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酒庄,花虞正和周山、钟鸣看来年春天需要扩建的葡萄园。
突然,小草的声音在花虞的脑海中响起,“宿主,傅铮有危险,生命垂危。”
花虞猛然一惊,手里的东西滑落,浑身血液逆流,“你说什么?!”
“那他现在在哪儿!”
“京市西山的盘山公路。”
花虞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反应过来后的她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跑去。
傅铮绝对不能出事!
他是自己的攻略对象,如果傅铮死了,那任务是一定完不成了,那她……
应该也难逃一死。
她拿出手机准备试图给傅铮打个电话联系一下,结果没人接。
不死心地又打了个电话,还是没人接,干脆放弃。
看来暂时是联系不上了……
西山离酒庄较远,花虞到达西山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
天色渐渐昏暗,她必须尽快找到傅铮。
山势陡峭,蜿蜒盘旋的环山公路是富家子弟们赛车的绝佳场所,花虞猜想傅铮今天应该是在赛车。
可是山脚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也没有任何人影,花虞只有沿着地上的车轱辘印迹上山寻找。
夜色来临,狂风呼啸,如鬼泣的声音在山间回荡,整个山头笼罩在死郁幽暗的气氛中。
花虞闭上眼默念清心咒,碎碎念,“没事没事,相信科学。”
……
陡峭的山路加两个小时的寻找让花虞体力不支,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浸湿发丝,她扯开嗓子大喊。
“傅铮!傅铮!你在吗?”
无人回应。
无奈之下,花虞只得问小草,“确定傅铮在这儿吗?”
“嗯,信息是这样显示的,代表傅铮的红点一直在这周围,不过这里信号太差了,无法精准定位。”
“宿主,距离死亡时间只剩三个小时了,我们得快点了。”
傅铮熬不过今天。
花虞内心疲倦与焦急席卷而来,让她快要坚持不住了,她紧咬嘴唇告诉自己坚持住。
还得找到傅铮!
你可以的,花虞!
目光如炬,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扶着栏杆慢慢向上走。
突然脚踩到个硬物,低头一看,是个形状张牙舞爪的镶钻袖扣,异常眼熟。
这是傅铮的!
花虞合上手掌,将袖扣紧紧握在手心,她想傅铮应该就在附近。
继续放声大喊,“傅铮!傅铮!听得见吗?傅铮!”
“宿主,红点又出现了,就在前面一百米处。”
确认方位后,小草的声音也有些激动起来。
花虞终于面上一喜,连忙走过去,“好,我们快过去。”
……
到达时,花虞发现这里有个深坳,黑乎乎一片,深不见底,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傅铮?”
果然有动静。
“嗯……”
微弱的声音掺杂着痛苦,从底下传来,落入花虞的耳朵,她霎时间激动不已,“傅铮?是你吗?”
手掌撑着山坳底部,沙砾碎石嵌入掌心的肉里,青筋凸起经脉喷张。
傅铮没想到来救他的人竟然是花虞,他的声音沙哑的像是干枯的树枝划过地面。
“我……在。”
确定了傅铮在后,花虞悬着的心缓缓落下,她尽量冷静地告诉他。
“你等会儿,我马上救你上来。”
她从包里掏出一根长长的绳索,这是她今天葡萄园用来固定的绳子,被她拿了过来。
也不多耽搁,花虞将绳子的一端系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
随后将绳子扔到下面去,向着山坳底下喊着,“傅铮,我把绳子扔下来了,你看见的话往上爬,我拉你上来。”
“你还有力气吗?”
