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李弘景外出了一段时间，回来时带回了东楚那边的情报。
不过之后她就没有再出门，只是每日都会问回来的店家几个相同的问题。
“今日在路上看到了多少进京的百姓？有多少前来吃饭的客人？他们的神态如何？”
每日李弘景都问这几个问题，店家不明所以，但还是一一回答。
“今日没多少进京的百姓，吃饭约莫几十，与以往没有多少区别。客人们用膳时会聊一些东楚南晋的事情，看上去都很担忧。”
听到这种回答，李弘景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地就回屋了。
这种场景反复上演了近半个月，直到四月的前一天，店家的回答出现了变化。
“今日几乎没有进京的百姓，反而能见到不少离开京城的，吃饭的人却比平日多上许多，客人们不再谈论任何话题，甚至都不再交谈。”
这一次，李弘景终于露出了笑容。
“是时候了。”
一听这话多日无事闲到开始写新书的公冶文远终于精神起来，她带上之前准备的一大堆信件就开始寄。
看到两人如此默契，店家有些好奇。
“京城开始乱了，东楚是打算动手了吗？”
李弘景点头：“京城的百姓和大臣都开始外逃了，很显然南晋已经走到了末路。我们能看到的景象，东楚肯定也能看到，现在就是最适合动手的时机。”
“可正常来说逃难不应该是往京城跑，为什么南晋会反过来？”店家又问。
“你觉得南晋人认为造成今天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李弘景已经向着外面走去，公冶文远便代替她反问了店家一句。
“南晋帝！”店家突然明白过来，“再加上东楚之前的表态，如今南晋民心丧尽，这一路上估计很多官员早就等着东楚大军一到便城门大开，这样一来，京城反而成了最不安全的。”
再看李弘景已经走到大门口了，店家正准备问问要不要带上他安全点，再看唐湛已经跟上去了，便将话咽了回去。
一百个他也不够唐湛打的，还是先把这些信寄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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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匆匆忙忙从走入大殿，两边文武百官已经聚集，一个个都神情严肃。
直到将军进了门，屋外的大臣才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最近南晋每况愈下，每日都可见大量从京城逃离的百姓。
甚至有不少大臣都在拖家带口往其他国家跑，还有很多郡守主动投诚，表示东楚攻打南晋时他们可以大开城门，只求东楚留他们一命。
如此类似投诚的人何止几十上百，东楚大臣们收到这些东西自然是高兴坏了，急忙上报，最后全都汇集到荣祯的手中。
百姓大臣尚且如此，南晋军队就更不必说。
自从裴栖鹤死后，南晋军就陷入了群龙无首的状态。
可以这么说，南晋最中流砥柱的那群人在将军事变后不是被杀就是逃离，现在南晋已然是一栋破房子，只要东楚踹上一脚，就会轰然倒塌。
目前东楚朝廷已经达成一致，肯定要对南晋踹上一脚，可这一脚到底要如何踹还是个问题。
最近几日的朝堂每天都在为此争论不休，大臣们几乎要开个辩论大会，荣祯却一直保持沉默，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本以为陛下还在想着那个南晋女子，原来只是为了等待将军。”太守感叹，“是我太愚昧了。”
“不过将军都回来了，岂不是说明大战一触即发？”史部尚书皱起眉头，“就算是我们，最近也没有收到一点消息。”
“南晋之前门下侍郎的事情还闹得沸沸扬扬，陛下自然不可能敢在这个节骨眼上透露消息。”提督都统摇头。
提到南晋那个门下侍郎，众官皆是沉默。
到现在全天下，以及很多东楚百姓和普通官员都觉得南晋已经失踪的门下侍郎是东楚的细作。
可他们这些东楚朝政核心都清楚得很，东楚根本就没派出过这么一号人，更别说故意挑动南晋动手了。
人不是南晋的，也不是东楚的，那他总归得有个归处。
还有人在背后推动着一切，眼下看上去谁在帮他们，可以后呢？谁也说不准。
提督都统一直觉得东楚现在不应该动手，原因就在于这个至今不清楚身份的门下侍郎。
可荣祯还有整个东楚都已经上头了，他之前委婉提出都差点被革了职，之后弹劾他的奏折更是络绎不绝，他也只能闭嘴。
他总隐隐担忧，觉得这场仗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哪怕南晋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摇摇欲坠。
相较于屋外的种种猜测，屋内的气氛要严肃许多。
“你是说，边州军队都已经溃逃了？”荣祯皱起眉头，手不轻不重地敲在案上。
“是。”将军说着呈上南晋边境将领亲手写下的降书，“镇国将军已经逃离，这是刺史亲手写下的降书，甚至他本人都自愿投降。”
“南晋的情况真的已经糟糕至此？”
荣祯并未表现出喜悦，反而更加疑心，“裴栖鹤死后南晋虽然开始混乱，但如今将军和刺史都主动逃跑和投降，简直闻所未闻。”
“末将一开始也不相信，可现在边州几乎已经见不到几个南晋军了。”将军语气凝重，“我们过去时，剩下的人要么投降要么自尽要么逃跑，偌大一个边州，无一人反抗。”
等将军离开后，荣祯揉了揉眉心，与剩下几个心腹继续讨论。
“你们怎么看？”荣祯问。
“依臣之见，南晋现在确实已经完全混乱了。”光禄大夫率先开口。
“先不说南晋帝是否能想出这种办法，就说让整个州的百姓配合演戏几乎不可能做到，更何况有无数户百姓因绝望自杀，这点也不可能实现。
“如今南晋帝早已天怒人怨，他再强行下令伪造自杀现场，只会引起边州动乱。
“更何况，我们的人也一直盯着南晋帝，他一直在京城，这半个月都在敛财准备跑路，又怎么可能在边州布局？”
光禄大夫说的也是荣祯所想，南晋早已经走上末路，江素盏封后的消息更是成为了压倒许多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南晋军已经投降，刺史也已经被收编，就连南晋帝都在准备逃跑。
眼下的情况，已经没有任何人能救得了南晋。
“既然如此。”他沉吟片刻，才下了最后的旨意。
“再去打探一轮情报，如果确实无误，那便出兵南晋。”
“时间……就定在四月十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