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继带着众人挥洒热情,激情四射之时,另一边,身着崭新鸳鸯战袄,全副武装,浑身杀气凛凛的一营,正在极速赶往京兆府衙门。
一队队先锋骑兵正极速往返于城内街道之上,清理官道上的人群,俗称净街…
“踏!踏!踏!”
“大军路过,奉旨平叛!闲人退避!”
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一营整齐划一的步伐,寒芒闪烁的武器,油光发亮的火绳枪…,让北京城中正在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们,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精锐之师。
路人甲随着人流默默退到一边,对着旁边的人发出疑问道:
“这是哪里来的军队,咋从来没见过?这般模样,跟京营那帮人没法比啊…”
路人乙满脸不屑道:
“这你都不知道?这是皇帝老子的亲军啊。”
本来还在观瞻一营队伍的吃瓜群众们,闻言立马来了兴趣,纷纷饶有兴趣的问道:
“兄弟你神通广大啊,这你都知道?快给咱说道说道…”
路人乙见周围人的目光清一色的看向自己,老脸一红。只见他不慌不忙的说道:
“刚才那么大的声音,你们瞎啊?”
众人闻言,纷纷给路人乙投去鄙夷的目光。异口同声道:
“呸…我们不瞎也不聋!”
当众人将目光再次转向一营的时候,队伍已然快速通过街道,一路直奔京兆府衙门而去了…
那边,陈继还在府衙大牢门口慷慨陈词,这边一营军将已然快速抵达京兆府衙门附近,将府衙团团围住。
孙应元立于府衙大门之前,神情肃穆的听着各处传来的汇报:
“报…府衙后门已经封锁!”
“报…府衙周围清理完毕,各部已然就位!”
“报…炮营就位!”
听着围墙内部的吵闹声,孙应元神情凶厉道:
“传令!全军戒备,府衙之内皆是乱党,若放走一个,军法从事!”
“诺!”
众军闻言,轰然应诺,一个个神情戒备起来。除了传令兵四处走动的声音,整个府衙之外没有一丝动静。
此时,一部分路过府衙大门前的生员们瞥见外面全副武装的军队,大惊失色,立即撒丫子往府衙里面狂奔,大喊道:
“大事不好了!不知哪里来的军队,将府衙给围了。咱们…咱们被包围了…”
正在这时,又一人慌张道:
“后门也被堵了,周围都是全副武装的军将…”
陈继正在和众人商议下一步计划,闻言心中咯噔一下,随即又恢复平静,风轻云淡的说道:
“莫慌!不要忘了,我等皆有功名在身,一群丘八而已,谅他们也不敢对我们怎么样?”
众人听到消息,一时间都慌了神,听到陈继这么说,立马腿也不抖了,人也不慌了。胆气也回来了。之间其中一人说道:
“陈兄所言甚是。我等皆身具功名,所谓刑不上大夫,这帮丘八还敢真对我们动手不成。”
“有道理,有道理!”
眼看着众人又恢复了精神,陈继自信满满的对着众人说道:
“走!诸位仁兄随我一起,去门前和他们理论一番。届时他们自然会放我等离开!”
说完便率先拨开人群向府衙大门处走去。见陈继大步离开,人群中再次走出一人说道:
“大丈夫岂能贪生怕死,陈兄,我等与你同去…”
众人闻言纷纷跟上,心中想着,这出风头的事可不能让陈继一人给占了,自己也要风光一把,享受一下一言喝退万军的那种高光时刻…
就在陈继等人往府衙大门走去的时候,孙应元端起大喇叭对着空虚的大门喊道:
“里面的乱党听着,王师已到,速速放弃抵抗,自缚双手,跪地投降!”
正走近大门口的陈继闻言大怒,立马快步冲到门口,大声说道:
“一派胡言!尔等莽汉,安敢口出狂言!我等皆是大明义士,身具功名,何来乱党一说!”
“对面的人听着,本将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速速跪地请降,否则我等就要强攻了!”
孙应元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自顾自的举着大喇叭说着。他得到的命令是平叛,既然陛下说了是平叛,那对面这帮人就是乱党。干就完了!
随即也不管什么香不香的,三息之后,孙应元下令道:
“全军戒备!准备出击!”
“诺!”
各军将闻言立马开始动作:
“刀盾兵准备!”