经过长时间的躺着,傅铮比刚落下来时多了一点精力,他应道,“嗯……我看见了。”
“那我开始用力拉绳子了,你小心一点。”
傅铮将绳子缠绕在腕间,减少花虞的负担,另一只手死死抓住山壁上凸起的石头,拼尽最后一口力气,腰腹向上顶。
一缕纯洁的月光直直落在他狠厉的断眉上,晶莹的汗珠从额间滑落。
花虞紧绷着身子,用劲拉着绳子,强大的作用力将她的手勒出伤痕,可她没有任何放手的念头。
寒风掠过,发丝擦着精致却沾染灰土的脸庞,寂静偏远山间里的她眸光坚毅。
终于,傅铮满是血痕的手攀出黑漆漆的山坳,花虞跑到他旁边,扯着他的手臂连拖带拽地将他拉出来。
她被傅铮的体重绊倒,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顺势喘着大气,胸口大幅度的起起伏伏。
偏头看着地上几乎快要昏死过去的傅铮,神情一顿,内心酸涩无比,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
往日里逍遥恣意的他却变成了现在苍白脆弱的模样,浑身上下都被严重擦痕,脸上是凝固了的血迹。
……
只有不到三个小时了,她现在必须要把傅铮马上带下去。
托着他的脸,声音温柔且坚定,“傅铮,你扶着我,尽量将支撑放在我身上,我们可以回家的。”
傅铮刚刚几乎用光了所有力气,现在只能吊着一口气,勉强‘嗯’了声。
随后花虞搀扶着傅铮的身子,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
两人紧紧靠在一起,一摇一摆地下山,脚步肉眼可见的变得沉重缓慢。
傅铮毕竟是成年男子,两人体型差悬殊,所以花虞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全是她一个人在硬扛。
突然肩上传来湿哒哒的感觉,她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肩膀处已经被洇染出大片大片的血花。
傅铮的手擦伤磨出道道血痕,伤口处流出汩汩鲜血,有些干涸结痂了,有些应该是刚刚又磨出血了。
暗道一声糟糕,因为这样下去,估计还没走下山,他就要失血休克了。
花虞只能暂停,让傅铮撑着树干,从包里拿出干净的丝巾,暂时包扎止血,而后又搀扶着他,加快步伐。
走了一会儿,突然耷拉在肩上无力一垂,傅铮宽厚的身子猛的向花虞压来。
她的力量还是难以撑起两个成年人的体重,于是乎两人摔倒在地。
花虞一只手抵住地面,膝盖磕到石子遍布的公路上,纤细的脊背艰难地挺直。
另一只手稳稳扶住傅铮,让他倒在自己身上,避免他受到二次伤害。
腿上传来疼痛,渗出血珠,她顾不得处理,只是扶住傅铮,紧张地过问他的情况。
“傅铮……傅铮!没事吧?”
“你再坚持坚持,求求你了,千万不要睡过去了,我们一定可以顺利回家的。”
花虞声音哽咽地央求着傅铮,盼望他能听见一二。
“求你了,别睡,你对我真的很重要。”
“我们还要回家的。”
“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求你了……别睡着,再坚持坚持吧……”
这一刻,花虞觉得傅铮对她的重要性不全来源于攻略任务,她从看到他受伤时起就开始心悸,心痛难以抑制。
他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惨死在这里,他是那么意气风发的人,怎么能停留在这荒山野岭里呢?
不会的……不会的……
大颗大颗的泪水砸落到傅铮冰冷的脸颊上,温热的触感瞬间让他清明些许。
意识迷离的他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入眼的便是花虞哭得稀里哗啦的一张脸。
旋即与花虞那双盛满关切的桃花眼对上,他数不清这是两人多少次对视,可这次却有所不同。
仿佛时间停止在这一瞬。
他们的瞳孔澄澈清明,倒映着彼此的面容,只有他们。
悄然间似乎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宿命写定。
……
傅铮惨白的脸上血色消褪,咧嘴勉强一笑,仿佛还是那个玩世不恭的京市太子爷。
“哭什么啊?我又没死。”
这时候他还有心思开玩笑。
其实他刚刚想说的是:他听见了,于她而言……他真的很重要吗?
值得她这般辛苦费命的救他吗?
弄得自己灰扑扑的,难看死了。
搭在花虞肩上的手不自觉蜷缩,指尖不小心触碰到她的脸,花虞的脸沾染上一点血迹。
花虞看着他佯装淡定地开起玩笑,心口一堵,难过地移开了眼,盯着地面。
亲眼看见身边的人在自己眼前渐渐流逝生命,却无能为力,花虞心尖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他们都明白以两人目前的体力是无法撑到下山了。
但……花虞还是不想坐以待毙,她绝不认命,她一定可以带傅铮回去的。
双眸平视傅铮渐渐阖上的眼,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凛然,清清朗朗的。
“傅铮,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再试试。”
“我扶你起来,别睡了。”
重振旗鼓的花虞将傅铮的手放在肩上,一只手搂过他的腰部,艰难地走着每一步。
傅铮强忍着疼配合她,他微微侧头,迟缓地掀起眼皮,愣怔地看着花虞的侧脸,坚韧勇敢。
她没有放弃他,她在救他。
这一刻,他的心稀里糊涂的失守了。
爱在无声处悄然绽放,肆意生长。
……
或许上天还是眷顾不幸的他们,又走了一会儿,前方闪着光亮。
仔细一听有汽车鸣笛的声音,同时伴随着隐隐约约的呼喊。
“少爷!少夫人!”
是花虞上山前通知傅家救援的人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