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多,杜良开车回家,林二谦已经睡了。他去林二谦的房间看了一眼,见他睡得很熟关上卧室门下楼。
客厅里灯火通明,一个脸上缠着绷带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抽烟。杜良笑着倒了两杯红酒,递给他一杯。
“叔,好久不见了。”杜良喝了一口红酒,笑容依然,“我很想知道你不在孟加拉过你富裕自在的日子,回国做什么?”
刚做完整容手术,从地下黑诊所出来的贾燕青也看着他笑,“我也很想知道你怎么成警察了?”
杜良没有回答,继续倚靠在客厅小小的酒柜旁,“如果你是为了那个,你来晚了。”
转着高脚杯的手一顿,很快就恢复了自然,彷佛一瞬间的停顿只是眨眼时的错觉。“哦?”
“他拿走了。”
贾燕青低垂着眼眸,“你爸怎么样了。”
“死了。”
贾燕青“哦”了一声,抬起头看着杜良笑,“算起来,你爸还欠我一条命。”
“我爸欠的人命多了,多你一条不算多。”
两人相视而笑,一个转着高脚杯,一个一口一口的喝着红酒,看起来都十分的惬意。
许久之后,贾燕青才缓缓开口,“你这里不错。”
杜良又倒了一杯红酒,点头,“那是,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谁的?”贾燕青喝了一口红酒。
“princess。”唇角微勾,他轻轻吐出。
贾燕青眉头一跳,旋即恢复浅笑,低吟,“公主……也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小孩。”
杜良笑意变深,“宠坏的小孩?呵呵。”他向前走了两步,“贾叔,你老了。”
贾燕青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看着杜良,目含警告。
“你好好休息吧,只要你安分,这里就很安全。” 杜良放下酒杯,“等你恢复,我就安排你出去。”他指了指贾燕青的脸。
杜良转身上楼,“还有,我家有个小孩,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别吓着他。”
“杜良呢?”贾燕青站起来。
已经走上楼梯的杜良转身,一脸的疑惑,“贾叔,你在说什么?我不就是杜良吗?”
丁诚远,叮当的父亲,生前为G区山塘街派出所所长,刑侦出身,功勋能挂满制服,破了无数重案要案,抓了无数重刑犯、悍匪。
王亮,货车司机,一家五口,上有老小有小,肺癌晚期已扩散,觉得世道不公,心中不忿,遂开车撞击派出所泄愤,因疑丁诚远要掏枪击毙他,捅死了出来查看情况的丁诚远。后被判了死刑,死刑还未执行便因肺癌去世。
“王亮被捕后他的妻子就带着一双儿女与老母亲离开了,目前定居在山坲市。他的妻子在银行工作,根据银行账单,他们的收入并不可疑。”旺财汇报查到的信息。
副局长莫戕敲了敲桌子,“收入不可疑那支出呢?”
“支出也无可疑。”旺财道,“他们现在住的房子还是租的,平时的吃穿也都很普通。”
“存款呢?”
旺财愣了一下,随即很快的在平板上点着,“一个月定存八千。”
莫戕笑了一下,“王亮的妻子一个月收入多少,她的两个孩子学费多少,生活费多少,房租多少?”
“月收入一万二,房租两千,两个孩子比较节俭,学费加生活费一千五,水电费五百。”
“定存八千,房租、学费生活费、水电费加起来四千,她们不吃饭了吗?不用一些生活必需品了吗?”莫戕将自己手中的平板翻转过来给旺财看,“我刚从查了一下她的账户,发现他们竟然一家都没开通网银,吃穿住行没有一样是通过网络支付。”
“也许只是不喜欢网络支付呢?”耿壮壮道。就像是他妈,去哪儿都是现金,不喜欢网络,因为网络变化太多,太频繁,也不太会。
“也许是他们身边有无数现金呢?”莫戕笑着反问。
小张唰的一声站了起来,看向全队,“队长,我去山坲一趟。”
全队点头,又指了一下牛茹茹,“你们一起去。”两个队联合办案,出去调查还是每个队都派一个人的好。
隗葵看了一眼牛茹茹,笑了笑,“茹茹一个姑娘家跟一个男人出差多不方便,让耿壮壮去吧。你们开车去,两人换着开,也不会太累。”
牛茹茹感激的看了隗葵一眼。
作为特聘法医,连医生虽然不太敬业,但有空时也会去局里看一看,心情好的时候,甚至会亲自动手验尸。
全队在法医室找到审核验尸报告并签字的连医生,连医生不明白全队找他做什么。两人站在楼梯里抽烟,连医生拒绝了全队递过来的烟,“戒了。”自从有了孩子,他就不抽了。
“居依依的伤你怎么看?”全队见他不抽,将已经叼在嘴里的烟拿了下来。
“人醒了也要靠体外呼吸机活着了。”连医生微微一笑,“不过她的脑子伤的很重,应该醒不过来。”
全队看着他,“再做一次手术呢?”
连医生站在窗口看着警局的院子,“如果是我,或许可以。”他唇边挂着笑,“可是我为什么要为她做手术呢?”
全队也看着院子,“居依依是除赵太子外唯一接触过贾燕青的人了,她知道的应该比赵太子更多。贾燕青在逃,还涉及杀警案,这后面不知道有没有保护伞,一天没抓捕贾燕青,威胁便在一天。他是悍匪,到现在杀了七八十个人了。”
“哦。”连医生应了一声,“可是与我何干?”他的声音中带着笑,“仅仅是因为他有危险,我就要为居依依做手术?为什么?”
为什么?全队一愣,看着笑不及眼底的连医生,眉头微皱,“他一天不归案,对你们而言不也是威胁吗?”
笑意缓缓蔓延进眼底,连医生唇边噙着笑,灰白色的嘴唇微微翕动,“他不敢来,他要是敢来,我就杀了他。”
明明是平静无痕的话语,却让他生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居依依的主治医生,他说手术只有你做才能成功。他曾经在云南一个食人族村寨见过你。”全队看着他,下意识的避开了连医生的脸。
连医生想了想,“他阿,我们之前也见过,我老丈人挺欣赏他的。他人不错,医术也不错。”还非常有爱心。二十几岁大学毕业过了实习期后就加入了无国界医生,一做就是十几年,直到云南龛帛村寨的事后才退出了mSF,在医院安顿了下来。
“我进系统查了龛帛村,显示已经灭绝了。”他试探性的看了一眼连医生,“听说里面有一百多口。”
连医生依然笑着,“是吗?我怎么记得我们去的就是一个灭绝的村寨。”说罢,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