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之初,大周靠近北境的地界,水草逐渐枯黄凋零,北狄突然气势汹汹来犯!
江燕归和符言带领三万将士对战时,深入敌军腹地,结果迷路了。
谢景昀八百里加急,封季寒酥为督军指挥使。立马带军北上,抵御外族入侵!
这一次谢景昀给了他名副其实的军衔!
季寒酥连夜带着杜牧飞拨给他的八万大军北上,到了之后情况比他想象的还严重。
本以为忽颜烈将自己的儿子留在长安做质子,他会有所顾忌。
却不想此人竟丧心病狂到不顾自己儿子死活,也要对大周开战。
此次季寒酥坐镇,杜牧飞将齐可翡也拨给了季寒酥。
本来齐可翡作为副将,职位要比季寒酥高出一些,但奈何他从未在北境带过兵。
又有谢景昀的调令,所以他也只能退而其次,给季寒酥打下手。
忽颜烈已经带兵攻破了统万城,正一路南下,打到了延边的甘泉县。
却因甘泉地势起伏较大,马匹翻不过丛林茂密的陡山,给了季寒酥他们拔营的喘息机会。
季寒酥带领大军一到甘泉,立马点了三万兵直接与忽颜烈开了一战。
季寒酥带着的这些兵有一多半儿都是大梁军编入的,在山地对战,简直信手拈来。
但对方常年在草原上生活,人人都膘肥体壮。
单单就力气上,大周的将士比对方弱了不知多少。
一战下来,齐可翡抹了一把脸,对着季寒酥说道。
“早就听说这北狄人蛮横,今日对战才知道,那些话说的一点儿也不假。”
季寒酥点了一下伤兵,一共有六千多人伤的有些重,其余的都不同程度上挂了点儿彩。
心中掂量了一番,这忽颜烈这两年怕是没少惦记大周。
“你以为那些人顿顿白肉是白吃的,多少也要有点儿用,可不能全都做了废料拉出去吧!”
两人边走边商量下一战怎么部署!
第二日,季寒酥没有半点儿动静!
第三日,季寒酥还是没有半点儿动静!
第四日,季寒酥依然没有半点儿动静!
第五日,就在忽颜烈以为大周派出来的小孩子被他们打怕了,不敢出来应战。
准备一举南下夺取长安时,被季寒酥突然来了一场偷袭。
季寒酥命人在甘泉县的上游,投了一些药粉。
这条河流是黄河的一条支流,几乎将整个甘泉地界贯通。
是甘泉县唯一的一条,从北通向南的河流!
季寒酥这几日让人从上游,挖了另外一条河道,引了河水。
而原本的那条河道,上游被分流,水势大降。
下游又被季寒酥让人给围堵,做了护城河。
水是民生,季寒酥不敢轻易下毒,只是做了些能暂时让人昏昏欲睡的药粉,撒入了河流。
等了一整天,太阳落山之际,在夜里点了五万多精兵,对敌军进行攻战。
夜黑风高,正适合干点儿正事!
山地唯一不好的就是树太多,四面都环山,双方对战有些施展不开。
站在山顶上看,下面就像是一锅沸腾的米粥。
火光冲天,厮杀声不绝于耳。
而其余的两万精兵,季寒酥安排他们大声的吼着,“杀!”
效果不是一般的好,忽颜烈此人野心不小,又凶悍勇猛。
此时听到大周的军队,一声高过一声的嘶吼声。
虽然越战越勇,但在听到远处此起彼伏的厮杀声时,心里还是惊恐了一下。
这声音听着,怎么也得有十几万大军!!
今日许多人马不知怎么了,突然发困。大周的军队都打上来了,才迷迷糊糊起来迎战。
可是身体是下意识的起来了,眼睛却困得睁不开。
忽颜烈猜想,估计和大周的军队拖不了干系,当机立断边打边退,想退回草原上。
可季寒酥并不给他机会,和齐可翡二人联合围攻忽颜烈。
经过一夜的奋战,终于在第二日破晓前,斩杀忽颜烈与阵前。
这一战,狠狠的挫伤了北狄政权!
