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一法师说的意思在明白不过了,若是对方真的要用这种办法置谢景昀于死地。
那就需要有人挡在他面前,做他的护身盾。
而能做对方护身盾的人,必然要忠贞不二,没有二心。
所以百里荀才会看季寒酥!
但对方一点儿反应也没有,百里荀拧眉不解。裴文敬却开口了,神情很是忧愁!
“谁才能做摄政王的护身盾呢?这里边可有什么讲究?”
弘一法师捻着胡须,思索了半晌才道:“必须要武艺高强,精神气非常足的人才可以!”
百里荀试探着说道:“我行不行?我自认为自己武艺尚可,精气神也不错!”
弘一法师刚要点头,季寒酥出声打断了。
“他是我的人,自然由我护着,无论对方是什么鬼,这次我都不会让他们好过。”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弘一法师点头道:“如此倒也可以!”
“这件事不要告诉谢朝,他若是知道了,难免堵的慌。”
弘一法师只是问季寒酥要了几滴血,几根头发!
然后就打发他们离开了。
季寒酥想问问那木像要如何处置,弘一法师却只说交由他处理即可。
回去的路上,季寒酥一直绷着脸,沉默着一言不发。
裴文敬思忖了一会儿,问道:“侯爷确定不将此事告诉摄政王吗?万一日后摄政王知道了此事,侯爷该如何解释?”
“此事现在不能让谢朝知道,但从现在开始,要派人时刻盯着长安城内的动静!”
百里荀点头,“这事确实骇人听闻,只是不知道这究竟是燕国还是魏国的做法!”
裴文敬边走边说,“依老臣看,这怕与燕国脱不了干系,不是说燕国如今突然封了个什么国师吗?”
“安排在燕国的探子,竟查不出这位国师的半分消息,可见也是个厉害之人!”
几人面色沉沉,行走在空荡的长安城街头,月光照的人影幢幢。
颇有几分魑魅魍魉之意。
季寒酥心思全在那木像上,对百里荀和裴文敬的话,只过了过耳朵。
那批人进到长安城后,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在没有找到半分足迹。
即便百里荀和季寒酥带人挨个搜查,也毫无音信。而他们大肆搜查的消息,非但没有找到有用的东西,反而弄得人心惶惶。
连着半月,季寒酥都绷着一张脸,随着时间的推逝,他也愈发的冷厉暴躁。
终于谢景昀绷不住了,在夜里就寝时,边褪衣衫边犹疑的问他。
“这些天,你整日绷着个脸,谁得罪你了?还是怎么得了?”
季寒酥愣了一下,随后放缓面色,镇静的回道:“有吗?那可能是近日天气太燥了,有些上火吧!”
谢景昀微不可见的挑眉,“上火?那明日让苏安给你熬着去火的汤,别整日拉着脸,弄得文武百官还以为我苛待你了!”
季寒酥笑出了声,眉眼都跟着温和了几分。
“谁又乱说你苛待我了?他们是闲的难受,做起长舌妇了吧!”
谢景昀褪了衣袍,只着里衣走到床边坐下,并不急着上床休息,而是与半躺在床上的季寒酥对视。
满眼认真的道:“那木像的事,你也不用放在心上,若是查不出什么来,就把人都撤了。”
季寒酥登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道:“我特意安顿过他们,不要将此事告诉你,谁又在你面前多嘴的?”
谢景昀也不计较,脱了鞋伸手撩开被子,躺了进去。
“这大周现在是我在撑着,自然得有我的人,不然哪日被掏空了,我怎么给皇帝交代!”
季寒酥支着一只胳膊,半撑着上半身,低头认真的看着谢景昀。
“你还真是只狐狸,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你是不是也知道那些游方术士来大周的目的?”
谢景昀将被子往上拉了一下,淡声道:“知道,不过没有找到证据而已!”
季寒酥看着那一开一合的唇,低头轻啄了一下。
“那你可知道这是谁做的?”
