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沉睡,夜难眠。
凤凰镇,千百民居中的一栋。
毫无惹眼之处。
黑暗之中。
有人在呻吟,有人在喘息。
软玉温香抱满怀,金针刺破桃花蕊。
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良久之后。
一女声传出。
甜美娇柔,欲罢不能。
“ 有些话,明知不该问,但还是有些忍不住。”
一男声,懒洋洋。
似来自远方,又好像近在咫尺间。
“ 有话便讲,憋着岂不难受?”
“ 你是人,还是牲口?”
“ 你自己感觉不出?”
女声甜腻。
“ 若是人,我怎么觉得你永远不会累似的......”
“ 你受不了?”
一阵娇笑之声。
“ 何不再试上一试?看谁先求饶......”
“ 呃......今天不行了!”
“ 为何?”
“ 我有事儿让你去办!”
“ 干什么我都答应你......”
“ 杀一人!取一物!”
许久无声。
淅淅索索,似在穿衣。
“ 名望,财富,皆已有,不明白为何还要做这刀口舔血之事......”
女子叹息一声。
“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不用再多解释其意了吧!”
男子语气有些清冷。
“ 你就会借刀杀人,就会利用我......”
“ 哦?”
“ 不是吗?”
“ 是又怎样?”
“ 哼,你倒是挺会占便宜......”
“ 是你太天真!”
女子沉默了。
半晌后。
“ 你不想再多留我一会儿麽?”
女子幽怨。
“ 不想!”
“ 呵呵,与别的男人在一起,总是舍不得我,只有你,每次一完事,就赶我走!”
“ 虚情假意,别拿肉麻当有趣,咱俩不过只是相互利用罢了,你我都明白!无需多言!”
吱——
门开。
一窈窕,一壮硕,出得屋来。
星光璀璨。
映在女子脸上,美丽纯真。
任何一人,不会对其安上荡妇之称。
一棵树下,盘坐着两名僧人,如石刻般。
紧闭双目,一动不动。
只是面带痛苦之色。
好似在艰难忍受着屋内的那些声音。
男子死灰色的双目茫然望去。
并未发问。
女子仿若无人般,笑声如银铃。
纤手搭上男子的肩,轻抚其耳背。
忽又附在其耳边。
“ 告诉你一个秘密,昨夜那人,虽年纪不小,但比你还要强壮,而且,经验很丰富哦......走了!”
男子依旧没动。
衣服内,身上的每一根肌肉却皆在颤抖。
“ 阿弥陀佛,施主已深入泥潭之中,灾祸缠身,还请早日放下屠刀,清明自心,方为正途。”
“ 哦?”
......
潇湘馆。
镇中最大、最昂贵的烟雨之地。
在这里,只要带着足够的钱,便可获得一切最好的享受。
尊口一开。
最好的菜,最出名的歌姬,最美的女人,皆会送上门来。
所有房间。
白日闭门,无声无息。
但到了夜间,便会统统敞开。
洗漱声,吆喝声,谢赏声,娇笑声,请安声,声声入耳。
猜拳行令声,碰杯声,歌声,吹牛声,掷骰子声,热火朝天。
送菜的活计们,浓妆淡抹的女人们,来来往往。
人声鼎沸!
却仅有一个房间,实为特殊。
门始终关着。
只是偶尔传出一两声女子的哀唤声。
每日黄昏时分。
都会有一名小姑娘被送进去,皆美艳娇小。
进去时。
干干净净,漂漂亮亮,面带训练出来的微笑。
第二日出来之时。
却都头发蓬乱,毫无神采,面容憔悴。
甚者,头发被扯落许多,眼眶深陷,泪痕连连。
这般情况,已持续七日。
起初,无人关注。
但久了,自然便会有人觉得奇怪。
寻欢作乐之人,皆会留意这些个稀奇古怪之事。
猜疑不断。
“ 此屋内究竟居于何人?竟这般厉害!”
