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清晨时分,军营便传来声声壮阔豪迈的呐喊。
树上栖息嬉戏的鸟儿,闻见声响,纷纷一跃而起,仿佛震慑了方圆数里,撼动着天地河山。
下了马车的你,站在被高墙重重包围的军营前,只见入口处的两座哨塔,在风中不惧寒暑,如巨人般傲然耸立。
敞开的大门,不时有士兵整齐划一地踏着相同的步伐小跑而过,耳边早已被他们激昂的呼喊笼罩。
此情此景,-股热血沸腾的感觉从心底慢慢升起,不禁令你有些莫名的激动。
[语含感叹]这里就是大名鼎鼎的镇国军军营。
顾子言:
我已经安排妥当,随我来吧。
不难察觉到,跟随顾子言在军营范围内行走时,一双双好奇又不得不遵守纪律的眼睛统统聚焦在你的身上。
清一色男子的军营中,突然出现一名年轻活泼的女子,简直就是绿叶丛中的一株红花。
穿过校场,在军营的深处,一条不起眼的小道尽头,有一座无人看守的石门。
踏入石门后,你身处一条长长的、微微下斜的走廊,墙壁上挂着火把将原本冷清阴森的环境照得透亮。
子言,这里是......
话音刚落,便听见自己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之中,你微微吸了一口气,不自觉地向顾子言走近一步。
顾子言:
军器监于外人而言属于极度机密,为了低调行事,军器监建在了地下
原来如此,既然是机密,你带我来,会不会遭到军营中人的非议啊?
顾子言:
放心吧,我已经打点好,如果有人问起,你便说你是父亲的客人,他们不会有所怀疑。
啊?这是为什么?
顾子言:
相信我就可以了。
走廊的里头,是一所摆放着形形色色兵器的大厅,稀疏的日光透过天井照射下来,被打磨得光滑的兵器发出了冷冽的寒光。
顾子言:
[对着空无一人的大厅开口道]慕监事。
下一刻,一名身形娇小瘦削的人从暗处走出,那人面容清丽,长发高束,穿着一身看不出性别的装束。
[噪音柔中带刚]见过顾校尉。
[一愣]女子....
顾子言:
柒柒,我来介绍,这位是镇国军军器监监事,慕羽织。
顾子言:
慕监事,这位是我的好友,也是兄长的师妹,夜柒柒。
[挠头]... ..我叫夜柒柒,以后请多指教。
对着你轻轻点了点头。
顾子言:
[侧身看着你]柒柒,你先熟悉环境,傍晚我来寻你,我们一道回府。
顾子言走后,你四周环顾着大厅,同时用余光观察着那个沉默寡言的慕羽织。
这些造型奇特的武器,都是慕姑娘研制的吗?
说着,你伸出手,想要摸一摸摆放在一旁的奇怪木匣子。
慕羽织:
[出言制止]不要碰!
[微微一吓,手停在半空].. ...
慕羽织:
[快步走来,将木匣子轻轻藏回柜子中)这是机关,稍一不慎就会爆炸。
[缩手]爆炸... ...
慕羽织:
[关上小柜门,转身]夜姑娘,这边请。
随着厚重的石门发出隆隆声响,一个密室展现在你的眼前。
慕羽织:
这是我依照顾校尉的吩咐,替姑娘安排的密室,日后姑娘在这里做些什么,除了我与顾校尉,不会被军营中任何人知晓。
[走了一圈]这地方刚刚好呢,不过... ..似乎有些过于封闭了,万一毒散不去怎么办?
只见你提起毒,慕羽织的眉间有一丝松动。
糟了......
难道子言没有跟慕姑娘提及,我是.. ..
慕羽 织:
[垂眸]这是夜姑娘的私事,我只负责安排地方,其余一切,我没有过问。
慕羽织:
[抬手指着房顶]这里不是封闭的,上面有多处隐蔽的通风管道,夜姑娘不必担忧。
啊....那就好。
慕羽织:
那我就不妨碍夜姑娘了,我还有事要做,夜姑娘请便。
慕羽织走后,你看着空荡荡的密室,心中早已充满了期待。
眼前就像出现了一张蓝图,哪个位置,要添置些什么制毒的用具,统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不经意间,你又看向了石门的上方,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齿轮,巧妙地连在一起,环环相扣。
只需扭动一个装置,便能将沉甸甸的石门轻松升起,真是神奇。
你回到了大厅,发现慕羽织正坐在8光照射到的地方埋头不知在做什么。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你又开始观察着到处摆放的奇怪武器。
慕羽织:
[发现你又偷偷摸摸,轻蹙眉]夜姑娘... ..