谢景昀摇头,“晏泽郁不可能这么做,她有福宁在,多少会有顾及。赵景明更不会这么做,他雄心壮志,不屑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季寒酥往后挪了挪身子,半靠在床边,双手枕在脑后。
“那就奇怪了,除了他们之外,周边还有大大小小一二十个不值一提的小国,他们也没有这个胆量做吧!”
谢景昀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不管是谁,都要先查清楚再说。”
说罢,伸手去解季寒酥的腰带,随后一个翻身,向下拱去。
季寒酥本来在思索着事,没想到谢景昀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整个人受惊若宠之余,身体也跟着绷紧,下腹处忽然传来皮肤与锦被摩擦的触感,有些许冰凉。
下一刻,就被湿热的触感包围。
克制隐忍让他瞬间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蜿蜒曲折的血管,怒发喷薄,看上去格外的吓人。而那手的主人,此刻面色沉静,赤红着双眼。
看上去也格外的吓人!
季寒酥有生之年第一次被人如此玩弄,可他心里却感叹。
“真看不出来,谢朝这人平日里总是端着自己,放下姿态竟这般会撩人,我若是个女子,这会岂不是已经瘫成水了?”
想归想,痛快归痛快,他还是将下腹处埋着的头颅轻推开。
谢景昀不明所以得抬起头,看着一脸受不了的季寒酥,挑了挑眉。
季寒酥被那挑眉的动作,彻底撩拨到了。
拉着谢景昀往上挪,亲了亲嘴角,沉声道:“腮帮子不酸吗?”
谢景昀笑了笑,不知从哪抽出一方手帕,跪坐起,轻拭着自己手上的湿意。
而季寒酥难得的看着那精瘦白皙的腹肌,第一次面色染上了红晕。
不等谢景昀擦完手,季寒酥一把夺过那方手帕,将其从中间一撕为二,一半绑了谢景昀的双手。
然后在谢景昀迷惑不解的眼神中,将另一半手帕向下挪去。
下一瞬,谢景昀当即瞪大眼睛,吃惊无措的看着季寒酥。
“你个混账,快给我解开!”
季寒酥却并不搭理对方的怒火,反而像欣赏精美绝伦的玉器一般,拨弄赏玩着谢景昀。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做是想干什么,都说了不乖要被处罚的!”
谢景昀恼怒不已,此刻却受人扼制,多少有些不敢造次,生怕眼前之人在做出什么令人发指的事来。
于是好言好语说道:“我不是看你这段时间总是烦躁不安,好心替你泄火,你这么恩将仇报怎么好意思的。”
季寒酥并不上当,伸手弹拨了一下,谢景昀立马吃痛的瞪着季寒酥。
“这样也能替我泄火!”
第二日,季寒酥一脸满足,神情畅快的样子,让谢景昀后悔不已。
连庞信看到那意气风发的模样,都忍不住感叹,“啧,年轻真好!”
百里荀与季寒酥继续追查木像的事,可是还没等查出个一二三来。
边境就爆出早已灭亡的大梁国,卷土重来的消息。
而带兵的人正是百里荀的亲爹百里信。
这消息一出,百里荀立马成了众矢之的,要不是有谢景昀和季寒酥一力担保,怕是要被文武百官的唾沫淹死了。
可即便如此,百里荀还是自请平叛,被季寒酥挡住了。
“你现在去平叛,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这件事不如交给别人来办。”
宣政殿内,百里荀坐在椅子上,微微低着头,忧愁不已。
听季寒酥如此说,他低声道:“他说寒食节他想回去祭祖,我便没有多心,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
谢景昀沉思片刻,说道:“见风使舵,水随山转,这世上诸多事情,并非一成不变,你也不必太过忧愁。”
百里荀抹了一把脸,对谢景昀保证道:“大梁已经亡了,我爹如此做法只会让更多的人丧命,恳请摄政王让我去平叛,在怎么说,我也是他儿子。”
季寒酥直接拒绝道:“不行,你爹他既然这么做,势必已经将你摆放到一边了,你要是去了,他指不定会用纲常伦理那一套来要挟你。”
谢景昀点头,“季白说的有道理,本王知道你的诚心,但此事涉及到你父亲,你还是暂且先避避风头。”
最后百里荀回了自己的忠勤候府,季寒酥和谢景昀一起讨论着此事。
“百里信借口祭祖而造反,还真是出其不意给我们背后来了一刀,恐怕也是谋划已久。”
谢景昀拨弄着呲裂开毛的朱笔,往顺捋了捋。
听季寒酥的话后,平静的回道:“百里信既然能撇下百里荀这唯一的儿子,想必是有十成的把握,觉得自己能成事。”
“你可有想好?需要我前去平叛吗?”
