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已经年逾半百了,就不能潇洒几日吗?”
南容青棠侧头瞅了一眼君逸胤,又将葫芦抬高了一些。
“你到底喝不喝?你若不喝,贫道可喝了。”
他刚说完,就欲收回葫芦,却被君逸胤一把夺过,仰头将酒尽倒进了自己的嘴里,喝一半洒一半。
看见这幅场景,南容青棠有些肉疼的皱紧了眉头,“尝出什么酒了吗?”
却看君逸胤同样也皱了皱眉,现在的目光倒是比刚才多了一丝清明,却依旧呆呆地看着飘渺的前方,“喝的太快,没尝出。”
闻言南容青棠瞬间就跳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贫道这酒可是稀有品种,上好的竹叶青。多少王孙贵族想喝都喝不着呢,就被你这么囫囵喝了,真真是浪费粮食!”
但南容青棠唠叨了这么半天,君逸胤依旧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木头样,气的南容青棠有火没处发,最后只能在心底念了了一千遍‘冷静’,这才深呼了一口气,又重新坐回了他身侧。
拿着浮尘戳了戳他胳膊,“喂小子!贫道从一进来就见你有些不对劲了,出什么事了?说出来让贫道乐呵乐呵!”
……
他的话音刚落,整间牢房都安静了下来,没有任何回应。
然而南容青棠也不催他,只是静静的坐在他身侧,侧头看着君逸胤的头发上多了几根白丝,便知道君逸胤定然是遇到了什么大事,若非如此,也不会一夜白头、出了满嘴的水泡。
好半天,君逸胤才缓慢地转过了头,眼神也终于落在了南容青棠的脸上,嘶哑着嗓子说;“本王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他这句话说的非常平淡,没有一丝感情。
却在南容青棠心底激起了巨大的涟漪,他直接呆愣在了原地,大脑中空白一片,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也忘记了闭嘴,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君逸胤。
只见君逸胤苦笑一声:“连你也不敢相信吧?”
突然君逸胤像发了疯一样,双手抱头、目光呆滞地看着地板,一边摇头一边低吼道:“本王、本王只是不知道娘子怀孕了。对,只是不知道而已,这也不能怪本王啊!”
“但事实就是本王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不不不,不知者不罪!”
“那还是个未成形的胎儿,它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
“不、不是本王,不是本王!”
“难道不是本王亲手递给娘子的那包药粉吗?”
“那不是本王,不是本王!是酒巳、是酒巳给了娘子那包药粉!!”
“可酒巳不就是本王吗?”
“啊!!!你闭嘴,闭嘴啊!”
君逸胤在这场自己与自己的博弈中,输的一败涂地。
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挂满了泪珠,他自己也不管,就这么放任青泪直流。
“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既然无缘,又何必如此执着?”
南容青棠深深的叹了口气,伸手在君逸胤的背上轻拍了几下,以示安慰。
他说了这么半天,南容青棠早拼凑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怪不得刚才君逸轩在的时候,君逸胤打断了他的话。
原来君逸胤是怕他酒巳的身份被君逸轩知道。
闻言君逸胤愣怔了一会儿,显然一时半会根本听不进南容青棠的话,心下依旧执着着那个早夭的孩子,突然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南容青棠。
他这个眼神太可怕,直接把南容青棠盯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不是本王身上杀孽太重了,所以才没能留住这个孩子?”
君逸胤的精神已经临近了奔溃边缘,此时把唯一的希望都放在了南容青棠身上,他多希望南容青棠对他说一句‘不是。’这样或许才能减少他心中的一点点罪孽。
南容青棠紧皱眉头,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贫道是个道士,信奉的是道法自然,世间万物,皆有定律,因果循环,生生不息。”
“哈哈哈哈!若真是因果循环,那便是报应不爽了。”
君逸胤仰天长啸一声,眼中充满了杀戮之气,“本王生来便不信这个邪,倒想看看究竟是怎么个报应不爽!”
见他这个样子,南容青棠在心底默叹了一口气:险些走火入魔,不知是好是坏。
旋即君逸胤便收起了情绪,正色道:“臭道士,你还未说你把他丢到哪儿了?”
“哦?谁?”
南容青棠打趣地看了一眼君逸胤。
“少给本王装,你明明知道。”
“哦~你说是君逸轩那个傻子呀?”
南容青棠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眼含笑意地看着他,“你这都问贫道俩次了,还说你不关心他?”
“若本王说关心他,你会信吗?”
君逸胤不禁反问了一句,“本王只想知道他死了没有,仅此而已。”
“好你个君逸胤,枉贫道如此信你,你居然敢污蔑贫道杀人?”
南容青棠瞬间就有些不高兴了,他洋装生气地撇了撇嘴,“贫道既然是个道士,又怎么会杀人呢?更何况贫道也不会武功啊,如何杀得了北冥大皇子?”
“你究竟是不会,还是不想用?”
君逸胤亦是面带笑意,绕有深意的扫视了一眼南容青棠,“若说你不会武功,那全天下还有会武功的人吗?”
“哎呦喂,你可别给贫道戴高帽子了,贫道若是有武功,刚才就不会从宗人府的墙头上摔下来了。可摔死了贫道了……”
“贫道的屁股到现在还有些疼呢!”
君逸胤挑了挑眉,“既然如此,你又是怎么通过宗人府内数道铁门的?”
“额…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南容青棠有些语塞,竟一时间想不出个答案来。
“本王实则有些想不通,你为何要自己的隐藏武功?”君逸胤见他如此,不由的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没想到南容青棠却摇摇头,“贫道并非故意隐藏,真心觉得武功乃身外之物,倘若用多了,定然会损伤修行。”
君逸胤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你又是如何躲过了宗人府内的官兵?”
一提起宗人府内的侍卫,南容青棠眼中瞬间多了几分轻蔑之色。
“就那些小喽啰?根本不足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