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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景昀来时乘坐的马车在酒楼后院儿里等着,外面看着很普通,但是里面却很是低调奢华。

怕引起人注意,所以他乘坐的马车只比轿子稍大了那么一点。

坐一人尚且宽敞,但坐两人又略微有些拥挤。

季寒酥与谢景昀并排坐着,两人被挤得紧挨着,在加上季寒酥微微叉腿的坐姿就更挤了。

腿都并到一块儿了。

为了缓解尴尬,谢景昀低声说道:“你来长安,是也收到了燕国皇帝的信?”

“嗯,我本不打算搭理,可听说你要亲自去,所以又改了注意。”

季寒酥从上马车到现在,一支胳膊支在膝盖上,手轻轻的来回摩挲着自己的唇。

马车内没有灯饰,只有外面挂着两个小灯笼,光却透不过厚重的帘子。

此时正值凛冬,外面天寒地冻,里面的两人却微微有些出汗。

谢景昀双手放在膝盖上,季寒酥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也随意的搭在膝盖上。

而因马车太小,他们两人的膝盖又是并在一起的。

所以两人搭在膝盖上的小指,时不时的碰撞一下。

拉扯出一丝别样儿的气氛。

谢景昀听后淡淡得来了一句,“我不这么传消息出去,又怎么会再此地亲眼见到你。”

季寒酥傻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谢景昀这是亲手给他做了一局。

就等着他跳进来了。

挑了挑眉,“所以,我一到长安城你就知道了?”

“不,在收到燕国皇帝的信,本王就知道你会来!”

“为什么?你就这么确定我会来?”

谢景昀隐晦的望了一眼他,却被昏暗的光线遮了个精光。

所以季寒酥并没有看分明,只觉得这一刻,身边的人气息有些微弱的变化。

像是运筹帷幄之中,却决胜千里之外的智囊。

“你不来我也会想办法让你来,你这不是乖乖来了么!”

……

季寒酥长这么大,从没有这么无语过。

摸了摸鼻尖,抬手握住了谢景昀放在膝上的手,声音低沉暗哑的说道:“呵呵~你厉害。”

“说说,还有什么事情是你算无遗策的?让我也长长见识!”

谢景昀毫不意外的回了一句,“看来你在西州也并不是毫无长进,文学到是有不少进步。”

季寒酥低声笑着,“要不是你给我写的东西,我不懂什么意思,又怎么会逼着自己学文学。”

一句话,让口齿伶俐的谢景昀顿了声,好半晌才骂了一句,“混账!”

季寒酥将头靠近谢景昀,低声的问,“你还没有回答我,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本就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又刻意被放低,在寂静封闭的马车中,倒像是有情人在床榻上的低声呢喃。

谢景昀听的一阵脸红耳赤,“北狄改为西州时,我就有猜测。所以亲自去了一趟无定河,直到寻回你身上存留的东西……”

谢景昀话没有说尽,季寒酥已经听的崩溃了。

摩挲了一下手心中的皮肤,低声道:“是我的错,那一战我受伤严重,大半年才好全。”

说完后,谁都没有在说话,只有马车在暗夜中行走时发出的“咯吱”声。

把谢景昀送回摄政王府,季寒酥就没有打算在离开。

所以当苏安看到季寒酥,活生生出现在眼前时,不自觉的揉了揉迷瞪得双眼。

“这么晚了,怎的还没睡?”

“王爷,这大半夜的您去哪儿了?奴才明明服侍您睡下了,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人了,让奴才好生担心。”

谢景昀瞥了一眼身后的季寒酥,“去打猴子了。”

季寒酥和苏安听闻后俱是一愣,“打什么猴儿??”

谢景昀边往室内走,边说道:“咱们的武安侯。”

苏安傻了吧唧的点头。

季寒酥本打算直接进去,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对苏安说道:“我一天没吃饭了,有劳苏公公去给我弄点吃的。”

说完也不管苏安愿不愿意,直接转身随着谢景昀进了房间。

谢景昀解下大氅,搓了搓冻僵的手。

坐在小塌上。

“你把百里荀弄哪去了?严刑逼供完是不是该放出来了?”