[信誓旦旦]你忙你的,我就看看,绝对不碰。
慕羽织无可奈何,回头继续捣鼓手中的东西。
你负手轻轻走到慕羽织的身后,她正透过一块架在桌上的透明琉璃小镜子看着手中之物。
好小的铁片,你不得不眯眼,才勉强看清。
精细的做工,复杂的构造,忽然就把你给迷住了。
这个不足食指宽窄的钢管中,竟然装有好几个弹簧,顶部还镶嵌着数片不知道用途的铁片。
这么细小的东西,慕羽织到底是如何做出来的?
见慕羽织一瞬不瞬地看着小镜子,你也移过去瞅了瞅,发现那块镜子内藏乾坤,透过透明的琉璃镜,入了眼的景观都会被放大。
[呆愣]这些都是慕监事造出来的吗?这里放着的所有都是?
慕羽织:
[默了默]对。
[惊叹]太厉害了,这个完成后,有什么用途呢?
慕羽织:
[始终专注于手中动作,平淡道]只是弩上的无数零件之一,单独拿出来说,并没有什么用。
慕监事身为女子,为何会钻研这种机关啊?
慕羽织:
[沉声)保家卫国,无分男女,我只是尽我所能,报效朝廷,报效顾将军罢了。
[诧异于她藏了几分倔强与坚定的语气]顾将军?
慕羽织:
[放下了手中的小镊子)我生在三国交界的边陲小镇,一场战祸,几乎毁了我生长的地方,是顾将军救了我。
所以你是为了报恩,才会来到镇国军营担任机关制造?
慕羽织:是偃师。
慕羽织:
[唇角几不可见一弯]小女儿家的玩意,大多花哨,而我的第一件玩物,却是一个八卦锁。
八卦锁.....是什么啊?
慕羽织:
是一个没有任何连接物,单凭榫卯结构组合而成的木锁。
唔....听不懂。
慕羽织:
我自幼沉迷钻研机关与术数,顾将军知道后,便为我在镇国军中安排了这个职位。
[嘀咕]难怪子言说,别人问起,就说我是顾将军的客人
慕羽织:
制作机关,需要心静,夜姑娘若是无事,大可随处看看。
慕羽织:
但,眼看手勿动。
[听出了慕羽织嫌你烦的意思,嘟嘴]好吧,那我就不打扰慕监事了。
这个慕羽织,看着有些呆呆的,但其实心灵手巧,说话也耿直,倒是有点意思。
[亲昵地挽着张羡的手臂]五王爷真是不够意思,师姐怎么说也是他的客人,竟然还吩咐师姐外出采购。
张羡:
柒柒误会了,是我自己要出来的,有些药材府上的人不知哪里能买得到,而且... ...
张羡:
[悄声]也不好开诚布公地明说。
神神秘秘的,师姐是要做什么药?
张羡:
[抿了抿唇]嗯...... 一些不常用到的药罢了。
我不管,难得师姐出来怎么也得和我玩个一天。
张羡:
[伸手点了点你的鼻尖]你呀,不是说出来准备制毒的东西吗?
玩好再买呗。
张羡:
买好再玩。
好吧好吧,师姐说了算。
张羡:
我们去前面拐角的一家药铺瞧瞧吧,那里的药材,品质不错。
刚进门,一名年轻的男子快步走近。
学徒:
二位姑娘,是开方还是买药?
张羡:
[取出一张方子]买药。
学徒:
[取过方一看,眸光变得略有深意]这边请。
你随着张羡来到药铺靠内的百子柜前,见学徒在忙,你也没:有客气,逐个抽出柜子,挑选着自.己需要的东西。
不一会儿,一名老板模样的中年男子从布帘后走出。
老板:
[回头为身后的男子撩着布帘]这批西夏红品质上乘,我全都要了。
随后,布帘里头,男子微微弯身走出,他轻摇着手中扇,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诶?他... ...
陈老板,这次的西夏红价格稍高了些,你也知道,最近那边沙暴不断生意不好做。
老板:
[捋了捋胡子,思索]这样啊... ...
老板:
行吧,承蒙陆公子一直将这么好的货率先卖给我,高一些也无妨。
老板:
[放轻声线]不过,如果下次陆公子能帮我带一批蔓荆子,那就更好了。
[碧绿的双眸微眯,意味深厚]朝廷一直控制蔓荆子的产量,陈老板这个请求,可不好办呢。
老板:
就凭陆公子的人脉,这事儿,怎会难倒陆公子呢?
