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恶客登门,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贾瑚心中纳罕。
除夕夜,跟兄弟喝着小酒,吹着牛逼,唠的不亦乐乎,突然就接到了传召,搁谁谁不懵逼?
要不是来者腰牌密令手续齐全无误,贾瑚都以为是有人要害他呢!
行叭,领导给钱又给权,现在有急事,贾瑚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啦!
然而才过长安门,贾瑚就觉出不对劲来了,比往日都要森严的守卫,让他心中一凛,不由得冒出了个胆大的猜测。
这个猜测在见到景德帝以后很快就应验了。
“皇考……去了。”
景德帝眼睛泛红,不知是熬的还是哭的,但语气很是悲痛。
尽管有猜测,但贾瑚还是怔了一怔。
果然……还是没能挺过去吗?
不过想想似乎也正常,病来如山倒,太上皇都那么大年纪了,身体早就已经开始衰败了,这个冬天又格外的冷,有这种结果也在预料之内。
贾瑚算是来的快的,一边安慰景德帝,一边等其他人的到来。
不多时,内阁、六部、五军府、宗人府等纷纷到来,大夏最有权势一批人齐聚大明宫偏殿。
景德帝宣告了太上皇的死讯,并开始派发任务。
皇帝驾崩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鸣丧钟,而是戒严京师,防止宵小作祟。
太上皇虽然退位好多年,但他的身家性命也会影响朝廷,难免会有心怀不轨之人借机生乱,如此,有些事便不得不防。
大战才过不久,各部损失严重,即便有所补充,一时也难以形成战力,其中又难免混杂,若是为人挑动则不妙。
好在辽东、大同边军及时补充了四威营和禁军诸卫,也算是给了景德帝安全感。
但最能给景德帝安全感,还得数辽国公,这不,景德帝立马就委以贾瑚重任:
总督全城防卫!
全城,包括皇城、内城。
说是这么说,但是也没到全权相托的地步,皇帝又不缺心眼,就算再信任,也不可能把身家性命全交到贾瑚手上,所以给贾瑚做帮手的还有忠顺王、镇国公、修国公等。
即便如此,景德帝此举也不可谓不信任。
贾瑚暂时又不打算造反,自然是欣然领命,皇城四门、内城九门皆请示过皇帝后安排妥当,锦衣卫、五城兵马司也动了起来,巡视全城。
里面安排了,当然更少不了外面的京营,不过这个倒是不用太操心,立、伸、扬、振四威营可是边军补齐的,战斗力和忠心都是经过检验的,只需遣人携带旨意前去即可,有四威营在,京营想乱也乱不起来。
大不了就一个冲锋嘛!
一个冲锋搞不定,那就一个来回,反正咱马多,不怕累。
边军这帮人,打鞑靼出了大力,也沾了大光,缴获那么多战马,都是先紧着自己用,被编入四威营的时候顺便也就带了过来。
反正都是为国公爷效力,在哪都一样!
但是在修国公看来就不一样,我修国公比辽国公差在哪了,凭什么这么差别对待,就因为京营怂吗?
可京营怂又不是我一个人的过错,不公平!
四威营一人三骑还有余,四勇营、四武营连一人一骑都凑不够,这是赤果果的资源浪费,应该合理分配才对!
你说是不是,镇国公?
修国公觉得自己一个人的说服力不够,想要拉上镇国公一起虎口夺食。
但是镇国公多贼啊,他都被欺负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他能上这个当?
那必然不能!
他镇国公可不是谁都能忽悠的,除非那个人叫贾瑚。
于是镇国公回复了修国公一句“你行你上,不行别哔哔”,然后单方面拉黑。
修国公还待再劝,却只得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以及“您不是对方好友”的提醒,无奈只能孤身赴险。
边军嘛,众所周知,近瑚者赤,近瑚者黑,跟着辽国公能学什么好儿,想白嫖?
不可能!
修国公谈感情,他们谈银子。
修国公讲道理,他们讲银子。
修国公说义气,他们说银子。
修国公论团结,他们论银子。
修国公议渊源,他们议银子。
总之就是一句话,你怂,你打不过鞑靼,你还没银子,你活该没马。
就……特气人!
修国公都被气哭了!
泪洒朝堂,泪洒京营,到处泪洒,最后还是无功而返,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令人不忍直视。
四威营也靠着这股无耻劲儿,保得战果,不必为缺战马发愁。
别人不清楚,他们可是很清楚,国公爷的志向可不仅仅是弄死俺答汗就完事了,迟早要磨刀霍霍向草原,若是缺了马,他们还怎么跟国公爷一起潇洒?
随国公爷北征草原,四威营当仁不让!
这一夜,守岁的人总听着外面时不时就有兵甲之声,却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心中难免惴惴。
直到贾瑚的防卫工作布置完成,内阁、六部的工作也开始进行,该布置的布置,该筹备的筹备,该通知的通知。
宫中这才敲响了丧钟。
大年初一,丧音将整个京城从清晨中唤醒,也将京城从过年的欢快气氛中强硬的扯了出来。
礼部商讨并呈上大行皇帝丧仪流程,经景德帝审阅后批复同意,开始进行。
官衙通知各里坊街道,才挂上没几天的灯笼彩旗又被摘了下来,才穿上的鲜艳新衣服也要脱下来,缠着娘亲好久才得到的爆竹也被收了起来。
大年初二,太上皇入梓宫,遵照太上皇生前吩咐,停于大明宫。
皇太后、甄太妃等大行皇帝健在妃嫔,景德帝、忠顺王、三皇子等大行皇帝的皇子皇孙,服斩衰。
大年初三,宣读太上皇遗诏。
因为禅位的缘故,并不需要通过遗诏传位,但也可以传达一些太上皇的临终遗愿,比如服斩衰27个月减为三月,守孝三年减为三月,莫要奢靡,一切从简之类的。
这一天,有数不清的快马带着朝廷的命令奔向四面八方报丧并传达旨意。
大年初四,在京文武官员服斩衰,朝廷命妇诰命着素服,入宫哭灵。
自闻丧四日起,百姓皆素衣二十天。
全城缟素,放眼俱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