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这么叫的？”夏不厌忍不住心中泛酸，他都没这么叫过清楹。
“小乖让的。”谢知妄有问必答。
夏不厌目光骇人。
孟言念轻轻咳了一声，拉了拉谢知妄的袖子，没想到谢知妄还有这等气人的本事。
别把她的“老父亲”气坏了。
“你为什么这么叫？”
“因为，我的小名就叫小乖啊。”孟言念抢在谢知妄面前回答了夏不厌的话，莹润的眸子微微弯起，笑意盈盈，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些许红润。
“你俩别挨那么近。”夏不厌看见那狼崽子靠近自家闺女就来气，他看向孟言念，“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小名？”
“哦。”孟言念乖乖应了声，和谢知妄拉开距离。
谢知妄闻言也端正坐好，现在在小乖名义上的父亲面前还是别那么放肆的好，他还打不过他。
而且，小乖在意他。
五道身影落在院中。
“我也不知道清楹原来还有个小名呢。”梁栖月笑道。
“曾祖父，祖父，祖母，叔父，母……”孟言念起身，一一喊人，只是在喊到齐芷萱时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喊。
夏不言牵住齐芷萱的手，温声道：“喊婶婶。”
孟言念一头雾水，但还是从善如流，“婶婶。”
齐芷萱笑着点头，“嗯。”
谢知妄随着孟言念起身，“晚辈谢知妄见过几位前辈。”
“都坐吧，不拘礼。”夏政宏率先坐下。
“好了，继续说吧。”夏不厌给她倒了杯灵蜜水，道。
孟言念乖乖地像她的世界里的小学生一般端正坐好，手置于膝盖上，“接下来我说的事，会颠覆你们的认知，你们可能会有些接受不了。”
孟言念看向夏不厌，“特别是您，爹爹。”
夏不厌轻轻晃了晃杯中的液体，轻笑，“我能有什么接受不了的？不是说你的小名吗？”
孟言念深吸了口气，觑了夏不厌一眼，“就是，我不是您的女儿。”
涉及洛无秋的事和屠城那些事才是剧情，所以她接下来要说的东西不受001的禁制所约束。
谢知妄握住她的手。
夏不厌手上动作一滞，盯住她。
夏家众人惊讶不已，却没想着动手。
过了一会儿，夏不厌开口道：“不是便不是吧，我有所猜测，只是没有证据。”
“一个人身上的气质不可能一夕之间改变，除非换了个人，但你的气息和原来一样，我不敢相信罢了。”
“您不怪我骗您吗？我曾经问过，您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您说因为我是您的女儿。”孟言念不敢相信夏不厌的态度会这么好。
“完全没有芥蒂是不可能的，只是，比起她，我更希望你会是我的女儿。”
“为什么？”
“能为什么？因为你更合我眼缘罢了。”夏不厌笑道，“那原来的她去哪儿了？你是夺舍她了吗？”
“其实，您没有女儿，夏清楹也不是您的女儿，我是被强行塞入这具身体的，她只是一道别的东西的意识，而这具身体，是被造出来的。”
夏政宏等人面有震撼之色。
“那东西，是混沌恶灵吗？”
孟言念微微睁大眸子，却不能说。
夏不厌轻轻一笑，“你受它威胁，是吗？”
“是。”谢知妄替她回道。
她不能说，他能说。
夏不厌瞥了他一眼。
“好，那剩下的事我就不问了，你所为皆非你所愿。”
“那炎尊……”
夏不厌眼皮一掀，打断道：“叫爹。”
“哦，爹爹。”孟言念很从心，“您怎么如此平静？”
“我印象中并没有与女子真正接触过，但却有了女儿，且验明血缘确实是我亲生，我也就认下了。但我心中的疑虑从未打消过，如今想来是它干扰了我的认知，我不懂它为何要无中生有。”
“待所有事情结束，您会明白一切。”孟言念眸光清正，“这是一场弥天大局，但快了，我们所有人都会破局而出。”
她是棋子，夏家是棋子，洛无秋也是棋子，与虎谋皮，终为虎食。
夏不厌轻轻一叹，拍了拍她的脑袋，“所以小乖，你叫什么名字？又来自哪里？”
