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獒一族的九曲红莲凭借一己之力,引得几派势力目光牢牢投注到此,彻底搅乱了这平静和谐的传承之地,既然没有绝对的实力胜出,便看谁更技高一筹,能够笑到最后。
与此同时,雪重青和明初,蓝幽和舒禾她们这对仇敌,机缘巧合下,竟也聚到一起,正正应了不是仇家不聚头。
原本,幻梦蒺藜已经显露败势,明初正要乘胜追击,逼它交出五色暗骨扇,可人算不如天算,当夜色席卷而来时,暗夜的王者,胭脂欢的出现彻底扭转局势。
这才知道人家灵植也是有脑子的,他在谋算时,人家也在悄悄拖延,终是等到救兵。
虽说早就知道幻梦蒺藜与胭脂欢是一组完美契合的搭档,可毕竟只是听说,不曾亲眼见证。
今日,暗夜下的这一幕,可真真是震撼了所有在场几人,望着原地满血复活,一改颓废防守,甚至一副跃跃欲试,主动进攻势头的幻梦蒺藜,不约而同,心中俱是浮上一句话,任务怕是不容易了。
果然,随着点点荧光,汇聚而成的光芒照亮这片天地,所有的幻梦蒺藜像是受到某种神秘的感召,拖着庞大的根部,有序而规律的重组排列。
战斗时刻,满场树根乱窜的奇景本该有些好笑,可从这些幻梦蒺藜周身传来的一种神圣虔诚的氛围冲淡了这一切,不觉好笑,只有肃穆,谨慎。
渐渐,在几人的见证下,所有的幻梦蒺藜形成了外圆内方的排布,从外望去,圆滑流畅,就像乍遇强敌,闻风而动,四肢当即缩进龟壳的玄龟,滑不溜秋,无懈可击。
“舒禾,这是虚圆阵,一种五阶的防御阵型。”
不愧是传承丰厚的神兽,舒禾还在迟疑,大壮一眼便瞧出了这种阵法,自信道。
虚圆阵,五阶阵法,阵型遵循大道至简,返璞归真的至简信条,外圆内方,三层嵌套的阵型,方圆交融,刚柔并济,看似简单,却具有方正刚直的攻击力,以及圆融机变的灵活。
阵成,万千胭脂欢齐齐发出一声声短促而兴奋尖锐鸣叫,汇成一股直刺识海的强大破坏力,像多如牛毛的尖针,一针针对着一个地方反复,千百遍的刺扎。
在场者,舒禾与黎丽君还是筑基修士,倒霉自然也是先倒霉,识海被这尖锐爆鸣声攻入,痛得脸色发白,是一种虚浮的苍白,简直死去活来,不堪承受。
金丹修士还好,无论是修为还是神魂强度,不可同日而语,因此,只是有些微的不适,目前影响不大。
看她们俩这么难受,蓝幽手一挥,两人周身便附上了一层淡蓝色的轻盈光幕,立竿见影,顿时便隔绝了大半的冲击力,剩下的不足为惧。
见这一招难不倒敌人,胭脂欢立即变法,聚是满天星,散是一团火,化整为零,像是一场梦幻的流星雨,簌簌沙沙的散落在虚圆阵上。
原本的金色大阵,沉默接收了如此多的暗色灵虫,光芒大作,威势生生涨了三分。
未等在场的几人反应过来,胭脂欢便与幻梦蒺藜携手,共同谱出一场声势浩大的攻击之音,响亮的宣告了自己的合作绝不只是相加,而是相乘。
几人安稳立足的地面,突然剧烈抖动,猝不及防,连带着几人身形左摇右晃,只觉天旋地转,更可怕是,晃动到至极时,因欢梦蒺藜无畏拔根举动而造成的麻子脸地面,坑坑洼洼,像是一个个萝卜坑。
现在,这些个萝卜坑瞬间倾覆,全部被骤然张裂的深渊巨口所吞噬,临风而立的几人望向深不见底的狰狞裂缝处,脸色一个赛一个难看,无他,一股强大到令人颤栗的恐怖威势从中升腾,席卷向上,甚至,还在不断增强,铺天盖地,重重压制向舒禾几人,就连一直稳操胜券的雪重青也感到了这股莫大的压力。
“吼!”
