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不到。
一架华丽的马车进入凤凰镇。
车内仅有两人。
程随之与乌鸦。
乌鸦便是那位全身黑衣的男子。
一棵大柳树下。
站着一人。
黑瘦矮小,双眸无神。
不停地绕树徘徊,看似很紧张的样子。
程随之沉闷地坐于车厢内。
心事重重,一脸不悦。
那日。
程随之中了陈琬灵的计。
果然是让其杀人。
要杀的人还是僧人!
程随之一听,那是一百个不同意。
陈琬灵无奈。
只好让其作为陪同,只要求在紧急关头出手相助便可。
既然各自都退了一步。
程随之也只好不情愿地答应。
而。
蔚却执意要将那小黄布包埋于恩师所葬之地。
以圆其生前所愿。
那名剑客,随其而去。
陈琬灵送了胡燕一份大礼。
让其回到水蚓城,接管天机所属的所有邸店护卫工作。
美其言。
“ 小小助力,帮你东山再起!”
元香却被陈琬灵留在别院之内。
安排近身青衣鬟带到一间书房。
房内藏有从世间各地搜罗而来的医书。
任其随意翻阅。
知他人所需。
毫不吝啬地满其心愿。
轻松拿捏。
陈琬灵此人,果然不一般。
同时,也是想为程随之宽心,行而无忧。
可,程随之好似并不买陈琬灵的账!
瘦小男子看到马车,自然识得。
诚惶诚恐地奔到马车旁。
“ 公子,客栈已安排好!”
“ 上来!驾车引路!”
“ 是!”
卿吾居,上等房。
环境优雅,舒适静怡。
三人入内。
便有清一色年幼女子端各色美食,上桌。
身材丰腴,略现妖艳。
秀色可餐!
瘦小男子赶走服侍众女子,关好房门,却不敢入座。
站于乌鸦身边,战战兢兢。
似是极其惧怕。
程随之却不顾那么多,一视同仁。
邀其坐下。
瘦小男子微笑示意,眼神依旧停留在乌鸦身上。
“ 坐吧!”
得到应允,亦是半个屁股挨着凳子。
“ 捡着重要的话说!”
或许是语气有些重。
瘦小男子一惊,蹭地一下又站了起来。
“ 公子,小的习惯站着了,还是站着说吧!”
程随之唯有苦笑。
瘦小男子手捏喉结,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
“ 公子,据小的近日来的调查,确实有四位老僧以游历之名来过凤凰镇。”
“ 继续!”
“ 公子,小的很是疑惑,这四位老僧却是专挑江湖上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拜访,不知为何。”
“ 还有麽?”
“ 唔......听闻水蚓城的天机被人所杀,小的不知是否与这四位老僧有关......”
“ 说重点!”
乌鸦放下手中酒杯,抬头盯着瘦小男子。
只见其一脸惶恐,浑身开始颤抖不止。
程随之急忙为其倒上一杯热茶。
缓和自己的尴尬,与其紧张的心情。
“ 公子,小的无意说废话,只是道出心中猜测。”
“ 继续说!”
“ 江湖上那些个常年不出的老家伙们,近日来不知是收到什么风声,皆已开始抛头颅面。”
“ 有此事?”
“ 公子,千真万确!小的听说是有一官府之物,好似流入江湖......”
噔——
乌鸦再次将酒杯重重放到桌上。
瘦小男子吓得差点跪到地上。
程随之咳嗽一声。
乌鸦瞅向程随之,以为其有话要说。
实则亦是被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得呛了一口水。
等待片刻。
见程随之没有下文。
乌鸦便摆了摆手。
瘦小男子急忙起身向门口走去。
“ 继续暗里调查四个老和尚的行踪!”
“ 是!”
瘦小男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
“ 公子,听说四人已经向溪口镇去了......”
“ 知道了!”
瘦小男子轻轻关好房门,离去。
屋内瞬间变得悄然无声。
程随之很是纳闷,道出心中不解。
“ 那什么,问句不该问的,这些个人要名声有名声,要钱财有钱财,为何还要去为了一个鱼符搞的头破血流?”
乌鸦喝了一口酒,夹了一筷子青菜。
细嚼慢咽。
“ 因为想做官啊!”
程随之诧异。
“ 拿着抢来的鱼符,也可以名正言顺的上任?城主府那边就不管不问,不调查吗?”
“ 火朱国只认鱼符与官印,不认人!”
“ 这么说,直接拿钱买一个官做做不就好了。”
“ 没人卖!”
“ 那就抢!”
“ 你会带领着一群帮众冲进官府内抢麽?你以为驻扎在镇外的军部是吃素的?”
“ ......”
“ 喝酒麽?来,干一杯!”
乌鸦举杯邀程随之。
程随之端起热茶与其碰了一下。
“ 混江湖的,有了官职,能得到什么好处?”
“ 能得到国家的庇护,能拿到国家发放的关饷!”
“ 哦......就是扶正了。”
“ 两帮相斗,有官兵插手,气势上便胜出三分,战力上亦再加三分,这便有六分,稳赢!”
“ 呵呵......”
“ 无论用何手段,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 你不想要个鱼符,弄个官当当吗?”
“ 我?我不敢!”
“ 你是害怕那个陈琬灵吗?”
“ 怕!”
“ 这个陈琬灵是个什么境界的高手?”
“ 不是什么高手,就是一普通的女子!”
“ 那你怕什么?”
“ 怕她背后之人!”
“ 谁?”
“ 不敢说,你以后或许会知道!”
“ 哦......”
“ 吃饭吧,吃完休息一下,咱们去溪口镇。”
乌鸦不再言语,闷头开始吃饭。
饭菜热气腾腾,身上却不停地在起鸡皮疙瘩。
感觉今天说的话有点儿多了。
程随之无心吃饭。
“ 喂,你说,陈琬灵为何就执意要杀僧人呢?僧人一心向善,不贪功名,难不成出山拜访一下江湖之人,就有罪了?”
“ 奉命行事!”
“ 我只是陪你走一趟,绝不会去杀僧人的。”
“ 你不是还俗了麽?”
“ 对啊,天下僧人一家亲,我可不会去作恶!”
......
溪口镇。
一高门别院。
四周围墙延伸数十丈。
每距两丈便种有世柳一株。
内有一座广大府邸。
却并非官府之地。
赫赫有名,无极门。
处处遍植花草树木,房舍俨然,一派富贵堂皇之气势。
曲折回廊中。
丫鬟在前引路,一男子扶着另一男子,跟其后,向众多房屋中的一间走去。
正是雨夜林中追逐受伤男子的两人。
一书房内。
藏书数千册,白玉牙床,绫罗锦缎,绣枕绢被。
四壁山水字画、剑、箫,琳琅满目。
皆是当世精品!
一须发雪白,锦衣华服的老者,轻轻取下一萧。
红光满面,步履稳健。
行至门外不远处的一座假山下。
坐稳,吹箫。
霎时间。
萧音飘荡在建筑物之间,洋洋盈耳。
只是音调有些幽怨,有些凄凉。
不觉令人徒增悲伤之意。
却无人胆敢上前询问。
白色大理石石阶上。
此时正站有三人。
管家与两位老僧。
管家叹息不止。
两位老僧双手合十,闭目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