这小名取得倒是衬她，小小的一只，看起来很乖，只是做的事情不太乖。
“我叫孟言念，孟夏清风的孟，言念君子的言念。”
“我从另一方世界而来。”
“另一方世界？”
“是，那里灵气稀薄不能修仙，人的寿命不过百年，却有无数关于修仙的想象和故事。我所在的国家，有记载的历史上下五千年，有过辉煌，也经历过低谷和遭受过屈辱磨难，但最后浴火重生，欣欣向荣。”谈起家，孟言念语气怀念中带着些许忧伤。
“我有一对很爱我的父母，因为一场意外昏迷，意识虚弱间被强行带走穿梭时空。等我醒来后，我便成了夏清楹。因为灵魂被强行拉扯，我曾失忆过一段时间。”
“说起来，我和这具身体的容貌有九分相像，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受苦了。”夏不厌不由得眸中泛起怜惜，“那你原本多大？”
“十八。”
她才高考完呢，就经历了车祸昏迷，又在昏迷中被强穿，还要杀人害人，快怕死了。
在此之前，她可是一点苦都没受，有也是“学习的苦”。
还真是个小丫头，夏不厌想。
不过，就算她在原来的世界七八十岁了，和他一千多岁的年龄相比，也不到他年龄的零头。
“在这件事上，我们没有理由怪你，你也是遭受了无妄之灾。之前对你说心存芥蒂，但那是我以为她是我的亲生女儿，而你夺舍了她，既然她只是一团混沌恶灵的意识，那我所说的芥蒂就不存在了。”
“相反，我还挺喜欢你的。她的性子，无论是动之以情晓之理还是施之以罚置之以刑都全然没有悔改之意，原来一切都已经注定，一个设定好强加的意识，怎么会做出改变呢？”
无怪乎她原来吓破了胆子也依旧我行我素甚至更加残暴，她是养不熟教不好的。
“过来。”夏不厌向女孩儿招手。
孟言念看了看他，起身走到他面前站好。
夏不厌拉起她的手，将那个水色玉镯扣在孟言念手腕上，语气不容拒绝，“契约了。”
孟言念观他神色，用灵力在指腹逼出一滴血，乖乖契约。
很快，神魂传来舒适的感觉，温温凉凉的。
孟言念扬起手，清淼镯在光线下折射出盈盈水光，“这是什么呀？”
“禹家小丫头禹筝送来的清淼镯，她说让我交给你，至于具体有什么用，你自己探索。”
“她为什么要送我这个啊？”孟言念不解。
她们不认识吧？
“她说，做了场梦，梦到你了，有种一定要将这东西交给你的预感。”夏不厌笑道，“她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不能不接，你来到这儿数数也十年了，应该知道修士的预感不得不重视。”
“有空带你去禹家找她，她说想见见你。”
“好。”孟言念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入一个陌生人的梦中。
“好了，话也说清了，至于你与叶盈霜之间的恩怨，仙魔大战后，你自己与她说清楚，是非黑白，只有你自己清楚。你只需要记得，夏家会站在你身后。”夏不厌盯着她，“小乖，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孟言念愣了下，心中泛起暖意。
或许，这个世界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
她流过很多次血，受过很多次伤，也吃了很多苦，屡屡遭受威胁逼迫，识海几度崩溃；但是，谢知妄坚定不移地偏袒她，夏不厌从未放弃过她，邢渊也曾说过护她，甚至于一开始的叶盈霜，也处处照顾她。
她苦过，也甜过。
“你失了精血，先去恢复吧。”既然她不是他女儿，那苌巽要她的血也没用，现在估计怒火中烧吧。
只是白白拿了小乖一滴精血，这事可不能那么轻易就算了。
“好。”孟言念拉起旁边谢知妄的手，“那我们就先走了。”
“晚辈告退。”
夏不厌磨了磨牙，“臭小子。”
“哥，难得见你这么情绪化。”夏不言笑道。
“这才多久啊，那姓谢的臭小子就把她拐到手了。”夏不厌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