“ 定然是一魁形大汉,体壮如牛那种的!”
“ 或许是有些异于常人的奇葩癖好之人吧!”
越谈论,心越痒。
更加想要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
有人便召来曾经去过那间屋子的女子打听。
这不问不知,一问吓一跳。
“ 屋子里住着一个发育不全的孩子!”
被问话的女子,每当提起此人。
皆会全身颤抖不止,眼泪夺眶而出。
看来心中阴影的确颇深。
问多了,便只字不再提。
被问急了,女子们只有一句话。
“ 他不是人......”
今夜依旧。
屋内一脸色苍白的孩子坐在一扇窗户前。
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一株大树。
眸中却不时地闪过一丝狡黠狠辣之光。
桌上酒菜,动也不动。
对外边喧哗之声,更是充耳不闻。
应该说是,毫无兴趣可言!
当当当——
敲门之声响起。
孩子头也不回,冷语道,“ 进来!”
门开。
脚步很轻,很慢。
走进一女子,带着几分畏怯。
这,才是孩子所爱之物。
女子走到桌子旁停了下来。
“ 带你来的人,已对你说过价钱了吧!”
“ 嗯......”
“ 比平时高出两倍有余,对麽?”
“ 嗯......”
“ 所以,要听我的吩咐,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绝不能反抗,懂麽?”
“ 嗯......”
“ 很好,你把衣服全都脱下来,脱光!”
女子沉默了。
忽然说道,“ 我脱衣服时,你不看吗?”
声音甜美。
孩子仿佛怔了怔。
女子柔声道,“ 看女孩子脱衣服,也可是一种享受呢......”
孩子骤然转头。
女子却呆住了!
这哪儿是一个孩子,分明就是一个侏儒!
奇丑无比的侏儒!
獐头鼠目,乌面鹄形,肿厚的嘴唇上还留有稀疏的胡须。
猥琐至极,不堪入目!
“ 哼哼,脱吧!我随你愿,一处不漏地看着!”
女子心中顿时打起了退堂鼓。
颤巍巍地说道,“ 爷,小女子突然感到身子有些不适,这就去给您换一位其他姐妹儿,可好?”
说着便开始悄悄向门口移去。
啪——
侏儒男子将一柄剑砸到桌上。
一柄很薄的剑,没有剑锷护手。
“ 既然拿了钱,就没有中途退场一说!甭废话,赶紧给老子脱!”
女子盯着那柄剑,怕了!
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
踌躇不定。
侏儒男子等的心急。
怒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还要老子亲自动手麽?若劳驾了本人,可就没有那么温柔了!”
当当当——
敲门声再次响起。
对于女子来说,犹如天籁之音。
不待侏儒男子同意,急忙拉开房门。
店内活计,身后站着两名头戴斗笠之人。
“ 爷,此二人说有急事寻您,事关生死,多有打扰了!”
随后向女子使个眼色。
二人匆匆离去。
关好房门。
头戴斗笠二人摘下斗笠。
竟是两名僧人!
慈眉善目。
正欲大发雷霆的侏儒男子,硬是将已到嘴边的狠话咽了回去。
不屑地撇了撇嘴。
“ 笑话,和尚不在寺里吃斋念佛,偏偏跑到这寻花问柳之地,怎么的?寂寞难耐了?不准备再一心向佛了?嘎嘎......”
“ 阿弥陀佛,施主请口中留德,休要胡言乱语!”
“ 打搅了老子的好事,没和你们算账,已经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了!”
“ 施主可是在等人?”
侏儒男子挑了挑与胡须一般稀疏的眉。
并未答话。
“ 阿弥陀佛,我二人今夜前来,是为救赎施主!”
“ 老子需要你们来救?”
“ 施主灾祸已至,尚不自知罢了!”
“ 吆喝,既然看不成女子脱衣,那便只好听听和尚絮叨了!但,丑话说到头里,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谁都甭想走!”
侏儒男子伸手放到软木剑柄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