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期持续了一年,也是在那个时期,麦克里尔才萌生了找到十六岁时自己的想法,既然不知道想干什么,那把年少时的自己重新养一遍不就好了。
天地良心,一开始麦克里尔真的只是养孩子,不过这份感情却在一日一日的积累中逐渐变质。
从思绪中抽回神,麦克里尔凝视着不远处闪闪发光的少年,此时的他刚刚长出枝叶,不应该承受狂风暴雨的抽打,他更需要的是太阳和雨露。
就让他来一一拔掉企图伤害他的虫子,且看,自由的他能够成长为什么模样。
像是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希尔普斯不经意间回头瞥了一眼,尚且稚嫩的蓝眸对上了一双饱经风霜的蓝眸,未来与现在在这一刻交汇,给了两人不一样的感觉。
希尔普斯飞快的收回视线,就像是被烫到了一样,一边对着行礼的侍卫微微颔首,一边思考刚才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刚才那一个对视,那双眼睛好眼熟。
油然而生的感觉,令希尔普斯疑惑了好久,在心里面暗忖,难不成真如麦克里尔所说得那样,三百年前他们就认识了,而且拥有格外亲密的关系?
因为麦克里尔早早的暗示,希尔普斯并没有把熟悉感往自己身上想,就这样,完美的避开了正确答案。
还飘在身后的麦克里尔可不知道,就因为一个对视,他的马甲差点被揭,陪希尔普斯在圣子殿用完午饭后,见希尔普斯起身往殿外走去,疑惑不解的跟上。
“吃完饭不应该读半个小时教义就睡午觉的吗?”
希尔普斯准备打开殿门的手一顿,眼睛微眯,扭头看向麦克里尔,“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连我的日常习惯都知道。”
“嗯……”麦克里尔一愣,万万没想到只是问了一个问题就被怀疑了身份,反应很快道:“我跟了你一年了,不过昨天才有了和你交谈的能力。”
这话一出,希尔普斯原来还带着一些温度的蓝眸骤然冰冷,深深的看了一眼麦克里尔,打开大门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如果说麦克里尔昨天出现在他身边,并且主动与他交谈和安慰他让希尔普斯生出了一丝好感,现在跟了他一年的话一出,直接把希尔普斯对他那点微不足道的好感全部杀死。
一年啊,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跟了他一年,摸清了他的生活习惯,对他了解甚多,却昨天才暴露自己的存在,希尔不得不深思,这是不是一个隐谋。
一个针对教廷的巨大阴谋,了解他、取代他、最后掌控教廷,不过派出来的人不怎么聪明,因为麦克里尔的表现,希尔普斯多了另一番思衬。
就算不是阴谋,他也很难对一个跟踪狂变态产生好感,希尔普斯一边往图书馆走一边在心里面想道。
而被抛在身后的麦克里尔也想明白希尔普斯为什么眼神变得冰冷了,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在自己嘴上拍了一下,真是没有把门,早知道就闭嘴了。
他家亲爱的这会肯定在心里面把他阴谋化,按照他这个时期不是教廷脑胜似教廷脑的情况来看,他家亲爱的一定会认为他是一个间谍。
即使心里面懊悔,麦克里尔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不过在看到希尔普斯半点不避讳的当着自己的面找对付自己的方法,心情有些微妙,他这是被看不起了吗?
扣住希尔普斯的下巴抬起头,装作面色凶恶的道:“这么看不起我啊,是觉得在我面前找对付我的方法我不会生气嘛,我告诉你……”
突然,希尔普斯对着麦克里尔微微一笑,麦克里尔愣了愣,轻咳一声,“没错,我就是不会生气!”
挣脱扣着自己下巴的手,把手里面的羊皮纸翻了一页,头也不抬的道:“下次记得把眼神伪装一下,你的眼睛里面我感觉不到半点凶恶。”
麦克里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想不出自己对着自己露出凶恶的眼神是什么模样,非常干脆的在心里面放弃了。
见希尔普斯自顾自看的认真,无聊的在这间熟悉的自习室里面转悠,在看到书架上一道划痕时眼里面闪过一丝怀念,这还是他小时候赌气拿着刻刀一点一点划的。
可惜在他那个世界,因为他被推出去平息民怨,和他有关的所有东西都被推倒重建了,这些在他的那个世界找不到一丁点的痕迹,倒是没想到平行时空能够做到这么还原。
逛了一圈,怀念也怀念完了,而希尔普斯却还在捧着羊皮纸看的入神,麦克里尔瞥了一眼上面的字,是在说如何去除恶魔的。
没忍住出声反驳道:“我才不是这种面容丑陋的恶魔。”
“谁知道呢,恶魔都是会伪装的,说不定今天看到的你,也是你的伪装,多看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边说边翻了一页,漫不经心的动作却让麦克里尔瞬间噤声,还别说,今天露出来的脸确实是他伪装的,他那不是害怕希尔普斯害怕嘛。
想想啊,猝不及防的看到一张和自己十成十相像的脸,你是相信那人的话(他是未来的你),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人是过来取代你),尤其是这个时代恶魔变换五官取代人类的事件并不少。
想着,麦克里尔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伸手挑起一缕金发在手心里面把玩,感觉到他动静的希尔普斯见只是被抓住一缕金发就没有动作,遂将自己的注意力继续放到文字上面。
一看就看到了傍晚,直到外边的天际被夕阳照的通红一片两人才走出图书馆,这次麦克里尔并没有发呆而是一路打量向希尔普斯行礼的侍卫和侍女。
嗯,这个是大皇子的,那个是国王的,红色头发那个是信仰黑暗神的,要麦克里尔说,只有那个信仰黑暗神的最好认,源源不断的信仰之类朝着他涌来,想不知道也难。
等回了圣子殿,希尔普斯端正的坐在餐桌前吃饭,麦克里尔手里面捏着一串葡萄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吃着吃着没忍住感叹道:“教廷能撑那么多年可真不容易。”
都被安插的探子弄成筛子了,还没倒或者易主,也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