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长不信地撇撇嘴巴:“小安副台,您不用拿这些好话给我灌迷糊汤。我一套带院子的二层楼都贡献出去了。”
安知夏嘻嘻笑着:“其实我提的条件很普通的。我们不需要组织发工资,跟所有厂家一样,是相对独立的个体,往组织纳税,自负盈亏。
而我们肩负起电视行业的发展,争取早点将有线电视网铺设到夏华每一个角落。就像是我们夏华国的公路一样,路铺设出去,才能带来翻天覆地的发展!”
台长跟她摆摆手,“行了,别说这些引人瞎激动的畅想话了,你先将跟意国的合作内容写出来,我趁着领导下班之前去汇报。”
安知夏摸起笔和纸,想了想,便把跟意国的三个合作内容详细写下去,又写了台里有盈利后的规划。她会将钱拿出来拍摄电影和电视剧,这算是电视台一个文化产品。至于铺设有线电网,她也冒出一个点子来。
台长瞧得眼睛都直了,哭笑不得摇着头道:“你这丫头忒喜欢空手套白狼了。”
等安知夏写完,他立马再仔细捋了一遍,拿起公文包,边往外走边说道:“记得帮我锁上门。”
安知夏笑着哎了声,关上窗户,锁好门。她刚走出办公楼,就瞧见台长骑着辆七八成新的自行车出了大门。
她挑挑眉,看样子等下个月盈利到账,得给电视台置办些行头了。
电视台位于市中心,距离文体组织部不远。吴台长骑了二十来分钟,才满头是汗地下车,跟文体局的门卫打声招呼,放下车子直奔领导办公室。
“怎么这么着急?”领导见他来了,招呼他坐下,吩咐秘书倒水。“那个小安同志不是结婚请假了,你们还有什么大事?”
台长叹口气,从公文包里取出那份报告递过去,“小丫头太积极了,歇班呢也不忘了为我们电视台创收。她跟意国的巧克力公司谈好了合作,就等着领导批准后正式签署合同了。”
领导也忍不住一惊,赶紧拿起报告仔细地看了遍,当看到两笔广告数额的时候,心顿时有焰花齐放的喜悦和激动,但一瞧后面,脸立马拉下来:“怎么,你们刚一翻身就把组织给蹬了?以前我们给你们发工资,现在你们赚钱了,就纳个税,独立出去自负盈亏?”
台长免不了将安知夏的话说了一遍:“现在电视台有上千名员工,如果再靠着组织,一个月光是工资就要三四万块钱,再加上各种福利,负担很重。
再者之前我们已经给小安副台签订了协议,不干涉海外频道一切事项,这里面就包括他们赚取的有线电视费用。”
“这,谁也没想过他们能赚钱呀……”
“二叔,”台长忍不住低声说:“安知夏能力很高,又受到大领导们的注重。她的风华是无人能够遮盖的,”他指了指安知夏关于夏华铺设电网的点子,“而她很有可能是开创电视台新纪元的仙手。以前电视台庸庸碌碌,我们不照样生活和工作?
以后有安知夏在,我们还愁没有业绩吗?她是一把利剑,能够伤到我们,也能伤到别人,就看怎么用了。”
“这小丫头确实好点子一个接一个地出,让人不得不生出爱才之心,也罢,钱财这东西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们不该被功利之心操控,失去了最初踏上征程的初心。”领导深吸口气,压住内心想要破笼而出的凶兽,笑着点头应声。
“看来,上面的领导们又要因为这丫头的事情开会了。”
既然来了电视台,安知夏不能接着就走,少不得在演播楼转悠一圈,看看大家伙的工作中有没有难题。结果大家拍摄顺利,见到她纷纷道着恭喜。
下班的时候,安知秋将她捎到运输队家属区东门。
天色还早,安知夏回到家,看见三个孩子乖巧地做作业,便洗手做饭。他们从姜家带来了不少蔬菜,冰箱里也装满了各种肉类,鸡蛋更是论篮子计数。
厨房里的调味品齐全,米面豆子等等也不缺。她将煤球炉烧旺,一个炉子上闷上米饭、熬上粥,在另一个炉子上做了个辣椒茄子炒肉、西红柿炒蛋、豆角粉条肉末再来个生菜蘸大酱。
等做好的时候,房垣正好进门,摸摸孩子们的头,洗了手就钻进厨房从后面搂住她的腰腻歪。
“干嘛呢?孩子们随时都过来,”她小声地捣了他一下,“抓紧端碗吃饭。”
“媳妇做的饭就是香,”房垣深吸口气,夸赞说。
孩子们直接埋头扒饭用实际行动来捧场。
刚吃过饭,房垣在厨房洗刷碗筷的时候,有人来敲门了。
安知夏上前打开,见是邓嫂子还有其他四个嫂子,笑着连忙让进来。
三个小家伙特别懂事听话地,一个搬凳子,一个端果盘,还有一个去倒水。
“小房嫂子,你们家三个孩子真乖巧懂事啊,”邓嫂子忍不住夸道:“平时也很懂礼貌,见了谁都要叫一声。”
安知夏笑着说:“谁说不是呢?各个让人疼到心坎儿里。”
三个小家伙听了抿着唇笑得眼睛弯弯地,坐到炕上每个人都捧着一本书,耳朵竖起来听大人说话。
大人们忍不住轻声说:“瞧瞧人家家的孩子,不用撵就知道学习,我们家的孩子调皮地紧,不拿着鸡毛毯子,一个字都不给你看!”话是这么说,可她们脸上都带着宠溺的笑,孩子再差那也是自家的,自然心疼得慌。
邓嫂子给安知夏介绍了遍一起来的几位,她们的男人都是房垣手下的小班长,就住在她对面和隔壁。
“我们几个想着小房嫂子你刚来住得不习惯,就来陪你说会话,不打扰你们吧?”
