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府。
外表奢华大气,内里更加奢华大气的安家府邸之中,安和民,季沧苇,亢嗣鼎,三人齐聚。其中还有一位身着黑袍的神秘人…
五大商帮中,粤商当代扛鼎人物杨四,因为靠海贸为生,对内陆贸易不感兴趣,又因为路途遥远,因此未曾参与此次京师围猎。
…
泰兴季氏。
邓之诚《骨董琐记》卷三记载:“平阳亢氏,泰兴季氏,皆富可敌国,享用奢靡,埒于王侯…皆业鹾典。”(盐业和典当业)
孙静安《栖霞阁野乘》卷下有云:
“江南泰兴季氏,与山西平阳亢氏,俱以富闻于天下。”
俞樾《茶香室续钞·南季北亢》记载:“国朝巨富,有南季北亢之称。”
《三鱼堂日记》卷说:“沧苇初任兰溪,得数十万,河东巡盐又数十万,狼藉异常。”
季沧苇原名季振宜,季家当代家主。
季家在季沧苇上台后,在他的带领下,凭借着盐利越发壮大,其身后的浙江商帮也跟着鸡犬升天,势力越发的膨胀,正式走上了官商之路。
季氏的豪富与奢侈,名闻天下。比如,有一年天下大雨,半月方晴,雨停后,季沧苇让仆人把家里的裘皮衣服拿出来暴晒,说是怕潮湿,易霉变损坏。
于是仆人把季家所有的裘皮衣服都拿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将紫貂、青狐、银鼠、金豹、猞猁狲,一一罗列,然后用棍子拍打,从裘皮衣服上面打落下来的脱毛积地达三寸厚…
季家当时就收藏有至宝…“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以及宋裱《淳化阁帖》十帙。每帙悉以宋锦装其前后,锦之花纹二十种,各不相犯。
不仅如此,作为裱贴材料的宋锦,与四川蜀锦、南京云锦并称为中国“三大名锦”,特么的也是至宝…
至于生活上的奢靡,大家想想也就行了…
总之,北亢南季之名实至名归,至于之前那什么山西八大走私商,张溥麾下的五狗,与这几人比起来,简直就是渣渣…
…
引动这三尊大佛齐聚淮安府,并不是因为发生在北京城的这次事件本身,而是因为几年来一直不安分,不合群的四海商会。
三人遂身为巨富,本身却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着装低调,整个人看上去内敛雅致,但身上穿的,手里用的,无一不是顶级奢华之物。
亢嗣鼎端起手边景德镇制作的薄如蝉翼的顶级茶丕,潜酌了一口茶水,咂了咂嘴。
“安兄,这次你叫我们过来,所为何事?”
安和民身着一身苏锦制作的衣服,微微一笑道:
“亢兄明知故问啊。如今这天下,能让我等聚首商议的事情已然不多了,那个新晋崛起的四海商会倒是能算一个…”
季沧苇则是一心品茶,并未言语,实际上却是静静地在听着二人的谈话。
只见亢嗣鼎点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翳和忌惮。
“这个四海商会,短短数年时间,便迅在北方速崛起,其东家刘文炳更是深居简出,行事低调,关于他的信息少之又少。
最近的关于他的大动作,还是几年前,刘文炳遭到八大晋商暗算后,与前任山西巡抚张翌明联合,在山西与范永斗等八大家抢夺山西边贸市场之事。
只是奇怪的是,最终张翌明身死,身败名裂,而这个刘文炳则是提前退出了争斗,躲了起来,直到双方同归于尽,才又出现。
这事儿里面透着邪乎,这个刘文炳也邪乎的很。我派人查了很久,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安和民眉头微蹙,亢嗣鼎说的这些,他也做过,可惜知道的并不比他多多少。
“有趣的是,北方地区凡是和四海商会有过节的人,都遭到了莫名的迫害。如今北方大部分的商人都倒向了四海商会,选择与刘文炳合作…”
“四海商会崛起的速度这么快,绝不可能是他刘文炳一人能做的出来的,其背后定然有人支持…”
“不过,其背后之人神秘异常,我这里却是查不到半点风声,这点倒是让我心有顾虑啊…”
季沧苇听到这里,突然插言道:
“有顾虑是正常的,能公然与我们五大商帮作对,又不惧怕我等的报复,其背后之人来头定然不小。”
“我这里动用了一些关系,查到其物资的供应主要来自各地皇庄,其销售的食盐出自长芦盐场。”
“这两年,刘文炳又开始涉及北方海贸,听说与朝鲜,日本的贸易非常频繁。直沽,登州两港的这两年能发展起来,这个四海商会要占七成的功劳…”
“若是任由他这么发展下去,我们五大商帮得改名叫六大商帮咯…”
安和民对于五大商帮还是六大商帮根本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这个刘文炳不合群,处处与他们作对。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市场就这么大,他多一分,我们就少一分。”
“而且四海商会针对我们的意图非常明显,怕是这个四海商会做大以后,咱们都没饭吃了…”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黑衣人说话了。
“那就让这个四海商会消失不就行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既然他对我们不利,那我们就解决掉不利的因素,若是解决不掉不利的因素,那我们也可以解决掉对我们不利的人,不是吗?”
季沧苇闻言看了一眼黑袍人,嘴角噙着笑道:
“不知这是神使的意思,还是尊主的意思?”
见其他两人也投来了询问的目光,黑衣神使嘿嘿一笑道:
“只要能将威胁解决掉,谁的意思重要吗?”
季沧苇官员出身,思考问题的角度要周全的多。杀掉刘文炳不难,难就难在不知道其背后之人是谁。
一旦动手,等于是和刘文炳背后之人撕破了脸。万一其背后之人是一尊惹不起的存在,报复起来,他们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呵呵…神使说笑了。我等只是生意人,打打杀杀什么的,不适合我们。季某还是喜欢以和为贵,和气生财啊…”
安和民也听懂了季沧苇话中的意思,眼中精光一闪。
“神使说的在理。只是我等虽有些家资,但这打打杀杀之事却不太擅长。
若是神使方便,还请您出手。那个刘文炳不过区区一介商贾,您想要解决他还不是如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黑衣神使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下,看不清神色。只见他呵呵一笑,鄙夷道:
“安老板这借刀杀人的伎俩玩的倒是熟练啊,想让我出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们准备好付出相应的代价了吗?桀桀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