仿若龙吟虎啸,荡涤神魂,令人心生臣服,战意先退三分。
众目睽睽下,一个磅礴的身影钻出巨口,冷然嗜杀的眼神直直对上众人,像是在打量已经到手的猎物,思索着从哪儿下口,赤裸,无情,蔑视。
已经过惯了修仙上层人士待遇的雪明二人已经许久没有碰到这么狂妄挑衅的眼神了,真是让人看不惯呢。
师徒俩在这一刻,精神上达到了高度默契,战意无限迸发。
“吼!”
此道撼天动地的震鸣声,倏地拉开了战斗的序幕,静立的身形,动了。
五人齐齐出手,朝这道磅礴的身形攻击,不约而同的发出凛然一击,数道闪耀夺目的攻击,一重更比一重强,卷风携云,势如破竹的蔓向对方。
怎么着也能重伤这怪物,吧?
七分自信在看到居然动都不动的怪兽时,‘duang’,一下子落到谷底,不好。
果不其然,看着眼含期待的几人,再瞅了一眼这漫天危险的光华,“吼”,裂开了好大一张嘴,从中吐出了无数象牙黄的光团团,晃晃悠悠的靠近了就要扑上来撕咬的恐怖巨蟒,渐渐,巨蛇彻底被包围,到最后,甚至只能看到满目的黄色,隐隐约约透出的零星半点攻势,也像是被被美酒收服的醉汉,丝毫不负刚才的漫天杀意。
虽是仓促起势的一击,姑且算作一次试探,但这么轻易便被化解,怎么能不让人郁闷?
还嫌打击不够大,在黄色光团的怀柔政策下,如此巨大的攻击居然被完全安抚,乖顺极了,不多时,返璞归真,重新化作了最精纯的灵力,猛一吸,‘哧溜’的,就进去了?进去了!
彻底吸完后,拍了拍鼓得格外凸出,浑厚肥实的肚子,朝着舒禾几人又咧开了大嘴,应是笑,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吼!”
不够,不够,人修,再来!
瞬间,几人开始了黑脸比赛,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脚踩脸面,一打五,里子面子都保不住。
自己不是在对付幻梦蒺藜吗?这东西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一个疑问亘在心上,却无人解答。
不管怎么说,遇到难敌的对手却是不争的事实,几人也隐约猜到,总逃不开幻梦蒺藜与胭脂幻的手笔,就是没想到,这手笔这么大,强到让这两队短暂忽略生死仇恨,携手共抗怪兽。
短暂的沉默过后,再次默契出手。
本就清冷寒凝的月夜,突然,温度在极速下降,是一种难以抵抗的寒,冷彻骨,似是刮骨的寒刀,在一下下削割着周围的空气,就连灵气似乎都被此种酷寒冻得有些许凝滞。
‘呼’,随着最凌冽的狂风裹挟无数晶莹霜花簌簌下落,飘忽婉转间,形成了一弯弯霜寒之月,洋洋洒洒,全部涌向那金黄色的庞大怪兽,一时之间,它像是被扔进了糖霜中的玉米面馒头,格格不入。
明明不相融,周围的‘糖霜’却偏要使劲挤压,似乎非要把这股强大的冰寒之气,注入它的体内,以一种肉眼不能捕捉的速度在周围旋转萦绕,美而寒,正是明初的术法之一,素月寒霜。
可惜,再寒的月碰到不解风情,皮糙肉厚的怪物,都有些无可奈何,道道素月只能近身,却无法突破对方的防御,只能不甘心的在打转,走又不甘心,留又无大用。
明初心一沉,它比自己想象的,更难对付,想要突破这层超高的防御,似乎都很不容易。
他在暗自思索该如何破局,其他几人自然也不会干看着,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杀怪兽。
右手轻点,像是划开了空气,从中掏出了自己严密藏守的宝物,一柄蓝金权杖握于手上,萦绕其上的水灵力化为两条晶莹剔透的碧色水龙,一左一右,盘桓向上,在顶端处交汇融合,全部飞身投向那颗拳头大小的惹眼宝珠中。
这是蓝幽第一次动用族中至宝。
手持权杖,虚空处重重一点,'咚’,金石之音,清朗震撼,碧波涟漪中,万千水龙腾飞浮跃,裹挟重重海浪,浩浩荡荡,攻杀而去。
蓝发鳞尾,御海而来,水之使者,神圣肃穆,仿佛神女。
这是舒禾第一次无比真切的感知到,蓝幽前辈水族王者的风采与光芒。
一重重攻击下,黄色怪兽丝毫不惧,轻蔑咧嘴,似乎在说,就这?
