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跟其他人赔礼认错,其他人摆摆手说没什么,唯独其中一名明艳飒爽的年轻娘子狠狠瞪了她一眼。
随后又朝被簇拥着的姜娥抱怨:“这些男人真嘴碎!如此喜欢在人背后嚼舌根,干脆去包座酒楼!特意跑来你的宴会胡说些什么?那姜羲也是,怎么到处都是她的名字,什么时候能消停点儿!”
她这是在给姜娥打抱不平——那些人忙于讨论北山神女和无极真人的恩怨,早就忘记今天这场宴会的主人公是谁。
作为姜娥的手帕交,她们最是清楚,自从姜羲以北山神女身份名震大云,姜娥的境地遭到怎样一落千丈的差别。
她们天然站在姜娥一头,当然就对姜羲分外看不惯了。
换作以前不懂事那会儿,姜娥可能真的要顺着他们的话,暗悄悄抱怨姜羲两句。
而现在的她,却完全了没有这些斗嘴小心思。
从母亲身上见识过世事冷暖后,姜娥反而看开许多。
再回顾以前对姜羲那股暗中较劲敌对的心思,忽然觉得愚蠢又天真。
所以面对一心为她好的手帕交,她只是清浅地笑了笑:“与她何干?这些嘴碎的人也只敢在背后说说,估计她都不知道这些人在讨论她。”
姜娥的回答让人出乎意料。
那轻描淡写的笑容里,写满了少女历经世事后的成熟。
姜娥没有给其他小姐妹太多揣摩的时间,她拍拍手:“好啦,最近父亲叫人给我烧了套青瓷, 你们要去看看吗?”
烧的青瓷是姜娥的嫁妆, 小姐妹们也早有耳闻,那青瓷出自大云鼎鼎大名的瓷窑,薄如纸,润如玉, 声如磬, 是精品里的精品,以往都是送到宫里。
这次能让瓷窑专门为姜娥而开, 这份待遇在大云估计也没几个, 也多亏南宁侯今非昔比,换作以前, 无论是姜恪还是姜娥都未必有这份面子。
她们也心知肚明, 这份脸面是那位神女带来的,就忽然有点明白了姜娥的感受,没有人再说起姜羲的不是, 大家说说笑笑走远。
她们早已经与那位神女身在两个世界,所谓的矛盾摩擦自然也就没了意义。
就像姜娥,她能够摆脱母亲对她未来的安排,嫁到宋家这样家风清正的人家,就已经让她感激不惊,万不敢奢求太多。
姜娥到底不再是当年那个姜娥。
*
这天的宴会最后是草草了事。
倒不是因为其他, 而是作为主人公之一的南宁侯姜恪突然因事离开了府邸。
宴会开到一半, 主人突然离开,这是极为失礼的事情,但姜恪还是这样做了。
只能说明,姜恪遇到了比得罪这些客人更加重要的事情。
免不了有宾客离席后暗悄悄打听。
最后知道的, 也就是姜恪突然领了一队私兵骑马从北城门离开。
具体的去向和所去为何,问来问去, 竟然无一人得知。
没有人知道,姜恪率众迅速赶抵北山脚下。
他也刚好撞上就要离开的姜羲。
姜羲看着隐藏在密林里的姜族子弟, 似乎能感受到一双双狂热虔诚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抬首看向最前面的姜恪,语气无奈:“我说过你们不用一起。”
姜恪毕恭毕敬, 却果断拒绝她:“此去一行危险,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无极真人安排的陷阱,巫尊随行的人自然越多越好。”
要不是为了最快速度查到无极真人的下落, 长安周遭大部分姜族子弟都四散去了大云各地搜寻消息,姜恪还能召集来更多的人马。
现在随行人数有限, 姜恪不得不亲自上阵,把长安交给心腹坐镇, 自己则决定随姜羲一起去往据说有无极真人踪影出没的北望山一带。
眼见姜恪信誓旦旦, 了解他固执性格的姜羲也就不再多言,颔首允许他们跟上,自己则翻身上马,马匹如流星乍然而出,带领身后一众人马迅速上了官道。
他们一行人气势汹汹、声势浩大,一看就跟脚不凡,据说最近因为世道不太平, 官道周围多了不少山贼盗匪, 都是那些流民演变而来,但姜羲姜恪这一路, 倒是没见过几个。
北望山距离长安不算远,快马加鞭几小时就能赶到,姜羲心有不安, 索性一鼓作气直接赶到目的地。
她身为巫主,身体经过淬炼早已经百病不侵,远超常人,其他姜族子弟也因为血脉缘故,身体强度超过普通人一大截,几个时辰连续赶路下来,马匹都快口吐白沫,这些姜族人却个个面色如常。
“北望山快到了。”姜恪估算了一下距离。
“歇息一下吧。”姜羲拉紧缰绳,她的马虽然没问题,但是其他人却未必,“带马儿休息休息,半时辰后再上路。”
无人有异议,姜恪也跟着翻身下马, 现下他也总算有空隙问姜羲为什么要匆匆赶往无极真人的所在。
这一路上他也思索了不少:“北望山据说是历代帝陵所在, 那无极真人该不会就是冲帝陵去的吧?”
姜羲点头:“有这个可能,但我不是为了它而去。”
姜恪洗耳恭听。
姜羲神色凝重:“我怀疑, 无极真人可能是在找巫神冢。”
“巫神冢……”姜恪脸色骤变,“难道传闻是真的?真的有巫神冢?”
对于姜族子弟来说,巫神冢更像是一个从小听到的神话故事。
但是对于姜羲而言,她非常清楚,巫神冢的确存在。
“不仅有巫神冢,而且它还与我姜族命脉息息相关。”
她面寒如冰,那种不安的焦灼感越发的强烈。
姜恪感受不到,难免会质疑:“无极真人真的能找到?那可是连我们姜族自己人都找不到的巫神冢!”
姜羲正要说什么,就听得头顶一声惊雷忽然炸开,天色在转瞬时间内迅速阴暗,豆大雨珠轰然砸落,噼里啪啦密集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