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样的消息,宋翎遥先是震惊,再就是为了谢霁云默哀。
“她若是只是寻常谢家子此时还能轻拿轻放,可她是谢氏指定的家主啊……”
让谢氏成为东都笑谈,谢家能轻易放过她吗?
他不禁有些好奇,她的命运会走向何方,应当比自己这个从小就不受重视的人更惨吧?登顶过云端的人又怎会受得了地上的污浊呢?
东都所有世家都在等待谢家的处理之法,可是一天,两天……谢家竟然没有任何消息,到第三天,谢霁云没什么事,谢氏的老族长倒是病倒了。
屋子内的谢霁云端起茶水冷笑一声,一饮而尽,目光未曾分给跪在的院子里的族长之子一分一毫。
“回去吧,你父亲知道他犯了什么错。”
生病是托词也不是托词,任谁知道自己的把柄落在别人的手中也会寝食难安的。
跪了一个时辰的族老之子,终是忍不住大声骂道:“你个小女郎,我是你三叔啊!你竟然让我跪着,你不敬尊长,你等着,我找其他族老来治你!”
听到这句话,谢霁云再次倒了一杯茶走到了院外。
谢三叔见她端了一杯茶出来,面色好了些,刚要伸手去接,就被那茶水泼了一脸。
谢霁云从容地缩回手,淡声道:“回去告诉你父亲,如果不答应我的条件,那件事我可就不帮他瞒着了,毕竟咱们也不是同一支的。”
说完就转身即走,即使头戴钗 环,也改不了那常年扮做男子身的利落,帅气和美丽在她身上无比融合。
在片场的工作人员已经忍不住自己的爪子了。
【姐妹们,姜嫙简直是姬圈天菜,呜呜,她什么时候能喜欢女人?】
【我要被她A爆了,果然帅是感觉,不是性别。】
【你们懂吗?好想发照片但是不能……】
拍摄还在继续,谢三叔受辱被淋湿了一头茶水,他破口大骂,转身回去找自己的老父哭诉,可是非但没用还被老父打了一顿。
再然发生的事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谢氏族长竟然联合几位族老这推举谢霁云做家主,这一消息震惊了整个东都。
宋翎遥虽不得父亲喜爱,但后母也未曾在脸面上苛待过他,奴仆都是配置齐全的。这一消息传到他的院子中,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她是如何做到的?
她以女郎之身尚且都能坐上家主之位,自己就甘愿在这小院子住上一辈子,一辈子吟诗作画,再大两岁便随便娶个小家族的女郎,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吗?
宋翎遥看着自己身后堆积满的书架,握紧了拳头,经史子集,山川游记,工程营造……琳琅满目的书籍他都记在心中,那些写出来又被无情焚烧的在纸张味道似乎还萦绕在鼻尖。
满身才华,不敢显露,明珠蒙布,不过如此。
他真的要这样过一辈子吗?
半晌,宋翎遥叫来了身边的书童,把刚写好的骈文递到了书童的手中,书童惊喜地抬起头,“郎君,你终于准备扬名了吗?”
在这个时代,名声是最要紧的,只有扬名,才能获得别人的重视,才能在中正官那里评为上品。
宋翎遥小的时候也曾有诗词获得宾客的赞赏,只是后来诗词的归属就变成了继母所生的弟弟。然后他学会了隐藏自己,宁愿烧掉自己的文稿也不想为他人做嫁衣裳。
现在,他似乎又有搏一搏的冲动了。
文萃楼是东都才子的聚集地,这里每天都有无数才子在柱子上贴上自己的作品供他人品评,若有极其出众的,便能一日内在东都扬名。
这一日,文萃楼的柱子前围满了小郎君。
“这是谁的作品?文采斐然,文采斐然啊!”
“宋翎遥?好像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字。”
“我记得宋氏家主儿子叫宋翎辉,应当是宋氏子,可能是偏支……”
宋翎遥的名字在三日之内传遍东都,可谓声名鹊起。
可宋府却无人提起这件事,直到宋翎遥的第二篇诗文再次惊艳四座,他那简朴偏远的小院中终于有人踏足,只是继母身前的家仆。
“家主和夫人请你去前院一趟。”
“知道了。”
宋翎遥早知有这一日,他深吸一口气,起身跟了过去。
春日里繁花遍开,路过花园时,桃花树上已生了许多绿芽,他不禁感叹春晚,小厮却指着他的头顶揶揄道:“即便是春晚,也有晚开的桃花钟情于郎君呢。”
原来就在宋翎遥感叹之时,有桃花瓣落在了他的发髻上。
十七岁的少年往头上摸了一下,一枚粉色的花瓣恰在掌中央,柔嫩带着淡淡的香气,他扬唇一笑,清俊的笑颜令人心旷神怡。
可是前面的奴仆看不得他们优哉游哉的样子,停下来冷声道:“郎君还是快些走吧,别让家主夫人等急了。”
“嗯。”
宋翎遥收敛笑颜跟上了家仆的脚步到达继母的院中,简单地拜见行礼后,宋翎遥主动出击。
“不知父亲唤我来有何事?”
定是要质问他扬名之事吧……
却不想宋家主声音和蔼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我儿今年已经年过十七了吧,光阴如梭啊,一转眼,你已到了成婚的年纪。”
宋翎遥身子一僵,虽然这件事也早有预料,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父亲,孩儿还不想那么早成婚,世家子一般都是弱冠而婚的。”
宋父摆摆手,“不妨事,你的生辰就在下月,我和族老替你加冠就是。”
少年不知父亲为何力促自己加冠,连一旁的继母都没有出声反对。
他加冠成婚后按照常理就必须去参加考试或者去拜见中正官,继母竟然会允许他出头吗?
宋翎遥心中竟产生了些许希望,连对娶一个未知姓名的女郎都没有那么抵触了。
他想,就算给他择一门寒门之妻也无妨,只要能分家,出府独居,能有自由,他就满足了。
可宋翎遥怎么也没想到能从父亲嘴里听到那句话。
“翎遥啊,你才华能力皆不如你的弟弟,宋氏不可能择你为家主,但家族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也要为家族做出贡献,那谢霁云今日成了家主放话出来要择婿,我想着,你的年龄和样貌正合适。”
“您是说,要我入赘谢家?”
“对。”
“可……父亲,我是宋氏嫡长子啊。”
少年站在原地满目惊骇与不可置信。
他竟不知,父亲能偏爱弟弟到这种地步,家主嫡长子入赘他家,何其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