“吼吼吼。”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兽的战意彻底昂扬,欢呼着,激动拍打自己的胸膛,两条粗壮浑厚的臂膀抡开了拍,下了狠手,敲的胸膛的肉也在跟兴奋的抖动!
“咚咚咚。”
两根擎天柱子一般的粗壮大腿,敲击在颤颤巍巍的大地之上,留下一串富有节律的神秘之音,随即,黑夜中,几人清晰看到,大脚下的暗色土层中,掀飞一层层的金色凌石,方方正正,自动排布,像是一个金色的大笼子,紧紧包裹住内部的珍禽,不留一寸一隙。
任明初与蓝幽的千重海浪,万仞寒冰,不住的狂轰猛炸,轮番上阵,我自岿然不动。
此等防御力,对于怪兽来说,是一种稳稳的安心,可对于蓝幽她们来说,就是一种令人抓马的龟壳。
“这到底是什么防御力!”
“这层金石,有金灵气的锐气,又有土灵力的浑厚稳重,这怪兽应该是金土属性的兽类。”
在场修士中,雪重青修道最久,阅历最丰,他的话还是能信一信的,一条绳上的蚂蚱,暂时不先考虑内讧。
金土属性?
幻梦蒺藜是土属性,胭脂欢是金属性,这难道会是一种巧合?
不,绝对不是!
电光火石间,舒禾脑中突然浮现几个字眼,想到此处,朗声道,“明初前辈,敢问,你们此行想要取得的五色暗骨扇是何宝物?”
“你问这个干什么?”
虽说同为蚂蚱,暂时忽略仇恨,但这不代表自己就要对这妖女的小跟班会好声好气,妄想!
“你的意思是?”
眼中飞速划过一道亮眼的光芒,素来冷情的脸上浮现一抹激动的红晕,突然就悟到了舒禾的未言之意。
“我的意思,想必前辈已经猜到了。”
谁都没去理会狂吠跳脚的雪重青,相触目光中,流淌着同样意味的光芒。
沉默片刻,“五色暗骨扇,六阶极品幻器,扇骨是由魅梦兽的幻骨制成,扇面是它的羽翼,幻力最精淬的部分,炼制者在上面留有八十一道幻阵符文,层层嵌套,回环相扣,在制造幻境方面,无可匹敌,是幻梦蒺藜藏了又藏的珍宝,也是我们此行的目的。”
这点东西,没必要藏着掖着,既然说了,明初交代个底朝天,甚至,给人一种磊落的错觉,可惜,在场者都知道他的品性,坦坦荡荡的真小人而已。
“所以,这有可能是它们联手制造的幻境,怪不得万兽谱上从来没见过这种长相的妖兽,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孤陋寡闻,后来,看到大家都不知道,安心了。好家伙,谁知道是这样,那两种灵物也太强大了吧?咱们现在居然是在它们制造的幻境中,可,咱们什么时候中招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到底什么时候中计的?半点都无知觉。
黎丽君的这个问题,让几人开始认真思索。
一下子,己方战力就剩蓝幽还在认真对敌,一个人默默扛起了所有压力。
往日极具象征意义的碧海权杖,头一次,疲于发挥实际作用,一柄权杖,一条孤独的背影,坚持再坚持,权杖抡出了残影,御使着滔天巨浪,卷,卷,卷了又卷。
碧海权杖:老子卷累死了,过去一百年干的活都没今天多。
“我说,你们商量好对策了没?再这样耽误下去,我不确定我还能不能守住。”
面色淡然,吐出让人大惊失色的话。
“啊,前辈,您撑住,我们马上来了哈,怎么办?怎么办?咱们什么招也没想出来啊?”
黎丽君觉得自己就是火上飞蛾,下一秒就被烤焦了,这几只飞蛾怎么还能这么淡定?
同是飞蛾,汝何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