北狄刚经历政变,才缓和了几年,经此一战,漠北王庭在一次陷入困境。
季寒酥率领大军一路北上追击,将北狄的残余兵力打的溃不成军之下,四散而逃。
此次不仅斩杀北狄王忽颜烈,更是将好不容易才聚集起来军队。
打成一盘散沙,一年之内再难聚的起来。
江燕归在半月后,终于带着迷路的大军回来了。
跟随他一起回来的,还有怀宁公主谢怀玉
忽颜烈已死,怀宁公主守寡。
趁着江燕归整肃大军之际,季寒酥给谢景昀写了一份信函。
两年未见江燕归,再见时人苍老了许多。
符言那个碎嘴子,手搭在季寒酥的肩膀上。
兴奋的说道:“你小子现在可以啊!这一战打的太漂亮了。”
季寒酥拄着拐杖,不咸不淡的道:“一般一般,和你比起来,也就稍微厉害那么一点点!”
“啊!!!符言你个老小子,心也太黑了吧!”
符言照着那条受伤的狗腿上就是一脚,“你小子不吃点苦头,都不知道要尊老敬孝。”
季寒酥痛的直嚎叫,齐可翡本来在外面与江燕归说着话。
听到季寒酥的嚎叫声,连忙跑进军帐查看。
“小白,你没事吧!我去给你叫军医。”
齐可翡看到季寒酥抱着伤腿神情痛苦,说着就要去找军医,被符言拦住。
“齐副将不用担心他那条狗腿,男子汉大丈夫,战死沙场是常有的事,他就是矫情。”
齐可翡担忧的不行,他现在对季寒酥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走哪儿都要照顾着。
这时江燕归也走进军帐内,看到季寒酥夸张的动作,“小白这是怎么了?可是腿骨没有接好吗?”
符言无语的说道:“这小子太会装了,我刚才就轻轻踢了一下他的小腿肚,你看那小子现在抱着个大腿装模作样的讹我。”
江燕归笑着道:“他现在可是我们的督军指挥使,在将士们跟前多少也要给留些脸面。”
季寒酥得意的挺了挺胸脯,看的符言恨不得再去踹他一脚。
三日后,季寒酥收到了谢景昀回信,连带着还有一份小皇帝亲自写的圣旨。
圣旨上将此次参战的将士们褒奖了一番,又封季寒酥为督军参将,连升了两级。
随后又说怀宁公主新寡,没有去处,命季寒酥亲自护送她回长安。
领了圣旨后,季寒酥打开谢景昀的信函,上面只一句话。
“林阁老病重,想让皇帝将膝下唯一的爱女指婚给你,速回!”
季寒酥看到后,直接人都傻了,脸色来回变换了好几次。
最后符言实在看不过眼,一把将信函夺了过去。
几人看的面面相觑,林阁老是大周的三朝重臣,又是先帝亲封的辅政大臣。
对于老来得女的林阁老来说,怕是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他过身后,自己年岁尚小又是唯一的女儿无处安身。
符言看着季寒酥的脸色,疑惑不解的问了一句。
“林阁老想将女儿许配给你,这不是好事吗?可我怎么看你这副神情像是不愿意?”
江燕归看后也不解,“小白,你老实跟江叔叔说一句,你是不是有别的想法?所以才对如此抗拒的神情?”
季寒酥有苦难言,拿回那封谢景昀的信折好,揣进了胸口的衣襟里。
“没事,我只是担心林阁老的病重,京城内怕是又有一场不小的风波要起!”
说完季寒酥出了营帐,牵了一匹马,直到月上中天才回来。
回来看到已经半夜了,江燕归和符言还有齐可翡,都守在他的军帐内。
几人谁也不说话,季寒酥揉了揉眉心,走了过去。
“大半夜的你们都不睡觉,跑到我的军帐里来干什么?”
符言走到季寒酥跟前,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认真的问道:“你是不是不愿意娶林阁老的女儿?你要是不愿意,又怕拂了林阁老的面子,就说你有心上人了,或者说你常年在军中,怕委屈了佳人。”
季寒酥抿了抿唇,片刻才道:“知道你们担心我,我会自己处理好的,明日一早我就送怀宁公主回京,你们别操心!”