安知夏笑着摇头说:“不会的,我们常常说话促进感情挺好的,互帮互助,让男人们干活的时候不挂念家里。”说着她请几个嫂子吃草莓,她们推让不过,一人捏了俩意思地咬了一小口,不再拿了。
“哈哈,对,男人们出车精神得特别集中,一开小差就可能出事。我们是不敢让孩子们吵他们睡觉,也不敢饿着他们肚子,怕冷着也怕冻着。家里就这么一个顶梁柱,我们不得供着吗?”
一谈起男人来,她们脸上带着幸福的笑,话题也格外多。不过她们都记得偶尔跟安知夏说几句,不至于冷落她。
要是以往安知夏会觉得十分枯燥无聊,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她跟她们是一样的身份,男人在运输队上班。
说着,她们免不得要说起家属们的派系斗争。
安知夏眉头一挑,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女人多了矛盾自然也多。她听得很仔细,还在超市电脑上给记下重点。
运输队很大,员工多,家属自然也很多。老婆孩子老子娘,满当当地一大家子人本来就热闹,再加上邻里摩擦,三天一小架十天一大架,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嫂子们,没有这么夸张吧?这几天咱这层上除了孩子们闹腾了些,也没见邻里间不和谐的事情呀,”她忍不住问道。
几个人对视一眼,邓嫂子笑着说:“我们运输队的分队排班不是一成不变的。原本我们队里也有几颗老鼠屎,但是从年前开始,那些人钻营去了其他队里,调过来的家属品性跟我们相仿。
大家伙相处比以前和谐多了,可没有其他队里那些糟心事。”
“我们队里是没有糟心事,但是队与队之间少不了矛盾,”她们叹口气说,“就像是我们辛苦种得菜,有些贪便宜的家属,半夜起来四处采摘,还将好好的一个菜园踩踏得不成样子。
哪怕我们轮流守夜逮到人,可事关运输队的名誉,不能将人扭送到局子,顶多得个不诚心的道歉,两把焉了吧唧的菜叶,特别恶心人。”
“是啊,咱们一般家里有人都不爱关门,又闷又热。有些熊孩子四处乱窜,见到谁家又好吃的就舔着脸要。你要是不给吧,那孩子的娘和奶奶四处败坏你名声,要是给,那好了,你家但凡买了点好吃的,人家就闻着上门要。
真是在嫁进运输队之前,我就没见过这么多奇葩的人和事!”
“还有些老太太故意往你身上撞,然后摔倒在地哭天抢地赖上你,不赔个三五块药费,人家就不起来!”
“小房媳妇你得特别注意了,有些老头子四处逛荡,专门占小媳妇大姑娘便宜……”
安知夏听得微微张嘴巴,“咱这里是市中区啊。”
“是市中区,但是运输队的男人们四处跑车,有些媳妇是跑车路上认识自由恋爱的。那些媳妇素质不算高,她们的娘家也特别难缠。再说,咱城里人也不见得比农村人明事理,占小便宜、败坏人名声,各个本事超群呢。”
“男人们常常不在家里,我们家属大多数没有工作,家里孩子多的过日子就得精打细算,不会精打细算的可不就得盯着别人锅里和碗里?”大家有些感叹,如果家家户户日子好过,谁愿意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展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