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借钱
我赶紧把衣柜门关上了,还差点把手夹到了。我若无其事的站起身问道:“你进来干什么?”
“你在干什么呢?”李丽望着被我打开过的抽屉问。
“找点东西。”我说。
李丽走过来把我拉到床上坐下,用一副洞察的语气说:“怎么样,我说的一点没错吧。只要不给钱,他们是不会走的。我们都准备出门了,你二姐忽然就肚子痛了起来,难倒这是巧合吗,一看就是装的嘛。”
“你怎么说话呢。”我驳斥道:“这肚子疼是常见的毛病,又不是什么肺炎,阑尾炎的,还得有个潜伏期。这个季节,家里正农忙,你求他们多玩几天,他们都不肯答应呢。”
“赵远,我们打个赌。”李丽拿食指指着我说:“这次我们不给他们钱,看他们到底走不走。以五天为期限,五天内他们要是白走了的话,我给你两千块钱,要是没走的话,你就给我三千。”
“凭什么呀,怎么就差着一千呢?”我不解的问。
李丽说:“就凭你是男人啊。我是你老婆,你的钱不该给我花吗?”
“无聊。”我把她的手指打下去,认真的说:“你别闹啊。他们走肯定多少要给点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老家那边根本就挣不到什么钱。哥哥姐姐家里很困难,不说别的,就凭他们这么老远的来看我们,还带了那么多东西,就该给他们钱。路费就要好几百呢。”
“那一人给两百,回去的车票我们帮着买。”李丽早有盘算的说。
我不答应说:“你打发要饭的话,你这根本不是对他们好,而是在羞辱他们。”
李丽气了说:“赵远,你一个月工资才几千啊,还真把自己当有钱人了啊。他们每年至少要来三四次,你每次都大出手。我知道你小时候他们照顾了你很多,我们是应该报恩,可这报恩也得有个数,有个头吧。你继续这样下去,以后我们怎么办,有了孩子以后怎么办?你是结了婚的人了。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这番指责,让我无言以对,因为说的太有道理了。
见我不吱声了,李丽就乘势说:“老公,既然你没有意见了,那就按我说的办了。”
“不行。”我立马反对:“下次不给了,这次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李丽颦气柳眉,不悦的问:“那你打算给多少?”
我伸出三个指头。李丽马上接话:“那行,一人一千。”
“不是,一人三千。”我解释道。
李丽嘟着嘴,不满的说:“一人三千,三个人就是九千,都差不多是你两个月工资了。”
我以商量的口吻说:“最后一次了。”
“那……那拉钩。”李丽勾着小拇指俏皮的说。
我跟她拉了钩,她又伸着手:“我刚才看见你把钱藏抽屉里了,你拿出来吧,我去给他们。”
我不大放心的看着她,李丽说:“我马上就给,当着你的面给。”
我半信半疑的把钱交给她,李丽数了一遍,把钱分成三份,然后又拿到一起,给我递了个眼神,我们一起到客厅。李丽去把二姐叫了出来,二姐还挺会装的,手一刻也没忘离开肚子,表情也显得难受。
李丽把所有人望了一遍后,说:“那个……我知道哥哥姐姐从小就对赵远很好,赵远呢,也没有辜负你们的期望。做了大学老师,不过呢……嘻嘻,他的工资一个月也就四千的样子,我呢一个月是两千多,加一块一个月撑死也就七千。在我们市里,这属于低收入家庭了。我们每个月的开销也很大的,物业啊,水电费啊,生活费花下来也剩不了几个,虽然我们自己没钱,但是我们知道老家那边特别苦难。所以我跟赵远一合计,就一起凑了这点钱,拿给你们。一个人三千,你们可千万别嫌弃啊。我们已经尽力了。”
说完,李丽就笑嘻嘻的把钱递到了哥哥姐姐们手里。推让一番后,家里人竟然一脸严肃的拒收了。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我岳父母在,而且这钱是李丽给的,他们礼节性的推辞一番是应该的,但坚决不要就证明他们是嫌少了。这一出让我很意外。以前我给两千他们都是很乐意收下的。
李丽欢喜的把钱收回到自己手里,还很客气的说:“那你们回去的车票我们买吧。”
“那个就不用了。你们自己也不容易。”哥哥冷淡的说:“这些年小弟也没少帮助我们几个,以后你们就不要管我们了,我们有手有脚的能养活家。”