谢景昀嗤笑一声,“你倒是挺关心他的。”

季寒酥坦荡的回到,“他是我兄弟,自然得关心关心。”

一句话反而让谢景昀没话可说了。

“心肝儿,你不会是在吃醋吧!我发誓我可只对你一个人有感觉。”

谢景昀恨不的拔了这货的舌头,而这话又好死不死的,让刚撩起帘子的苏安听到了。

季寒酥和谢景昀同时望向门口的苏安,“奴才什么也没有听到。”

说完放下羊肉汤面,连忙出去了。

季寒酥别起袖子,动手舀了一碗递给谢景昀,”你别说你身边的这位苏公公,也是个有趣之人。”

“他自幼陪着我,自然是有些不同的。”

谢景昀擦了擦手,优雅的放下手巾,挑了一小撮面放进嘴里。

“你打算何时从长安起程?”

季寒酥嘴里塞了一嘴的面,含糊不清的说道:“自然看你何时起程,我与你一起走。”

谢景昀顿了一下,点头道:“据可靠消息,燕国研制出了一种火流弹。此次宴请四方国君,怕是想以此来震慑列国。”

“火流弹??那是什么东西??”

“听说是一种隔着百里之远,便能将东西击成粉末状。其威力巨大,比烟花爆竹更甚,我担心此物若是一旦用到了军队中。”

季寒酥蹙眉思索了片刻,“都说财不外露,看来这燕国是已经有十足的把握了。”

谢景昀轻哼一声,“他宴请八方,若是真将此物拿出来观赏,恐怕动机就不纯了。毕竟一旦展现,总有误伤。”

“你的意思是,他真有一网打尽的想法?就不怕诸国群起而攻之吗?”

“有了那东西,他还怕诸国攻打吗?”

季寒酥放下筷子,“这么说来,这次燕国是有备而来,那看来我这不虚此行。”

谢景昀摇头,“可别到时候丢了命,我朝中还有些事要安排,所以打算后日出发。”

“那我也后日同你一起出发,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季寒酥说完后,谢景昀的目光微微闪了闪。

苏安给季寒酥安排了住处,可是以季寒酥没羞没臊的脸皮。

怎么可能会乖乖听他安排。

自然是要与谢景昀挤在一起了。

两人躺在床上,谢景昀盯着床顶的帷幔,季寒酥侧头痴痴的望着他。

都说就灯看人,总是比平日里美三分。

这话真是一点儿不假。

“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谢景昀收回目光,侧脸看着季寒酥的眉眼,“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如今见到了,反而有些不真实。”

季寒酥伸出胳膊枕在了后脑勺,幽幽的说道:“我在你跟前晃荡时你都不在意我。”

“你还好意思提!”谢景昀想起他的那些惊世骇俗的言论,不由得崩溃。

“我说的是真心的,哪句不好意思提,我都好意思提!”

季寒酥不要脸,他还要脸,听到对方如此说,干脆直接装死。

季寒酥一看谢景昀装睡,半爬起来支着上身,手指在谢景昀脸上来回摩挲。

须臾,低头。

本来装睡的谢景昀突然睁开眼睛,无语的看着近在眼前的人。

伸手去推,却被对方制住放在了头顶。

…………

就在他心慌不已,季寒酥手溜进里衣时,门外想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苏安声音打着颤,一听就是刚从被窝里被人拽起来的。

“启禀摄政王,兵部尚书庞大人,有要事与您相商,请您去前厅一趟。”

谢景昀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出声说道:“让他稍等片刻,本王这就起来。”

