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意外
离开医生办公室,我们走到僻静处,我说:“你们俩怎么想的,我的意见是做。虽然有失败的可能性,但不这样做的话,爸的性命就堪忧了。”
“我同意。”李艳说。
李丽说:“我们还是问下妈吧。”
“不能问她。”李艳阻止说:“妈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会同意的。”
李丽也没了主见:“那我听你们的吧。”
李艳说:“赵远,到时候你签字吧,现在家里就你一个男的,你签字合适一些。”
我点点头。我们一起回到医生办公室,告诉了他,我们的选择。
医生跟我们介绍了一下心脏搭桥手术的费用,国产的一万多,进口的两万左右,顶端的是三万,岳父需要三支支架。介绍完了,他说:“以李老的身份,我建议你们做顶端的。”
“那就做顶端的吧。”我直接答应了。虽然心里打着鼓,手术费就要九万元,之后的护理费和医疗费,恐怕还要好几万。
医生起身:“好吧,我去跟其他几位主治医师交流一下,要是你们这边没有问题的话,明天就要安排手术。”
“好,我们听医院的安排。”我答道。
我们出去吃了晚饭,回到医院给岳母带了吃的,她还是不肯见我。我一个人在外面给派出所打了电话过去,询问案件的进展情况。回访回答还在搜查锁定嫌疑人。
失望的挂了电话,李丽就出来了,气呼呼的样子。李艳跟在她后面像是想劝阻她的样子。李丽冲到我面前:“赵远,你怎么回事呀。那么多的钱你怎么能搞丢呢,现在爸的病那么厉害,你太过分了,现在这样子,接下来怎么办啊。”
李艳忙着帮我解释,李丽跟我说:“赵远,要是爸的病因为钱的原因延误了,我跟你没完。”
“耽误不了,钱是我丢的。我担责任。”我说。
“你拿什么担呀,你现在有一分钱吗?”李丽质问。
“反正我就是有办法了,要是耽误了爸的治疗,你尽管拿我是问就是了。”我保证的说。
“妈以前说的真对,这一切就是个大错误。”李丽一边抱怨着,一边进了岳母住的病房。
李艳跟在我身边,安慰的说:“赵远,你别听她的。小丽的性格你是知道的。”
我点点头:“姐,本来就是我的错,他们抱怨几句是应该的。”
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难受及了。
因为了解岳母的保守性格,岳父做手术的事,我们就没有告诉她。第二天医生把家属意见书拿给我的时候,我直接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李丽在病房里稳住岳母,我和李艳就守在手术室外面。四个小时后,手术室里的灯关掉了。我和李艳都松了一口气。
李艳说:“我去通知妈和李丽。”
我点点头。医生和护士走出来,排成一排面色凝重的给我鞠了一躬。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伸手阻拦:“应该是我们一家谢谢你们才对。”
为首的那个面有难色的说:“对不起。”
“什么意思啊?”我茫然的问。
另一个医生说:“在我们搭建第三根支管的时候,李老走了。”
“什么?”我上去一把揪住他衣领:“你说什么啊?”
“对不起,李老身体太差,我们已经尽力了。”他歉意的解释。其他几个医生和护士把我给拉开了,连连做着道歉。
我气愤的质问道:“你们不是说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吗,怎么就失败了。他身体扛不住,你们怎么敢做手术的呢?”
“对不起,赵先生。”为首那个医生说:“这不能怪我们,手术都是有风险的,意见书也是你自己签的字。不过你放心啊,手术费我们会全额退还给你们。”
“人都死了,要钱有什么用。”我急的都要哭出来:“你们这样,让我怎么给李家人交代?”