“就是,我们穷是穷了点,但俗话说的好,人穷志不穷嘛。哈哈……李叔叔,你说是吧。”二姐加了一句。
岳父尴尬的笑了一下。我低着头心里很不是滋味。
“就是,人什么都可以缺,但不能缺志气。”李丽没看出不对劲的地方,反而配合着二姐的话说了下去。
“你们先坐啊。”岳父招呼道,又对我说:“赵远小丽你们跟我来一下。”
我们一起进了书房,李丽知道岳父要说什么,就抢着说:“爸,三千已经很多了,是他们自己不要的,怪不得我。”
岳父开门见山的说:“我看这样办,我再拿出六千来,他们三个人每人五千,应该没问题了。”
“爸,凭什么给那么多呀,你对我都没这么大方过。”李丽不乐意的说。
岳父严肃的反驳:“你不要忘了,你爸的命是你赵伯伯救的,要不是你赵伯伯,我们一家人的生活不会有这么好。”
“报恩,报恩。”李丽嘀咕:“这恩一辈子都报不完。”她嘀咕完,又不满的训斥我说:“我爸欠你们一家人的,你也欠你们一家人的。”
家里人那边只认钱,媳妇这边不理解,我心里有些堵。现在成了我欠所有人的了。
岳父毫不客气的对李丽伸出手:“把你身上的钱交出来。”
李丽不情愿的把钱交给岳父,一扭头出去了。我对岳父说:“爸,我自己加吧,不用你拿钱。”
岳父说:“你还有钱吗?那二十万你别动,那个留着买车用。”
“还有。”我硬着头皮说。我跟岳父能讲些心里话。我就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岳父摇了摇头,语气伤感的说:“他们知道你结婚了,肯定收了不少份子钱。你再给个两三千的,他们肯定不满意了。原来我还真以为他们不来参加你们婚礼,是怕给我们爷俩丢人,现在我明白过来了,他们是你亲哥哥亲姐姐,来了不能不给份子钱,给少了吧,说不过去,多给点吧,拿不出来。而且他们走的时候就不好拿你给的钱。但你们结完了婚再过来,那些他们担忧的问题就都不存在了。赵远啊,能帮他们一点就帮一点吧,你们就你有出息。你和小丽有困难,我可以帮助你们。”
“谢谢爸。”我说道。
岳父把从李丽手里收回来的九千块钱,交给了我。我把钱放到书桌的抽屉里后就出了门。我卡里就剩下五千块钱,还差一千。我就给同事钱文军打了个电话,让他给我借一千块钱,我们俩关系不错,而且他找我借过几次钱。
拨通电话,我直接说明用意,他那边迟疑了一下说:“赵老师,对不起啊,我这几天手头也紧,要不等月初发了工资,我再给你借。”
“不用了。”我说完就挂了电话,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不耿直。走到银行自动取款机小屋外,我没急着进去,那一千块钱没借到之前,我取了那五千也不顶事。李丽有钱,但这钱她肯定是不会借给我的。再一个,即便她借给了我,往后又会成为她抱怨我的一个口实。思来想去,我只能找李艳帮忙了。
“我刚到小区,身上有现金。你快回来吧,我拿给你。”李艳直接就答应了。
我感谢过了,赶紧取了卡里剩下的五千块钱,往家里赶。李艳站在小区大门低着头玩手机。我跑到她身边,喊了一声。
李艳冲我微笑了一下,直接打开包把准备好的钱拿给我了。她问了一句我借钱做什么。我指了下小区,一边走一边跟她讲。
讲完了,李艳停下来,有点惊异的看着我,当即打开包拿出剩下的钱塞给我:“应该是两千吧,你先拿着花。”
我哪能要她的钱,赶紧推回去:“姐,我身上还有钱。再有半个月就发工资了。”
“你拿着。”李艳硬塞给我:“赵远,一个男人身上没点钱行吗?别让小丽知道就是了,你也知道她的性格。”
“那我发了工资就还你。”我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李艳不以为然的说:“还什么还,跟我还这么见外呀。”
我苦笑说:“我能不跟你见外吗,现在小丽天天以为我跟你有什么呢,本来那天是你帮我们,结果反倒把你牵连进去了。”
“你管她呢。”李艳说:“她什么想法,我都知道。赵远,你别太惯着她了,有时候看着她那么过分,我都有气。”
我点点头。两个人一起到家。出了电梯,我对李艳说:“姐,你先进去吧。”
李艳异样的看着我:“什么意思啊?都不敢跟我一起进门啊?”
我尴尬的笑着:“省得小丽乱想。”
李艳呵笑了一声,挽起我手臂:“那我还得非跟你一起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