谢景昀沉吟了片刻,“不必,你与百里荀私下关系要好,若是处理不好此事,怕百里荀心里会不好受。”
季寒酥蹙眉,“那眼下可有合适的人选?”
“陆相的同胞兄弟陆之慕,为人正直温善,让他去。”
“陆之慕??就那个几年前暴乱时,被打的和猪头一样的那个陆通判?”
谢景昀对季寒酥如此形容人的词,颇感无力。
点头道:“对,就是他!”
季寒酥想起那人那时的模样,不确定的问谢景昀。
“原来他竟是陆之琛的同胞兄弟!难怪与陆之琛那么像。不过,你确定他能平的了叛乱?而不是去讨打??”
谢景昀瞥了一眼他,淡声道:“他能不能平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即便做不了,也有人会手把手指点的。”
季寒酥一听,顿时恍然大悟。
立马给谢景昀竖起大拇指,“高明,有他去平叛,朝中的那些人,为了巴结讨好陆之琛,自然会对他同胞兄弟关照一二,以卖人情!”
“不错,朝中关系盘根错节,但只要用的得当,就会有加倍的效果!”
季寒酥轻笑了一声,看着谢景昀端坐在椅子上批折子的样子。
无比骄傲的说道:“我就说我这眼光向来不错!”
谢景昀连头都没抬一下,声音不咸不淡的传来。
“不是你眼光好,是你脸皮厚!!”
季寒酥浑不在意的回道:“都一样,都一样!!”
谢景昀没在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季寒酥。
“木像的事,你派人盯紧,一旦有动静,立马动手,不必犹豫!”
“这个你放心,这些日子里,我一直让人盯着,只要他们敢动作,我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季寒酥这话还是说大了。
他前脚向谢景昀保证完,后脚就紧跟着出了事。
长安城的城南方向,一直是个商贸市场。
米面粮油,衣帽绸缎,打铁卖银都在这里,所以尤为乌龙混杂。
这里主要都是平民百姓常驻的地方,所以也没有重兵把手,只是每日去几个巡逻查岗的兵卫。
谁都没有想到,那些人会再此处做文章。
本是生民立本之地,却在此处平白多了个妓院?
起先季寒酥他们并没有主意到,直到日前一个守门的兵卫,死在那楼里时。
家人报官,刚好让上街溜达的季寒酥撞见。
想着也无事,便去了一趟城南。
这一去不要紧,当看到那红漆刷的好像染了墨汁一般的阁楼。
季寒酥心底说不出的怪异,红就红,黑就黑,这黑红黑红的是个什么调调?
于是连忙让人去请弘一法师过来,弘一法师看过后,对季寒酥说道。
“这里与之前的那小院有异曲同工之处,看似招揽活人的地方,却是以活人的阳气,做阴人之事!”
季寒酥一听,立马沉了脸,他前两日才向谢景昀保证过,如今倒好,刚过了两日就打了他的脸。
“谁是这里的掌柜?”
虽然是问话,但话语中的阴郁杀气,已经显而易见了。
季寒酥说完后,一个个子非常矮小,长得挺英俊的男子走到季寒酥面前。
季寒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那人拱手说道:“禀大人,小人王志,正是这家妓院的管事。”
“这妓院只有你一人管事吗?可还有别的什么人管理?”
王志道:“东家不在楼里,所以楼里所有的一切事物,都暂由我管理。”
季寒酥眯了眯眼,“哦?还有东家?你可知道那位东家是谁?住在哪里?”
“这……这小人不知,我只是个打杂的,东家只有月初开楼时,来过一次,其余时间小人并未见过。”
季寒酥薄唇轻启道:“来人,将这里所有人带去诏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