“赵先生,你冷静一点好吗,任何事情我们都可以协商的。你们家属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出来,我们会认真考虑的。”医生近乎哀求的说。
我知道他们之所以会这么好的态度,完全是因为岳父的身份。我在椅子上坐下来,指了下前面:“你们去跟李老的妻子和女儿们解释吧。”
医生们走了后,我抱着脑袋哭了起来。岳父是对我有恩的,我心里有深深的自责感。
不一会儿,岳母和李艳姐妹俩就赶过来了,都站在手术室门口哭了起来。医生让护士进去把岳父的遗体推了出来,几个人趴在遗体上哭成了一片。我走过去跪下也暗暗掉泪。
哭了好一阵后,岳母忽然起身对我拳打脚踢起来,边哭边骂,质问我为什么不让她知道就签了字。
我闷不吭声,任凭着老人家的打骂。
“赵远,你爸就是你害死的。”岳母厉声责骂:“要是没你爸,你能有今天吗?可你是怎么报答他的,你还是人吗?”
“赵远,都怪你。”李丽也凑上来对我打骂。
“妈,小丽。”李艳劝阻道:“你们别怪赵远,爸手术是我们三个一起决定的。是爸自己抗不过来,又不是赵远害死了他。”
“你这个……。”岳母指着李艳:“你到底是跟你爸亲,还是跟赵远亲啊。你爸都死了,你还帮着他说话,你要气死我啊。”
说完岳母饿了一声,昏厥了过去。医生护士赶紧把她抬走了。我们一块跟过去,岳母进了急救室后,李丽继续在外面对我拳打脚踢,李艳拉了几次她又跑上来打。最后一次她转过身去推开李艳:“姐,你有没有良心,他把我们爸妈害成了这样,你还护着他。”
李丽又跑过来拳打脚踢:“赵远,你个王八蛋,你怎么不去死。我们家对你那么好,你还要害死我爸妈……。”
“小丽,你别打了。”李艳大声制止道:“你别忘了,赵远是你老公。”
李丽举起的拳头缓缓放了下去,蹲在地上继续哭自己的。直到医生出来告诉我们岳母没有事,就是伤心过度了。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岳母被转回到病房后,我叫住李艳说:“姐,爸已经走了,我们得准备后事啊。”
李艳咽唔着点头:“嗯,单位那边我去联系通知,你去通知亲友,还有联系殡仪馆那边。”
我和李艳分开行动,半天时间就把这些事情办好了。回到医生去看望岳母时,岳母看见我来了,就把脸转到一边去了。李丽也不搭理我。
李艳打量了我一眼,小声问道:“赵远,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自己那点皮外伤啊。我把岳父后事的准备情况,跟岳母交代了一遍。
岳母对李丽小声说了一句什么,就又把头转开了。
李丽毫不客气的说:“你出去吧,我妈不想见到你。”
我离开病房后,李艳也跟了出来。她劝说道:“赵远,我陪你去找个医生看看吧,可别留下什么伤。”
我勉笑着说:“姐,真没事。妈和小丽能有多大力气啊。你去陪陪妈吧,不用管我了。”
李艳刚走,冯伶伶的电话就打来了,说她来医院了,问我在哪。我说了位置。一分钟后她就出现在了我面前。
我站起身问道:“伶伶,你怎么来了?”