“火枪兵方阵就位!三段击准备!”
得到命令的一营军士,纷纷拔刀竖盾,各把总立即命令火枪兵组阵,枪口平举,子弹上膛,一时间,紧张的气氛拉满…
然而此时,众生员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依然相信陈继的话,坚持认为对面的丘八们不敢对他们动手,一切只是装装样子而已。
随着一营的动作,众人承受不住扑面而来的杀气和压力,齐齐后退。陈继见状再次上前一步,硬着头皮说道:
“对面的无知之徒,听不懂人言吗?我等身具功名,你竟然敢妄言让我等下跪,今日你敢动我等,就不怕陛下怪罪,死无葬身之地吗?”
见陈继这么勇,众士子一下子来了胆气,纷纷出言道:
“哼!果然是下贱的丘八,不识礼数!我等身具功名,可上堂不跪,知道吗?”
“就是,一群粗鄙之人,连给我等提鞋都不配,还不速速退去!”
“不要再装了,我已经看破你们的伪装,赶紧退走吧,反正你们也不敢真的对我们怎么样…”
“哼…我爹是刑部员外郎,你敢动我一个试试?”
……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奚落,孙应元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怒海狂涛。他妈的,老子整天打生打死,保护的到底是一群什么人?
只见孙应元此时满脸涨红,咬着牙道:
“本将再说一遍,我部奉旨平叛,尔等乱党,降还是不降?”
正骂的起劲的众人,丝毫没把孙应元的话当一回事,其中一人立即出声回怼道:
“嘿…小爷我今天就不降了!你能咋滴?”
陈继正准备再和孙应元理论几句,好让他知难而退。结果刚跨出一步,就听到对面传来了恶魔般的声音…
孙应元已然怒发冲冠,此时听到最后一人嚣张的话语,立即大手一挥,喝道:
“好好好!冥顽不灵!给本将…杀~”
得到命令,一营官兵立即行动。第一排火枪兵立即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抬枪,瞄准,点火,动作一气呵成,紧接着第二轮,第三轮…
“砰砰砰!砰~”
“啊…天杀的丘八…”
“救命啊…”
“快跑,他们真开枪了…”
“救我…救救我…啊…”
爆豆一般的枪声响起,刚刚还在门前嚣张跋扈的士子们瞬间倒下一片,惨叫连连。站在靠后位置的生员学子们,顿时乱作一团,纷纷尖叫着往衙门里面跑。这时候,人群中有人喊道:
“关门,快关门啊!他们真敢开枪!该死的!快关门啊!”
听到呼喊的众人立马手忙脚乱的将衙门大门关上,迅速插上门栓,丝毫不顾还躺在门口哀嚎求救的“同窗”们…
陈继由于站的位置靠前,在第一轮的枪击中便已中弹,这货也是倒霉,人家都是挨一枪,他硬生生挨了六枪,当场就被打成了血葫芦…
看着这帮乌合之众将大门关上,孙应元嘴角微微勾起道:
“尔等公然冲击官府,挟持朝廷命官,形同谋反,陛下有令!镇压!速速开门投降,尚有一线生机!”
“我数三个数,不降者,杀无赦!”
众人:“…”
你特么放下喇叭喊,这里闹哄成这样,谁能听到?太特么缺德了…
“三!…一!”
“冥顽不灵!二狗子,给老子把炮推上来!轰他娘的!”
孙应元自顾自的说完,见墙内没有反应,立马对旁边的侍卫下达命令。
二狗子听到之后,一脸兴奋,以前训练,大家都是对着空气打炮,现在能对人打了,这么好的实战机会,必须把握住啊,于是大声应道:
“诺!”
就见炮营众人急不可耐的推上来十二门带着轮子的弗朗机大炮,开始快速填装。
孙应元看到后,眼皮子一抖:上一门炮不就行了,咋全推上来了?这帮小子,真是…算了,过过瘾也行。
另外一边,残存下来,躺在门口哀嚎的几个生员,人都看傻了…这么近距离的一炮下去自己就得往生极乐,他么的,对面一下子上来十二门,明年今日,家里人烧纸都找不到人啊…
仿佛看到了十二个太奶在招手的几人,哪里还顾得上身上小小的子弹,一个个拼了命的往外爬,企图爬出火炮的射击范围…
一边爬,一边哭喊道:
“妈妈呀…何至于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