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愣了愣,才想起孙妙青这个人,其实大家心照不宣认为此人不该进宫的,但不知为什么皇上临时改变了主意。
听说当时皇上还失态了。
不管心里怎么想,反正皇后面不改色:“那想必皇上心中也已经有满意的字了?”
皇上颔首,眼底不自觉沁出笑意:“孙氏封号为‘元’,元常在。”
皇后心里咯噔一声,掐着手心强行稳住嗓音,提醒:“皇上,‘元’跟姐姐谥号冲撞了。”
“无妨。”皇上摆手。
这时,敬事房太监端来绿头牌,皇上本想去看一看小产刚恢复的欣常在,但又想到他需要就孙妙青入选一事给华妃一个交代。
于是,他随意看了眼绿头牌:“今晚朕去翊坤宫。”
皇后怀着满心不解,识趣告退。
此时,华妃收到消息,正在翊坤宫大发雷霆,她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违背两人的默契,把孙妙青选了进来。
如此一来,她将来怎么对待这个亲戚都感觉很别扭。
护着孙妙青吧?对方是来抢夺她的丈夫的,她心有不甘。
对付孙妙青吧?妹夫很有可能会心生不满,她投鼠忌器。
华妃整个人烦躁无比,其他狐媚子她想怎么收拾都行,但孙妙青却让她感到棘手。
如果再是个蠢的,反过来被皇后那个老女人利用对付自己,想想都糟心。
就这样纠结着,外面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华妃眉头紧锁,噘着嘴坐在床边,不但没去门口迎接,还故意把床帐子放下,以此来表达对皇上的不满。
皇上已经思索出安抚华妃的说辞,见状微微一笑,抛开杂念踏进翊坤宫的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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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皇帝昭曰:苏州织造孙株合之妹孙妙青,着封为正六品常在,赐号‘元’,于九月十五日进内,钦此。”
“谢皇上隆恩。”
“诸位快请起,”传旨太监笑容满面,侧身露出身后的一位老嬷嬷,介绍道,“孙小主,这是宫里教导礼仪的芳芸姑姑。”
叶小落让自己的婢女给传旨太监一个荷包,又跟他俩一阵寒暄,送走传旨太监。
接下来的几天,认真学习枯燥的礼仪不提。
翊坤宫这时候,内务府黄规全正呈上来皇后拟定的各宫小主分配的宫苑,华妃慵懒地翻开册子查看。
别的都没什么问题,当她看到“汉军正蓝旗莞常在住承乾宫”和“汉军镶白旗元常在住翊坤宫”时,不禁皱起了眉头。
她按下册子,问黄规全:“这都是皇上安排的吗?”
黄规全:“皇上不管这个,都是皇后娘娘定的。”
华妃眼波流转:“独承乾坤恩露,她也配?给她换个别的刚修缮好的宫室,越偏僻越好。”
“皇后那老妇真会恶心人,把孙妙青放在翊坤宫,这不诚心给本宫找不自在么?就让她去翊坤宫的隔壁,永寿宫居住吧。”
一转眼,就到了新人入宫的日子。
叶小落带着芙蕖和芙蓉,在太监的引领下,来到了富丽堂皇的永寿宫,永寿宫东西配殿各三间,她住在其中一间东配殿。
几名太监和宫女喜气洋洋站在宫门口,看到叶小落的身影,齐刷刷跪地:“小主吉祥。”
叶小落叫起后挨个听她们自我介绍,并各自给了赏赐,就让他们散了。
下午,皇后和华妃都例行送来了赏赐,根据剪秋和周宁海的说法,叶小落收到的赏赐,比之三位贵人、莞常在也都差不多。
只不过华妃送的又更丰厚一些,毕竟两人是亲戚关系。
叶小落也不是不懂人情,既然华妃主动向她示好,她收到礼物之后,立马去了翊坤宫,给华妃请安。
华妃让她站在外面等了许久,最后也没见她,只派颂芝皮笑肉不笑地应付她几句,就让她回去了。
等叶小落走后,颂芝进了屋里,华妃忙问:“怎么样?孙妙青长相如何?”
颂芝脸上划过一抹不解:“娘娘,依奴婢看,元常在相貌尚可,不及娘娘万分之一。”
华妃眉头微蹙:“当真?”
颂芝肯定地点了点头。
华妃肩膀放松下来,后仰靠在椅子上,整个人都显得明媚了。
晚上,叶小落正准备入睡,皇上毫无征兆地悄然驾临永寿宫。
叶小落猛然看见皇上,神情怔忪,眼神里情愫缠绕脉脉流淌,嗓音柔和婉转:“四郎~”
伴随着两个字吐出唇瓣,两行清泪乍然流出眼眶。
随即,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疑惑地摸了摸脸庞,好似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流泪,然后恭敬跪地:“皇上吉祥。”
皇上把叶小落的一系列表现看在眼中,愈发怀疑她就是自己的菀菀。
但是菀菀好像不记得自己,只有潜意识看见自己会恍惚。
这半月,他让人去苏州调查了孙妙青的生辰八字,令他失望的是,孙妙青并不是菀菀去世那年被孙夫人怀上的。
而是在菀菀去世两年后,孙妙青才出生的。
因此,皇上之前不确认孙妙青是不是菀菀的转世,但新人刚入宫的第一晚,他还是忍不住来找她。
看到叶小落无意识流下眼泪,还矢口叫他“四郎”,皇上什么理智都没了,只想立即把菀菀抱在怀里,向她倾诉这些年刻骨的思念。
皇上走上前,小心翼翼把叶小落扶起,拉着她走向内间。
芙蓉和芙蕖惊讶过后,胸腔中欣喜蔓延,有眼色地关上门退下。
“妙青,朕以后叫你青青好不好?”皇上其实更想叫眼前的女子菀菀,但是转世之说实在是骇人听闻,他为了更好地保护菀菀,只能叫她这一世的名字“青青”。
叶小落有些羞赧局促的样子,垂眸道:“皇上高兴就好。”
皇上拉着叶小落的手,语气温柔:“青青,跟朕说说,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听说你父母早逝,你兄长对你好不好?”
叶小落捡着孙妙青的经历给皇上说了,又说兄长对她很是疼爱。
“只不过……”叶小落凝视皇上欲语还休。
“只不过什么?”皇上神情迫切问。
“只不过,”叶小落又止不住流眼泪,“嫔妾这些年心中总感觉缺了一块儿似的,冥冥之中紫禁城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嫔妾,所以,哥哥本来帮嫔妾想了法子避免选秀,可嫔妾拒绝了。在看到皇上的那一刻,嫔妾心中胀胀的,好似心也被填满了。”
“皇上,您说嫔妾是不是很奇怪?”
皇上用略带薄茧的指腹,动作轻柔帮叶小落擦拭眼泪,眼睛泛红:“青青不奇怪,青青跟朕是命定的缘分,你合该是朕的妻子。”
“妻子?”叶小落惊讶抬眸。
皇上笑着点头:“你是朕的妻子,上一辈子就是,何其有幸,这一辈子老天又把你送到朕的身边。”
当晚,两人和衣躺在床上,说了很久的悄悄话才相拥入睡。
半夜,叶小落忽然睁开眼睛,目光缱绻看着皇上的侧脸,小声啜泣:“四郎,一别数年,菀菀真的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