冯伶伶说:“我来看看你岳父啊。赵远,你怎么成这样了,是谁打的啊。”
我摇摇头,不愿多说,只把岳父手术失败的事跟她说了。
冯伶伶气的说:“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他们李家人把你打成这样的是不是。他们也太过分了吧,你岳父又不是你害死的,他们不去找医生,打你算怎么回事啊。我替你去找她们。”
我拉住冯伶伶,拽着她手往外面走,确定位置安全了,我说:“你别去添乱了,现在主要是处理我岳父的后事,其他的事都不重要。”
“你真能忍。”冯伶伶替我不值的说,她半转身,望了一眼外面说:“其实是小郁让我帮她来看望你岳父的,她就在医院门口。算了,你还是别让她看到你了,省得她又心疼。”
我说:“你快跟小郁回去吧,别跟她说我被打的事。”
“知道了。”冯伶伶不快的说:“你有事的话,记得给我们打电话啊。”
冯伶伶走了后,我就回到岳母的病房门口。下午在医生的应允下,我们把岳母送回了家。第二天上午我和李艳去了市政协。市政协为岳父组织了治丧委员会,商议后决定在于明日就给岳父举行追悼会,下午火葬后直接下葬。
当天下午我就跟着政协的人一起去殡仪馆做准备,一直忙到后半夜,我索性没回家,就在殡仪馆里眯了一会儿。
岳父的追悼会上,来了一千多人,官场商场,社会贤达不计其数,普通老百姓也不少。他们的出现体现了岳父在官场耕耘几十年所获得的真正作为。
岳父火葬和下葬的时候,一家人又哀哭成了一团。岳父那个多年未见的侄子李茂也赶了回来。极尽哀伤之情。
办完了岳父的葬礼,一连过去几天后,岳母和李丽还是一点没原谅我,看到我直接当空气。
这天一家人正在吃午饭的时候,房门敲响了。我去打开门,来人三男一女,我认出他们是医院的人。诧异的问道:“你们来做什么?”
“你是赵先生吧,你好,我是市第一医院的副院长令长庆。我们是来协商退还医疗款的。”说话的是个五十多岁的人。
我让他们进了屋,坐下来交流后,医生退还了我们九万的手术款以及一万多块没花完的押金,还补偿了两万块钱。并一再道歉。
岳母收了钱,客气的把他们送走了。
关上了门,岳母就拿着钱要进房间,李艳叫住她说:“妈,你直接把钱交给赵远吧,爸手术的钱都是他借来的。”
岳母生气的对李艳说:“凭什么给他,三十万都让他搞丢了,我还要找他算账呢。”
“妈,那些钱能找回来的,警方一直在查。”我说道。我也希望岳母能够把这些钱给我,我好拿去还给张小郁。
“能找回来,你倒是去给我找回来啊。”岳母厉声的训斥。
我叹息一声,无话可说了,毕竟我现在拿不回那剩下的二十八万。
“赵远。”依然在吃着饭的李茂开口了,他一直都直呼我的名字,他说:“本来我是不想说你的,但今天你也太过分了吧。你把这个家都害成什么样了,还惦念着钱啊。你是不是不把这个家掏空,你就不甘心啊。”
“你吃你的饭,这有你什么事啊。”我直接的驳斥。
他丢下碗筷,蹭的站起身来,气呼呼的说:“你这说的什么话,怎么就不关我事了。我可是李家人。我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了。你自己说说你犯的那错像是个人犯的吗?”
“小茂。”李艳制止道:“赵远怎么说也是你小姐夫,你怎么跟他说话呢。”
“我觉得小茂说的没错啊。”李丽站到了李茂一边:“只要错了,谁都能说。”
“二姐,你太棒了。”李茂跑到李丽身边,双方放在她肩上。
这时候,岳母出来了。她坐到沙发上,招了招手说:“你们都坐过来,我有重要的事说。”
都坐定后,岳母把我们所有人看了一眼说:“我跟你们爸本来有一百多万存款的,但为了给小丽和赵远结婚,买房子,装修花去了大半。最后那三十万是我们用来应急用的。我让赵远拿去取钱,花了两万的押金,剩下二十八万全让他给弄丢了。都这么久了,估计是找不回来了,医院还了我们十二万,那么赵远就还欠我十六万。赵远,你给我打个欠条吧……当然了,要是那二十八万要是找回来了,我今天拿的十二万就可以给你。”
“妈,你怎么这样啊。”李丽急了:“我和赵远挣的钱刚够开销,你给我们施加这么大压力,让我们以后怎么过啊。”
岳母瞪着她说:“我让你还这钱了吗?你急什么。我以后死了,留下来的钱还不都是你和你姐姐的。”说着,她看了李茂一眼说:“小茂啊,我们家就你一个男孩了,你以后要是听话懂事,我也会给你给留一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