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自家孙儿。
大长公主也没真正下狠手。
不过是让谢晏青跪了半个时辰，同时捡了半个时辰的豆子。
嗯。
一碗红豆一碗绿豆撒出去，让谢晏青跪着再将豆子们重新归位。
归的谢晏青那叫一个头痛手痛心肝痛，眼睛都开始转圈圈儿了。
等终于将红绿豆都归位，谢晏青自己都成豆豆眼了。
“祖母~~~”
我晕。
“捡完了？”
正在看话本的长大公主抬头。
“那想明白什么没有？”
谢晏青：……“红豆八百五十六，绿豆九百六十六？”
大长公主：……
我看你才是个老六！
就知道，我能指望你什么呢？！
“这件事儿，表面上看，的确是北凉人想要陷害我们忠勇侯府叛国，可你们父子俩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选的是我们忠勇侯府，而不是其他人家？”
谢晏青这才知道，原来祖母让自己捡豆子的时候想的是这件事儿，早说嘛。
这个他还真知道答案。
“当然是因为我们忠勇侯府对大楚最忠诚，在战场上又最勇猛，让北凉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在战场上没办法消灭我们忠勇侯府，就用这种阴谋手段！真是太可耻了！”
大长公主：……
“行了，你憋说了。”
大长公主此刻有点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一口气上不来了。
忠勇侯府被陷害没事儿，忠勇侯府后人如此……有事儿，有大事儿！！！
“按照你的说法，北凉人害怕在战场上再遇到你们父子俩，难道就不害怕景王？他怎么不陷害景王呢？”
谢晏青：……
“是哦，战场之上，景王殿下厮杀在最前面，说起来北凉人肯定更恨景王，也更害怕景王……对啊，他们怎么不陷害景王呢？”
说起来，谢晏青对景王楚无烬是真是佩服。
那才是战场上真正的杀神。
关键是……人家不止是武力值高，还愿意身先士卒，更是智谋无双。
谢晏青佩服。
大长公主：……
深呼吸，深呼吸。
孙媳妇儿还没娶进门，她还不能倒下。
启发式教育显然也是要看人的，自家孙儿……算了，还是直接告诉他正确答案吧。
“战场之上敌我分明，你只需要认定对方是北凉人下死手就行了。”
“可到了京城，敌我双方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判断的？”
“这里的每个人说话，做的每件事儿……很可能都有其他的目的。”
“所以孙儿啊……以后和人交往，多长点心眼儿吧，长不了心眼儿就跟着有心眼儿的人走……比如，以后多听听姜家那两个孩子的话，然后跟着陛下和景王的脚步走，遇到不明白的事儿想问你媳……你姜家妹妹，再问问景王。”
谢晏青重重点头。
月华是他心爱之人，景王更是他崇拜的偶像，听他们的肯定没问题！
大长公主转而说起了这件事儿。
“咱们忠勇侯府被人陷害，固然是因为我们在战场上厮杀，成为北凉人最恨的人，但同时……也是因为，我们忠勇侯府的特殊地位。”
谢晏青不解，“什么特殊地位。”
大长公主勾了勾唇角。
“我！”
谢晏青：……虽然知道祖母很厉害，但听祖母这么毫不迟疑的说出来，是不是不太谦虚？
大长公主白了眼孙儿。
这点小心思，以为能瞒得住她？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陛下能顺利登基，我这个老婆子也是出了一份力的，当年我带领皇室宗亲们恭请陛下即位，陛下也是记着我的情分的。”
当今陛下毕竟不是正统嫡子，就算是有衣带诏，但毕竟不是老皇帝的血脉。
如果不是大长公主当初站出来一呼百应，以她特殊的血脉承认陛下的身份，当今陛下也没那么容易收服那些老臣子和宗亲，顺利的完成过渡。
这一点，大长公主很清楚，陛下也很清楚。
所以……这些年，陛下对忠勇侯府多加恩赐，就连后来忠勇侯府被人诬陷叛国也只是流放，并没有灭九族，更没要了谢晏青父子的命。
而同时……大长公主这些年大多时候都身居忠勇侯府之中，很少外出，更是鲜少如同其他皇亲国戚一般举办个什么活动，在人前走动……安静的让很多人有时候都想不起她来。
可一旦陛下和宗亲之间有了什么矛盾龃龉，大长公主都会站出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将矛盾化解。
一来是大长公主身份尊贵，二来也是大长公主手段高超。
这些年来，大长公主就如同陛下和皇室宗亲们的润滑剂一般。
“说句不谦虚的话，有老婆子我在，陛下和宗亲才能亲如一家，那些盘根错节的宗亲关系还有世家关系……陛下虽然雄才大略，但真想理清，可不是十几二十年能做到的。”
陛下，毕竟并非是在这京城长大的，只是旁支……可这些人情往来，人脉结交，却要靠着一代代的关系。
知道谁家和谁家有姻亲只是表面，知道谁家和谁家有龃龉，知道谁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知道那些隐秘的仇恨和恩怨，才是能融入这些宗亲和世家们的关键。
这需要的巧劲儿，是时间，而不是刀剑和皇权。
大长公主喝了口茶水。
“而那人之所以要动我们忠勇侯府，也正是冲着我来的……或者准确的来说，是想要切断陛下和宗亲们的联系纽带。”
“如果断定了我们忠勇侯府叛国，就算陛下不想也要惩治忠勇侯府……而一旦这惩罚下了，不管是抄家流放还是满门抄斩……在那些宗亲和世家眼中，都是陛下不讲过去恩情。”
“难道那些宗亲世家们不担心陛下掌权后一点点的清算他们？”
“难道他们不担心没了本宫，以后他们和陛下之间再有问题没人来调节？”
“所以……那诬陷忠勇侯府的人，真正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忠勇侯府如何……而是冲着本宫来了。”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乃是冲着陛下去的！”
“是冲着要破坏陛下和宗亲世家关系去的。”
“我的傻孙儿，现在你还觉得这只是一件单纯陷害我们忠勇侯府的事情吗？”
“现在你可明白这件事儿背后有多复杂了吗？”
“那你现在又可能猜到，这件事儿的背后，是何人指使的了吗？”
谢晏青：……彻底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