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们不是他们,他们又是谁?他们会去哪儿?
“大概是被卖了吧。”
高档烤肉店里,王可可、乞颜、楼楼、晁千以及太史新围坐在一起吃火锅。小新一边听晁千和王可可谈论着案子,一边翻动着烤盘上的烤肉,随口道。
王可可挑眉,“没听到风声。”
“十几年前的事了,早不知道改了几次名字,换了几次身份了。”人世间,烟火之下,亦有人世间,烟火之下。一个光明正大,热闹喧嚣;一个鬼鬼祟祟,车水马龙。
黑市,什么都卖。
“我家梦寒说拐卖人口的事没经过黑市。”晁千道。经由李大华牵扯出的跨国人口买卖,在李大华的案子结案之后,便移交给了其他组,由他们联合周边国家的警察调查办案。G区忙,整理材料,移交档案这些事就扔给他了。他回家说起这件事,他媳妇儿关系广,以为他想打听什么,就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告诉他,李大华拐卖人口的事,是他们自己组织的,与黑市无关。
“李大华拐卖人口可能和黑市无关,但是十五年前的人口失踪,与黑市或多或少有点关系。”十五年前负责黑市的人只要能赚钱,什么脏事都做,现在的负责人定下了规矩,一不贩毒,二不贩人,抓到了就按黑市的规矩处理。有那么几个出头鸟不信,后来被处决了。以此杀鸡儆猴,这几年黑市倒是挺安稳。“如果想查,也不是查不到,费点事罢了。”
晁千摇头,“不了不了,这事跟我也没关系。”他媳妇儿或多或少掺与点见不得光的生意,要是牵扯到就不好了。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镜面,一个正面,一个反面。人也是一样。他们家开金融公司、做慈善,迎着阳光。可阳光之下,全是见不得光的幕后操盘、控制。当一个人走到一定的高度,必定会被切割成两半,一半立于阳光之下,一半身处黑暗之中。想要维系,只有平衡二字。
这是世界的规律,也是生物的规律。阴阳割开太阳,亦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安静清幽的包间里只有烤肉滋滋的声音,不见一丝油烟,所有的烟气顺着烤盘上的银色管道飘走了。薄薄的肉片卷缩起舞,棕红色的螃蟹染上艳红。
“拐卖人口就拐卖人口,何必大费周章制造一场车祸呢?”乞颜给楼楼剥开蟹腿,“炸药、汽油、十四具尸体,又是从哪儿弄来的呢?”什么人会和一群学生有着这么大的仇怨呢?又是什么人会如此大费周章呢?
“想这么多干嘛,跟咱们又没关系。”小新咬着螃蟹腿,口齿不清道。
乞颜笑了笑,“也是。”他非系统里的人,只是连医生的助理,严格上来说,法医都不是。他只是完成连医生交给他的工作。
冷漠,也是人类的一个镜面。
丁诚远的弟弟叫丁意远,曾经也是警局系统里的人,后来丁诚远去世,他最先提出这不是意外,是谋杀,司机并非无差别杀人,而是蓄意。局里也进行了调查,无论怎么查,也查不出蓄意的痕迹,所有证据都指向司机报复社会,杀死丁诚远只是因为他刚好出来查看。加上被捕后没有多久,凶手的病情就开始恶化,很快去世了。丁诚远被杀也就盖棺定论了。丁意远不满意这个结果,闹过几次,后来还被停了职。他一气之下,便辞职了,去了国外定居。
这么多年,他一直保留着哥哥的遗物,就因为他始终认为,哥哥是被蓄意谋杀的。
“我当时说这不是意外,这个人就是冲着我哥来的,你们都不信,现在倒是有脸找我要遗物了?”
警局的会议室中,丁意远毫不客气地嘲讽。他也在G区警局干过,G区的一些老警员,甚至于韩老,他都是熟识的。但是今天,即便是姜队、全队怕他范浑将韩老请了过来,他也没准备给他留面子。
韩老也有些尴尬,当年丁诚远的验尸报告就是他做的,也是他根据刀口的先后顺序,走向认定凶手并非蓄意,而是激情杀人。
“当年你们都说凶手是激情杀人,可是激情杀人下刀怎么会那么准。”丁意远站了起来,他也是警校出来的,又做了十几年的法证,他清楚一个激情之下杀人的人,会有怎样的心理变化,在捅刀时,刀锋会如何。
王可可从系统里调出当年的验尸照片,放大了看。“从心理学上的角度来看,激情杀人只有两种情况。一:初下刀时狠利,没有犹豫,没有拖拉的痕迹,后情绪退散,开始害怕,手抖,下刀疲软,没入皮肉浅或划伤表皮;二:初下刀时狠利,无犹豫,无拖拉痕迹,情绪退散后害怕,下到疲软,后认为已经无法挽回,继续狠利补刀。”
他将照片直接投上白幕,放到照片,用红外线笔指着伤口处。“丁诚远身上的每一处伤口,从角度、深度,以及表皮状态都能看出凶手的状态,毫不犹豫,每一刀都十分狠厉。”他放下红外线笔,“他绝对不是激情杀人。”虽然前几刀都避开了要害,但入刀的角度,刀口的分布都显得刻意。
“耿壮壮!”隗葵微微眯眼,办公室白炽的光照着她的眼又干又酸,她眨了又眨。
“在!”耿壮壮忙跑到隗葵面前。打击了瞿家,查出了瞿家的贪腐,以及瞿家玩弄买卖未成年少女的事情。所有参与调查的人都得了集体三等功。他不过是一个新入警局的新人,不到三个月就得了一个集体三等功。要不是隗葵带着他调查,有什么都叫上他,这个三等功哪里有他的份。他心中暗暗决定,一定要跟好葵姐。跟着葵姐有肉吃。
隗葵猛地一个冲刺,飞快地抓着耿壮壮地手臂,一个肘击。耿壮壮下意识想要反击,她却很快的拿出红色的记号笔点在了他的胸口。然后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连续戳了好几下。
“没有重叠。”隗葵将被她压在地下的耿壮壮拉起,指了指他被画了不少红点、红线的白t恤。耿壮壮挣扎,她飞快刺下的情况下,有好几处重叠了。
她转向白幕,“丁叔的伤口有挣扎的痕迹,可是却无一处重叠。”她低头将记号笔盖好,然后抬起头,“就好像是……提前算好了才下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