老板:
我愿意出双倍价格向陆公子购买。
[闻言,勾唇一笑]如果陈老板能向我提供消息,钱又算得上什么。
老板:
哦?陆公子想知道什么?
不知陈老板可有见过两名男子结伴同行,一名拥有西夏人外貌特征的男子,大方随意,身旁,还跟着一名执剑男子,深郁寡言。
老板:
[细细回溯]这个......好像没有见过呢。
老板:
不过, 我会替陆公子多留意留意的。
[双眸微沉,不过一瞬,便又一笑]那就劳烦陈老板了。
待陈老板整理好账目,便送到城东的聚福客栈吧,这段期间,我都会在那落脚。
至于蔓荆子....我会记下的,陈老板,告辞了。
老板:
多谢陆公子,陆公子慢行。
药铺老板将男子送出门口,转身便对学徒说道。
老板:
你去把后居的药材收好吧。
老板:
二位姑娘,还需要些什么吗?
张羡:
[低头点了点]差不多齐了,老板,可有夜交藤?
老板:
[转身抽出上层的柜子]有有有。
[眸光微转]老板,西夏红是什么药材啊?
老板:
西夏红啊?专治皮肤溃烂和各类癣症,是西夏盛产的药材,咱大盛啊可没有这种功效显着的药。
老板:
姑娘要买些吗?正巧,我刚进了一批上好的西夏红。
西夏... ..那方才的男子,是西夏人咯?
老板:
哎哟,姑娘可是听见我们说的话了?哈哈哈。
张羡:
[看了你一眼,开口道]老板莫要见怪,我这个师妹啊,比较调皮。
老板:
无碍无碍,陆公子啊,是游走在大盛与西夏的商贾,这次随同西夏商队前来,他那里,可是带着许多西夏的玩意呢。
老板:
姑娘若是有兴趣,大可去城东的聚福客栈拜会一番。
张羡:
[无奈,讪笑道]啊哈哈....师妹,你都买完了吗?结账吧。
张羡:
柒柒为何对方才那名男子如此在意啊?
师姐,我向他问过路,而且你听见了吗?他方才向老板问起的那二人。
张羡:
我没注意,那二人怎么了?
[诡异地笑着]我也认识。
张羡:
这样啊..... 你来到京都,倒是认识了不少人嘛。
师姐,我想去聚福客栈会一会这位陆公子,没准还能捞到什么好处呢?
张羡:
[连忙拉住你]诶诶诶,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下意识摸了摸怀中血珀]我.....我想问他关于血珀的事。
他是西夏商人,血珀对他来说,一定很常见,说不定他能替我估出那血珀的价值呢?
张羡:
万一他知道这块血珀呢?
那不是更好吗?我能早点知道我的身世。
张羡:
柒柒......
师姐,你先回王府吧,我会小心行事的。
当你来到聚福客栈的门外,远远便看见那个陆公子坐在里面。
[兀自来到桌子前坐下]公子,又见面了。
[抬头,目露不解]这位姑娘,你我....见过?
你不记得了吗?之前你给我指过路,在城南大街那。
[沉思)......实在抱歉,在下并无印象。
不是说商人都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这个人,怎么记性这么差。
[只能硬着头皮了]行吧,那这次,就当我们初次见面,我叫夜柒柒公子呢?
[一双碧目似笑非笑地看着你].....在下陆沉枫。
陆公子,幸会。
[扭头]小二,上最好的酒菜。
陆沉枫:
夜姑娘太客气了,无功不受禄。
谁说我付钱了,是你请客。
陆沉枫:
[低笑]哦?敢问夜姑娘,我为何要替姑娘的酒菜结账?
他笑起来,带了点邪气,一双碧绿的眼眸闪着微光,白皙的皮肤衬得他面如冠玉。
都说为商者势利得很,真是不错,一顿酒菜罢 了,花不了陆公子多少银子。
陆沉枫:
那也要看,对方与我是何交情。
陆沉枫:
若人人都像夜姑娘一般,走到我跟前打声招呼,便要我请客,那我岂不是很不得空?
陆沉枫:
[缓缓站了起来]告辞。
[扯着他的衣角]先别走。
[淡定地笑着]我敢保证,只要陆公子肯坐下,必定能得到比这顿饭更值钱的消息。
陆沉枫静静地凝视你一瞬,便又坐下。
[挑眉]我知道,陆公子在寻人,对吗?
陆沉枫:
没错。
[笃定]陆公子要找的人,是凤楠月和令狐淳。
陆沉枫:
[微怔]夜姑娘认识他们?
怎么样,是不是一笔很不错的交易啊?
