人一眼,转身之际,恍然跟不远处的一个男人对视上。
“傅……傅先生……”
傅寒声站在明暗泾渭分明处。
整个人,一半落在明黄的光里,一半,陷在黑暗之中。
英挺的眉眼没有半点波澜,如同审视众生的神,高高在上的俯视众人,没有怜悯,没有动人,没有一丝温度和情感。
江晚意……浑身冰冷。
她以为这里没有人的,没想到,这么一场荒唐的笑话,却被傅先生目睹。
或许是因为在她最难的时候,傅先生伸手出来拉过她一把。
又或者,是因为心虚。
江晚意下意识的想要去跟他解释,不是他看到的那样,是她们先欺负她,她是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
可是这个念头才起,她的腿才动了一下,前面就传来了复杂的脚步声。
薄夫人这会儿几乎要昏死过去,但她依旧是死死撑着:“江晚意你这个蠢货,现在也有目击证人了!”
她的目光,朝着远处的男人看了一眼。
虽然看不清,但是她知道,有人作证。
“爽了吧,刚才是不是很爽?”
“你敢在老夫人的生日宴会上大闹,还打伤我,要么你自己承认自己是精神病,要么,我用蓄意伤人,把你送去监狱!你这个蠢货,居然在这种地方,这么动手!我要让你这个乡村里面的低级货色,看看‘爽’的代价!”
薄夫人才说完,就看见江晚意无助的哭了起来。
“现在知道哭了,现在知道害怕了?我告诉你,薄庭今晚就得跟你离婚了!到时候,你们江家全家喝西北风!”
江家父母肯定会把这个怪在她的头上,然后从小跟她相依为命的奶奶,会被从疗养院里面扔出去。
奶奶从来没有享过福,一个人东拼西凑养她长大,供她读到大学,她从来没有尽孝过一天……
一想到这些,江晚意浑身颤抖了起来——她不能因为被傅寒声看见就坐以待毙!
马上,她哭了起来。
薄夫人看见江晚意这样子,冷笑出声:“怂了是吧?现在知道怕了?我告诉你,晚了!今天不是你被送精神病院,就是你被送警察局,我不会让你出来的!何况,我有人证!”
说着,薄夫人朝着花圃那里看去。
她虽然看不清脸,但是依稀能够分辨出那是个男人。
这会儿,不知上哪去了?
薄夫人的心一沉,没等她反应,老夫人她们就来了。
“妈咪,你撑住啊!”薄嫣然哭着的像是薄夫人已经死了。
她冲过来,一把扶起装模作样倒在地上的薄夫人:“奶奶,就是江晚意,江晚意发疯了,她要杀人!”
老夫人也是见过大场面的,这会儿立即先吩咐身边的管家:“快点,马上把家庭医生叫来!”
家庭医生过来,想要把薄夫人带走。
可是薄夫人坚持不去:“老夫人,这就是你喜欢的江晚意,我不过是来跟她说,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好,让她以后跟薄庭好好过日子,谁知道她就开始骂我。我训斥了她几句,她居然就动手打我!”
暗地里,薄夫人掐了薄嫣然一把。
薄嫣然立即道:“她发疯了,她说老夫人你宠着她,不管她怎么样,都不会怪她的。她曝新闻,让薄家亏损上亿,老夫人你也没有怪她,还说等以后生了孩子,我们都要看她颜色,现在当做是提前教训我们了!”
这话,让老夫人的脸色,到底也是一变。
“怎么回事?”恰逢在这个时候,薄庭过来了。
客人都在前面,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管家大概得说了两句,薄庭的脸色瞬间难看,目光冷冷落向了江晚意:“江晚意你还闹不够,现在连薄家的人你都开始伤!你真是太宽容你了!”
江晚意跪坐在地上,只知道哭。
手腕被薄庭抓住,狠狠一扯。
江晚意仰头,嘴巴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你还觉得委屈了?”薄庭的面色森冷。
“薄庭,江晚意肯定是发疯了,她有疯病,要不然,怎么会奔着要我的命来。嫣然都被吓坏了,这种人,不能留在薄家,是祸害啊!”薄夫人的头疼的厉害:
“你赶快跟她离婚,通知江家的人,把她领回去!不然,我就要报警了!”
薄嫣然:“我已经报警了!”
听见这已经报警的事情,江晚意浑身更是抖得厉害。
薄庭彻底认定,这就是江晚意做的事情。
啪!
一巴掌,甩在了江晚意的脸上。
没有给她任何的解释,不问任何的缘由。
江晚意的脸被打的偏了过去,哭声也跟着停滞,不敢置信的看着薄庭。
这是薄庭第一次动手打她。
四目相对,薄庭的手颤了一下,一点点握紧。
眼底是怒意,更是失望:“闹成这样,现在你满意了,你还指望我能给你收拾你的烂摊子吗?!”
买凶杀林清婉,现在又在老宅就蓄意伤人。
“江晚意,你真是无法无天了!”
