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些个人也需要开始办公也需要个地方,但她没有选择在工部那间偏僻的屋子,而是选择了还在建设中的公主府,这也是迫不得已。擎渊在京中并没有合适的场所能用来办公,工部人多眼杂第一个就被排除了,本来大皇子府已经修缮完毕可以去那儿,但是因为擎渊这次干的事多少有一点跟二皇子打擂台的意思,她不想把大皇子牵扯进去。故此虽然大皇子主动提出了但擎渊还是拒绝了。至于随便租个地方更是不行,事涉机要,她不能不谨慎。算下来也就公主府还保险点,好在公主府虽然还在建设中,但前院的书房已经修缮的差不多勉强够用,擎渊向来不拘小节,白墙空屋她也觉得没什么不好,她既然觉得可以,其他的人自然不好在她面前提出反对意见,当然哪怕真有人提了她也不在乎。
会面当日,傅慈是第一个到的,离得近有离得近的好处,他在家一看到公主的车马差不多要到了便出门,片刻后就到了。
“傅公子来的早,左右还没人来,不如随我随便转转。”擎渊已经有好几天没来这里了。虽然有钟粹宫的管事时时盯着,但她对工程进度还是不大放心,总归兜一圈自己亲眼看过才能安心。
“公主可用过早饭了?”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傅慈听话的随着她在还未建成的公主府里面逛了起来,修建中的屋子地面不平,他还时不时的提醒公主小心脚下,算得上体贴入微。
“内务府的速度倒是挺快,眼看着修了没多久已经有了大概样子,我家之前修缮后屋,不过几间小屋子,可是折腾了大半年。”傅慈不由的感叹这内务府果然也是识相的,估计也是看二公主不好惹这做工的效率都提高了。
听他说起这个擎渊瞬间开始不满:“快什么,早朝都结束了,日上三竿,连我都从宫里到这边来了,内务府的那帮懒汉现在还未见踪影。”擎渊对于这些人的效率实在是不敢恭维,因为大皇子婚事已定急着大婚,故此道皇子的府邸是提前开始修建的,内务府这帮子人愣是修了整整两年多最近才完工。而之前二皇子做一个整改的初期规划用了大半个工部的人员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擎渊见识过高效的二十一世纪,实在很难接受这样慢悠悠的办事效率
擎渊带着傅慈看了园子之后,经过两个东西跨院正往书房那边走顺口说道:“本来也想把这两个院子推平了种上果树的,到底还是留了下来。”
傅慈吃惊道:“为何要拆掉?这两处院落都没了不只剩下一个正院了吗?”若是都拆了那么日后孩子们住哪里呢?这话他自然不好意思问出口,显得他真以公主府男主人的身份自居。 这类府邸各种院子向来都是有数的,公主府将后院拆了个干净倒也正常,毕竟公主也不会有姬妾之类的女眷要安置,但东西跨院不同,像他家中他自己便是住在东跨院的,他妹妹傅念则住在西跨院。
“是啊,都这么劝我来着,所以没拆成。”擎渊话中不免带着点可惜。
“真未想到公主如此重视农桑之事。”傅慈随着擎渊转了一大圈听着她种种规划颇是吃惊,她对这些的重视与投入简直超乎常人想象,甚至连东西跨院都计划要拆掉种树。
“我自幼长于宫中,雕栏玉砌、金砖琉璃,一睁眼看到的便是那些,可砖便是砖,金的还是玉的走上去都不会有什么不同,又有人好风雅的费尽心神的将住处折腾的清雅脱俗,可我又不是读书人,这谁人不知,何苦刻意假装,自欺欺人,春播秋收,我在绫罗绸缎繁花似锦里面待的太久了,唯有真正的土地才能让我有脚踏实地的感觉。”
她在这个世界呆的越久,当这个公主越久,她就越觉得以前的自己在慢慢的消失,她怕自己真的有一天将那个在泥地里孤独地摸爬滚打着前进的年轻女孩忘记了,成为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人。她需要这些切切实实的东西,来铭记上一辈子的追求与理想,来提醒自己坚守住本心。
“臣惭愧,不及公主多矣。”擎渊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神情里有一种超脱于凡俗的睿智,这是傅慈第一次对这位公主起了敬佩之心,当真不愧是皇帝陛下亲自教养出来的,这些话说的人都少有,何况是擎渊这样不顾世俗,不顾人言,真的将公主府推平种地的。
“傅状元不必如此自谦,父皇曾将你会试和殿试的文章都与我看过,人都说文如其人,我想来你不是那些只会做一些花团锦簇的文章,内里空空,一心想在官场上尔虞我诈的人,傅慈你不适合在京城里修书,你是该去地方上干实事的人。”擎渊看着他说的认真。
傅慈久久不言,直到两人快到书房才开口道:“小臣十分感激公主给小臣这个机会参与到这一次重州城改的事情中来。”傅慈自从状元及第之后就一直在翰林院中消磨时间,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在翰林待多久,更不知道自己的踌躇满志何时会被消磨殆尽。
擎渊并未再多言,只对着他笑了笑。
那些文章当然不是作假,傅慈写的是他心中所想所思、报复理想,但他写这种文章多少年了,却没有一个人对他说过这种话。他的父亲、他的先生们具是饱读诗书之人,如何能看不懂他文中之意,只无一人对他说出他的才干不应困于京中这种话。道理很简单,外放官员的升迁道路历来是比京官困难的,多少锐气少年外放之后就消失在朝野之中,他有一个好出生,侯府的公子,在翰林院中轻贵又稳妥,有父亲的保驾护航他只需耐心等待,便一定能有所成就,这是一条最稳妥最舒服的路,故此父母师长没人会不识相的说出那些让他去外放的话。
至于傅慈自己的想法从来没有人问过,或他们早已知晓,只是并不提起,久而久之,傅慈自己也默认了自己的未来要走的是什么样的道路。今日突然被擎渊点破,他心中一时五味杂陈,无言以对。
到了书房,文道林带着三个人已经在等着。擎渊向来信奉一个道理——队伍在精不在多。所以文道林此前给了她推荐了十几个人,她只精挑细选了这么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