江燕归微微蹙着眉头。
“感情都是慢慢培养出来的,你双亲早亡,有什么事就说出来。我和符言还有齐副将,都是可以帮你出谋划策的。”
季寒酥点头,“我明白,我只是觉得自己年纪尚小,还没有想过成家。再说了谢景昀也只是那么说说而已,事情还没有定论。”
几人听到季寒酥直呼谢景昀的名讳,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季寒酥。
符言本就手搭在季寒酥的肩膀上,眼下一巴掌拍到了他的脑袋上。
“直呼摄政王的名讳,若是在京城,你怕是要被扣上一顶大逆不道的帽子了,可别因为一句话,就丢了脑袋。”
季寒酥没当回事,毫不在意的说,“我当着他的面也这么叫的。”
江燕归吃了一惊,“你也太大胆了,若是摄政王想收拾你,说你仗着军功,狂妄自大,可就麻烦了!”
季寒酥却笑了一声,神情讳莫如深。
最后季寒酥把几人强行推回各自的军帐,回到军帐内,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的信函。
第二日,他早早起床,点了一百多人,军中没有马车,所以他给怀宁公主也套了匹马。
与怀宁公主并排走在一起,两人骑在马上,边走边说着话。
符言那个碎嘴子跟在身后,一路上出奇的安静,连个屁都不放。
上次见她时,她一脸母性光辉,温柔又坚韧。
而这一次,却面色枯黄,眼神也没有上次那般锋利有神韵。
“公主回到京中后,可有什么打算?”
怀宁公主一脸怅然的道:“生为女子已经很艰难了,又是一国公主,哪有我为自己做主的份儿。”
季寒酥看到眼前的怀宁公主,不由得想起从小女扮男装,为了坐稳皇位的晏泽郁。
“作为大周唯一的嫡亲公主,谁敢说什么,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做你自己即可。”
怀宁公主轻笑道:“上次见你,还是个一说话就冲鼻子的孩子,如今竟然长成了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翩翩少年郎。”
季寒酥面色不变的道:“我也觉得我长得挺好看的,但是和谢景昀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点儿。”
怀宁公主吃惊的望着目光幽远,望着前方的季寒酥,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话。
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长辈,连当今皇上见了都要行礼问安的,你以后还是别直呼其名。”
季寒酥不只一次听到别人说此话。
走了半月后,终于快到了长安城。
谢景昀早半月前就已经安排礼部的人,在离长安不远的渭城等着。
到了渭城,季寒酥便让怀宁公主弃了马坐在马车上。
一国公主,又是和亲塞北于家国有功的公主。
在礼节上不能怠慢了!
季寒酥将怀宁公主一路护送到皇宫,留着她与皇帝叙旧,而自己则随着谢景昀去了宣政殿。
宣政殿内除了苏安在没别人,这一次季寒酥不像前几次那么无礼,而是中规中矩的听谢景昀问话。
“你伤势如何了?苏安,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给他看看伤势!”
谢景昀刚问了一句,没等他回话就让苏安去请太医,季寒酥等苏安出去后。
才幽幽的说道:“外伤倒是不打紧,我也这内伤怕是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谢景昀一听,微抬眉峰,上下打量了一下季寒酥。
“伤到哪儿了??那你刚才怎么不早说,还在金殿上站了那么久!”
季寒酥还拄着个木棍,他腿骨断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没有三两个月是好不了。
谢景昀扶着他坐到椅子上,听他呼吸不畅,端起茶杯给他到了一杯水。
季寒酥眉眼低垂,接过水杯没有急着喝,而是端在手里,指尖轻轻的摩挲着茶杯。
“不打紧,暂时也要不了命。”
谢景昀观察着他,发现他这次回京后,变得有些奇怪,似乎心事重重的。
“我给你写的信可有收到!”谢景昀不闲不淡的问了一句。
季寒酥心猛的梗了一下,直接道:“收到了,但是我不会娶林阁老的女儿。”
“为何?你可是有别的顾虑?”
季寒酥快速望了一眼谢景昀,幽幽的回道:“因为我心比天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
这回轮到谢景昀心梗了,这是理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