季寒酥泄气的倒在床上,谢景昀坐起身准备下床时,看到被子中间高高的鼓着。

脸色瞬间说不出的尴尬无措。

表面上佯装淡定的下床穿鞋,一出门捂着脸,半天才离开。

苏安只当他是从内室到外面,乍然遇寒风有些受不了。

忙给披上狐皮大氅。

身边空了位置,季寒酥却再也睡不着。叹了口气,将手伸进被子里,过了许久才低沉的哼了一声。

一切归于平静。

将污浊的手帕随手扔了,下床穿上衣服和鞋,出门去了。

冬月里的寒风,总像是带着细细的刀片,刮到人脸上时生疼。

摄政王府靠近后花园里的房间,灯火通明。

季寒酥看着门口的守卫,斜倚着柱子,一手抱胸,一手在下巴上来回摩挲。

片刻后,季寒酥弯腰在地上捡了块儿石头,朝着墙那边用力一扔。

那几个守卫,一听到动静连忙出去查看,季寒酥趁机闪进了门。

百里荀本来在打瞌睡,听到关门声,立马清醒了过来。

季寒酥背着双手悠悠的走到他们几人面前。蹲下身,来回打量着被五花大绑的人。

“啧,谢朝还是挺狠的,竟然把你们绑成这样!”

百里荀翻了翻白眼,鬼知道他经历了些什么。

以前看谢景昀还算温和儒雅,眼下只觉对方是个活阎王。

“姓季的,你还有逼脸说,还不赶紧给爷解开!”

“啧,你这狗嘴真是臭!”

说着给百里荀和巴图那解开了身上的绳子。

“一整天,爷爷不仅要冻死,尿都快把爷给憋出内伤来了。你要是再不来,爷估计要尿裤子了。”

说着不顾面子里子,解开裤带就开始尿。

“你就不能滚出去在尿吗?”

“你知道谢景昀这王八,让人给爷灌了多少汤汤水水吗?整整七海碗!!”

季寒酥挑眉,他没想到谢景昀会用这么损的招。

巴图那捂着腰,一副痛苦的神情,“不行,我憋的时间太久了,尿不出来了。”

“你放松一点儿,听着百里荀的水声,慢慢尿!”

百里荀“哧哧啦啦”放了快有半柱香的时间。

“看不出来,你这腰子还挺厉害的,憋这么久都没憋出问题来。”

百里荀翻了翻白眼,“你当爷和你一样无用!”

季寒酥踢了一脚百里荀的屁股,笑骂了一声。

巴图那好半晌才终于放出来水。

门外的人回来后,听到流水声,打开门一看,直接开始吼!

被巴图那提着鸟直接对着那几人开始呲,幸好都是男人。

季寒酥看的直摇头,苏安赶过来时。

就看到到处呲尿的巴图那,和好整以暇看好戏季寒酥,还有提裤子的百里荀。

“哎哟,我的几位小祖宗哟!这里可是摄政王府,你们怎么敢这么胡闹,快停下!!”

苏安尖着嗓子,慌忙制止!

“这人看到你这么淡定,你见过谢景昀了?”

季寒酥抱着双臂,幽幽的道:“你这不是废话么,你们都被他弄到这儿来了,我还能跑的了吗?”

百里荀冷哼了一声,“你是压根就不想跑,巴不得去人家面前现眼的吧!!”

“你个没人要的光棍,懂个屁,这是情调!”

百里荀恨不得把季寒酥一脚踢飞,咬牙切齿的阴恻恻道:“呵呵,我不懂情调,你倒是挺懂的,兄弟我为你出生入死,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说着将双手捏在一起,指骨发出清脆的“咯嘣”声。

季寒酥一看情形有些不妙,连忙出声,“兄弟受苦了,今日之事小弟感激不尽,等日后你找到嫂子,有需要兄弟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

“哼,这还像句人话!”

闹腾完,季寒酥吩咐百里荀和巴图那。

“你们回酒楼好好休息一下,明日一早出发,乔装打扮一下,先去燕国探探风向。”

巴图那不明所以的道:“国主那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百里荀将手搭在巴图那肩膀上,循循善诱的说道:“你要明白一件事,在西州他是国主,在大周他是条狗!”

季寒酥踢了一脚百里荀,“你闭嘴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我说的不对吗?你哪一次不是闻到谢景昀身上的味儿,就和狗看见肉包子一样走不动了。”

季寒酥撇了撇嘴,“爷爷愿意!要你管!!”

“你们两个别吵了,到底为什么让我们先走,你一个人怎么去燕国!”

“我听说燕国这次造了个火流弹,所以你们要先去打探一下情况,在看看周围有没有危险。”

百里荀放下搭在巴图那肩膀上的胳膊,皱着眉头,“他们果然还是把那东西造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