陆沉枫:
[默了默,笑道]我喜欢与聪明人做买卖。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在京都哪里落脚,但我,上一次看见他们,是在西市陆公子大可碰碰运气。
陆沉枫:
既然已经知道他们到了京都想寻他们,也不是难事。
不知陆公子找他们做什么呢?
[想了想]啊对了,他们也是从西夏来的,莫非陆公子是上京途中与他们走散了?
陆沉枫:差不多。
那个凤楠月事儿挺多的,一会儿救公主,一会儿与江湖人士吵架。
陆沉枫:
... ... 救公主?
啊,小事而已,人家感激他还来不及呢,陆公子不必担心。
[夹了一粒花生米]凤楠月也是商人吗?看着不像啊.. ..
那个令狐淳,一看就是个侍卫。
陆沉枫没有说话,他执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陆沉枫:
夜姑娘只需一顿酒菜就足够了?
[眯眼]咦?看来那两个家伙的消息,可比这顿酒菜贵多了呢。
陆沉枫:
钱对于我而言,并不重要,适才不愿请你吃饭,是我不喜欢自来熟的人。
陆沉枫:
既然夜姑娘用他们的行踪来和我做交易,在商言商,我只是为了免除日后的纠葛罢了。
陆公子大可放心,我没有敲诈你的意思,既然你想知道,我就是行了个方便。
陆沉枫:
[眉梢轻轻挑起]夜姑娘在药材铺偷听我与陈老板的对话,而后跟随至此,怕不止是想向我透露楠月与阿淳的消息吧?
[眸光一飘]你... ..我还以为你看不到我呢。
陆沉枫:
人总会冲着更大的利益而去,做好事?呵....不是没有,不过夜姑娘应该不是那种人。
[撇嘴]谁说我不会做好事的.....
陆沉枫:
倘若夜姑娘是想做好事,方才在药材铺的时候,就可以告诉我。
陆沉枫:
而不是大费周折,跑来这里,要我请吃饭,你觉得呢?
[手肘撑着桌子]嘶....你还真是喜欢把人想得那么坏呢,难不成,你是个奸商?
陆沉枫:
或许我是,也不一定呢。
陆沉枫:
打开天窗说亮话,夜姑娘到底为何要这么做?
[踌躇一番]既然......陆公子是一名西夏商人,那西夏的东西,你一定知道不少吧?
笑而不语。
不知陆公子...... 可会看血珀?
陆沉枫:
[展开扇子一笑]就这?
陆沉枫:
经我手的血珀,没有上百也有数十。
[双眸一亮]真的?那......如何分辨血珀的优劣?
陆沉枫:
殷红似血,圆润无瑕,入光影浅,落地不碎。
所以是...... 什么?
陆沉枫:
玉色越红越珍稀,玉身打磨温润,不含杂质,放在日光之下,影子要浅,摔在地上不可碎裂,此为血珀定价的标准。
我... ... 我有一块血珀,不知陆公子可否帮我定价?
陆沉枫:
作为夜姑娘向我提供线索的代价,可以。
[小心翼翼地取出血珀]就是这一块。
陆沉枫接过血珀,细细查看,足足看了半盏茶的功夫。
陆沉枫:
[抬起眼眸,微凝]这血珀....真是夜姑娘所有?
当然了。
陆沉枫:
不知夜姑娘这是从何得来?
[被他这么一问,有些不高兴]怎么?你以为我是偷来抢来的?
[摊手]还给我。
陆沉枫:
[没有纠缠,将血珀还到你手心上]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块血珀并非平头百姓可以拥有。
[微怔]怎么说?
陆沉枫:
凭借我多年辨别血珀的经验,夜姑娘手中那一枚的价值,绝不低于万两。
[不可置信]你说真的?!
陆沉枫:
[点头]真的。
万两是什么概念?在京都购置一间三进的院子,也不过千两。
捧着血珀的手心微微渗出薄汗,这么一块只有一半掌心大小的血玉,竟然价值万两?
陆沉枫:
[为自己斟着热茶]真没想到,夜姑娘原来如此深藏不露。
[咽了咽唾沫]我曾经....见过凤楠月的血珀,他的比我更好,那岂不是.....
陆沉枫:
[轻抿热茶]楠月的血珀自然不菲,他没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
陆沉枫:
他的身份。
正当你想细问时,却见陆沉枫站了起来。
陆沉枫:
既然我已经替夜姑娘估过价,也算是还了你的人情,失陪了。
陆沉枫:
小二,这位姑娘的酒菜钱,记在我账上。
陆沉枫合上手中扇,头也不回地出了客栈,独剩你一人盯着血珀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