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找到的方向是一片小树林,可入了树林,它发现气味开始杂乱无章,就像一头扎进了迷宫,根本分辨不清确切的方向!
阿花在原地转了几圈,肥屁股扑通坐在地上。
姜羲上去踢了踢它的屁股:“走啊,怎么不走了?”
阿花有气无力地喵喵两声,它这次是真不找不到了!
姜羲急了:“那怎么行!”
阿花索性往地上一摊,翻着白眼,要杀要剐随便的样子。
“噗。”
静谧的树林,除了幽远处的鸟鸣,便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这声笑,便显得极其突兀了。
“谁!”
“又见面了。”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姜羲头顶飘下。
姜羲仰头望去,就见她身旁的一棵大树,层层密密的枝叶间,有一抹雪色斜倚着树干。明明是山野树林,被他那生来高华的气度一衬,树枝都变成了镶金嵌玉的软塌。
再看那照亮山河的容色,宛若林间灵魅,神秘而清隽,不是永城侯世子楚稷又是谁?
姜羲静静望着楚稷,不说话。
楚稷含笑伸手一点:“你的猫,很有趣。”
“多谢夸奖。”
姜羲却没多少耐心跟这位王公贵族交谈,如今当务之急是找到苏策。
楚稷手撑着下巴,懒洋洋问了一句:“你在找人?”
“你怎么知道?”姜羲眼里分明多了警惕。
“一看便知。”
姜羲总觉得,这位来自长安的永城侯世子,并不如外界传的纨绔无能,反倒有点高深莫测……且善恶难辨。
“那楚世子可否见过什么?”
“见过。”
姜羲就是那么随口一问,谁知道楚稷竟然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楚稷迎上姜羲惊讶又喜悦的眼神,笑道:“我看到一群人,往镜湖方向去了。”
镜湖?姜羲思索了半天,才想起来镜湖是什么地方。
不怪她孤陋寡闻,实在是她进玉山这么久,除了藏书楼、课堂、食堂、小院儿,几乎没去过别的地方,更别提带着兴致逛什么镜湖。
“多谢楚世子!”
姜羲眼尖,看到楚稷似要张嘴准备说什么,赶紧拱手道别转身离开。
楚稷望着那小跑离去的背影,挑挑眉。
从背后,他望见了姜羲腰间有什么明晃晃的东西反着光。
咦,那是……
姜羲离开后,路上偶遇一学子,问清了镜湖的方向。
等她气喘吁吁赶到镜湖的时候,刚好看见苏策摔进水里。
苏策沉下去,又扑腾挣扎着浮起来。
他满脸都是沉浸在死亡线上的痛苦,却不愿就此放弃生的希望。
隔得这么远,姜羲都能体会到苏策想要抓住稻草活下去的迫切!
她心焦不已,还不知道苏策就是被这群人丢下去的她,看到竹筏上的人拿起撑船的竹竿,还以为苏策有救了。
那竹竿被递到为首的锦衣少年手上,那少年看着斯文白净,一副娇养出来的大家公子模样,可眼里的狠毒却破坏了所谓的风范,在姜羲眼中骤然化作披着人皮的狰狞野兽!
那是马济……不对!
姜羲冲到湖岸边,距离太远的她却已经来不及阻止,眼睁睁地看着挂着恶劣笑容的马济,竟然手持长竹竿,啪地一下打在苏策头上。
苏策本就挣扎得艰难,突如其来的一棍子砸在头上,让他眩晕数秒,几乎就要沉入水中时,硬是靠着对生的渴望,强撑着过来,手臂用力滑动着。
头晕眼花的苏策,大脑清醒地知道那一棍子来自何人,他不会游水,现在却无师自通地游离了马济所在的竹筏。
不靠近竹筏也许会死,但靠近竹筏一定会死!
苏策毫不怀疑马济那个畜生会这么做!
果然!
马济看到苏策越离越远,就是迟迟不沉下去的时候,很是不悦。
他瞥了身边某人一眼:“不是说这小子不会游水吗?”
那人点头哈腰,将卑微的自己压得更低。
马济冷哼,再次伸出竹竿,狠狠砸向苏策,一棍又一棍,一棍又一棍,砸在苏策的脑袋手臂上,力道毫不留情。
竹竿拍打着苏策,也激打出水花。
伴随着的,还有马济嚣张畅快的大笑声。
苏策……快要撑不下去了。
他本就不会游水,这会儿在水中坚持了这么久,早已经冻得嘴唇发紫。他满脸都是淤青,手臂身上更是不知道多少伤痕,这些都是马济的杰作。
他当真要死在马济手上吗?
就在苏策疲惫得快要睁不开眼,手臂越发无力沉重,整个人就要彻底沉入水中时……忽然!一只手臂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胸口!
苏策倏地睁开眼睛。
“不要动。”
苏策听出来了……是姜羲的声音……她来了……
不知为何,苏策一下子就安心了。
他紧绷的身体骤然松懈,交付了全部的信赖给姜羲,任由她带着自己浮沉在水中,逐渐远离了马济等人的竹筏,朝着岸边而去。
而马济,眼看着他的“猎物”就这么被人救走了,岂能不暴跳如雷?
“是谁!还不快给我追上去!”
他的狗腿子们急慌慌地划船跟上姜羲。
姜羲游水再快,但她带着一人,怎么也比不上竹筏的速度。
在她拖着苏策上岸的时候,马济等人也已经追上了他们,一个个陆续跳上岸,像伺机而待的鬣狗,朝着受伤的猎物围了上来。
处于包围中心的姜羲,不慌不忙地将苏策平放在地上,还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
好在,都是皮外伤。
“还能撑下去吗?”她冷静地问。
苏策费力地点点头,
姜羲弯了弯唇:“你倒是生命力顽强。”
苏策听不大懂,却依然朝着姜羲扯出一抹笑容。
鬣狗头子马济很不爽自己被无视了,他阴霾着脸越众上前:“苏策,你以为有人来救你,就可以逃过一劫了?”
原本背对着马济的姜羲,缓缓站起身来。
她于众人中央,处变不惊,甚至从容地抬手,拧去头发跟衣服上的水。
姜羲一抖袍袖,微笑着看向马济:
“谁说我们要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