老夫人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场闹剧。
最后,目光落在了江晚意身上,眼中带了一点湿意:“意儿……奶奶很心疼你,也真的很喜欢你。奶奶还想要在这次寿宴上,给你薄氏的股份,让你做个有底气的人。”
她从管家的手中接过了股权书,翻开的时候,眼泪就掉了下来。
“你有什么可以跟奶奶说,你为什么要……为什么要这样呢?奶奶记得,你不是这样的啊。”老夫人眼中有难过,有失望,没有恨跟怨。
像是她最爱的孩子犯了错,她的心,痛的厉害。
江晚意的眼泪滚落。
股份是多重要的东西,她曝光薄庭跟林清婉,还有薄夫人跟薄嫣然,影响了薄家,老夫人都没有怪她,现在还要在这种日子,给她股份。
而一旁的薄夫人,脸色瞬间一变。
她嫁进来这么久,别说是股份,就算是薄氏的一个职位,她都没有!
江晚意连孩子都没有生,又是个外人,说不定哪天就跟薄庭离婚了,老夫人居然要把薄氏的股份给她?
“老夫人,还好你没有给……这种人,拿了薄氏的股份,不知道要怎么害我们!”
老夫人泪眼模糊的看着江晚意:“意儿,你怎么能这样……你太让奶奶失望了,你曝光薄家的新闻,奶奶都没有怪你,那是因为你曝光的这些人,原本就其身不正!但是你……在我寿辰上,你……你做这种事情……你让奶奶以后怎么疼你啊?”
江晚意的心在颤抖。
这个家,只有老夫人才是真的对她好。
“奶奶,我……”
这个时候,警察被江晚意拖延来了。
“我们接到报警,说是有位叫江晚意的小姐,蓄意杀人,是谁,跟我们走一趟。”穿着制服的人,一身正气。
“是她!”薄嫣然第一个站起身,伸手去抓江晚意:“警察叔叔,是她,江晚意!”
薄庭低头看向了地上坐着的江晚意,等警察到他身边时,他抬手拦住了警察,问江晚意:“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这个时候,只要江晚意老老实实的求他一句,他可以考虑对警察说,她得了精神病。
与其被送警察局背一个案底,不如被送精神病院。
江晚意擦了擦眼泪,哭的更加厉害:“我没有,警察同志,我真的没有伤人。”
谁也没想到,江晚意会这么说。
“你还敢撒谎?”薄夫人气笑了:“我就说小门小户的东西出不来什么好鸟,又是乡下养大的,一股乡下人的恶劣品德,说话,打架,跟泼妇一样!”
江晚意听着薄夫人的谩骂,害怕的颤抖了起来,像是不敢再说半句了一样。
薄夫人看见江晚意这个样子,好像是她诬赖了她一样,立即道:“她打我是有人看见了!你们找那个人来!”
“有目击证人最好,那人是谁?”警察问。
薄夫人开口描述起来。
江晚意纵然是有准备,也是浑身一凉。
傅先生不知去了哪里,刚才看见这么难堪的一幕,想必也是对她很失望,走掉了。
这个时候但凡是出来,也是如同薄庭那样,对她厌恶,不可能帮着她。
她要自救,唯独靠自己。
“找我?”
极淡的声音忽然出现。
江晚意寻声看了过去。
身体高大挺拔的男人,伫立在众人身后。
低眸,淡淡的扫了一眼江晚意,声音也是极淡,轻轻应了一声:“嗯?”
“傅……”老夫人脸上到底多了点待客的笑容。
“小舅舅!”薄嫣然在这个时候,先喊出声。
薄夫人也是没想到,看了又看说:“对,是你,阿声!是你啊!我看到的人就是你!”
“小舅舅,你来太好了,你看见了是不是,你要为我妈咪做主!”薄嫣然哭着,跑到了傅寒声身边。
男人的目光,缓缓落在了江晚意身上,一双深谙的眸子静静淡淡,语气不重,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看见了。”
江晚意的脸色瞬间煞白。
她没想到,傅先生居然是……薄嫣然的小舅舅。
他们,居然是自家人?
自家人,当然帮着自己认了,怎么会管她的死活!
就这么一瞬,江晚意按着心口的胸针,里面藏着的微型录音笔,现在都没了用处。
权势联手,强强结合,是她能抗得过去的吗?
何况,的确是她动手打伤了薄夫人。
江晚意垂下眼,自嘲一笑,直接承认:“是……”
“薄夫人先动手。”低冷的男声,分外清晰,轻描淡写的开口,足够掀起巨浪。
江晚意猛然抬头,眼瞳之中,有不敢置信。
傅先生……傅先生居然没有偏帮薄家的人。
这下,所有人把目光看向了薄夫人。
薄夫人也没想到,这个许久不见,也没有什么血亲关系的人,居然都不知道巴结一下他们的,说什么大实话!
“到底怎么回事?”老夫人怒喝。
薄嫣然开口:“小舅舅,你是不是看错了,我妈咪根本就没有打她,没有动她,是她想要我们的命!”
薄庭此时,也拧眉,沉声问:“傅先生,你确定?”
傅寒声直接朝着江晚意走了过去。
江晚意跪在在地上,一点点仰头,看着靠近的男人。
像累累众人之一,在祈求神明庇佑怜悯。
江晚意眼眸微动,眼眶之中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滑下:“傅……傅先生……”
她的声音破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傅寒声看着那滴眼泪,顺着她白皙稚嫩的小脸滑落在地,原本深谙的眼底,眸光越发浓了下来。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朝着江晚意伸出手,嗓音低低淡淡,没有温度跟感情,唤她一句:“江小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