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为了给青樱体面,再加上高曦月跟青樱两人一同入府,今日的婚礼虽然没有昨日娶富察·琅嬅隆重,但该有的礼仪和流程一样不少。
只不过本该高高兴兴的婚礼,却因为主要的参与的主仆们全部心事重重,而显得热闹中有一种焦灼的氛围。
王钦半死不活地站在重华宫门口迎接青樱和高曦月的轿子,有气无力如丧考妣地喊:“侧福晋到,月格格到,请侧福晋、月格格入内行礼。”
进了堂内,他看了眼只剩半个时辰的时限,心如死灰、神情麻木:“给王爷福晋,行礼。”
弘历心不在焉:“都起来吧。”
青樱和高曦月神思不属:“谢王爷、福晋。”
弘历:“你们之前,都与福晋见过的。”
富察·琅嬅满腹心事:“哦哦……”
猛然惊醒一般,略微有些心虚地示意婢女,“这是我成婚的时候,我赐予皇上的嫁妆,听说是安南来的贡品,所以,便转赠予两位妹妹,以表亲睦之情……”
当事人都没听出什么,端镯子的一个丫鬟听到福晋口误,却手一抖,其中一枚镯子当众摔在地上。
在地板上转了几圈,倒了下来,同时几枚圆溜溜的小药丸,从镯子中掉出。
“这是什么?”镯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青樱蹲下去捡散发着异香的小药丸,富察琅嬅见状瞳孔一缩。
弘历也把思绪暂时从国王游戏中抽离,视线转向小药丸,目光狐疑地看向富察·琅嬅,富察·琅嬅心中一滞,扯动嘴角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素练跳出来,神情严肃:“王爷,还请屏退左右!”
弘历正待发火,触及素练郑重的眼神,心中一跳,除王钦、素练、莲心之外的其他人都出去。
他潜意识认为这件事,跟国王游戏有关。
“好了,现在屋子里‘没有旁人’,福晋说一下吧,这药丸具体是干什么用的?”弘历问。
经过刚才的缓冲,富察·琅嬅已经想好说辞,她索性心一横,斟酌着道:“回王爷,这药丸叫做零陵香,是用来避免女人怀孕的。”
“什么?!”青樱和高曦月脸色大变,异口同声。
高曦月还激动地掀开了盖头,大声质问:“福晋,为什么?”
富察·琅嬅抿了抿唇,红了眼眶,张了张嘴,良久道:“王爷,两位妹妹,我无话可说,我只是不想死而已,而且,这个镯子,你们只需要戴三年就好。”
“哼,这种肮脏害人的东西,你自己怎么不戴三年啊!”
弘历和青樱灵光一闪,弘历隐晦地问富察·琅嬅:“难道……?”
富察·琅嬅闭了闭眼,一副拥有难言之隐的样子:“王爷,臣妾没资格请求王爷的原谅,臣妾只是想要在府中活下去而已。”
想要坐稳福晋的位置,在府中活得自在而已。
王钦闻言,充满讥讽地无声一笑。
国王游戏里,真正接受命令的,是他。
他觉得福晋不太可能同时接到命令。
但是无所谓了,都跟他没关系了。
他又瞟了眼倒计时,腿不自觉地抖着,潜藏在心底的恐惧和不安,全然被一种强行无所谓地态度压制着。
他其实思绪无比杂乱,但那些杂乱的思绪好像随着灵魂暂时脱离了身体,无法牵动肌肉,以至他目前呈现出一种面无表情的淡定状态。
被迫淡定地等待那狗屁国王游戏的审判,被迫淡定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富察·琅嬅情急之下想出的解释,虽然让弘历有些不悦,但如果真是“国王”的命令,他确实也可以理解。
于是,他试探着问:“是只有她们两人要戴,还是府中所有女人都要戴。”
如果府中所有女人都要戴,他需要斟酌斟酌,府里三年无所出,或者只能等福晋一个人生孩子的话,他作为宝亲王肯定会引起朝堂非议的。
而且,他又不能把国王游戏的事告诉皇阿玛,万一三年里富察·琅嬅也没生出孩子,皇阿玛认为他没有生育能力,动了易储的念头,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那样的话,他说不准得换个福晋。
听到弘历这样问,富察·琅嬅猛地睁开眼睛,一颗泪水滑下,眸带希冀:“虽然王爷可能不信,但臣妾说的都是真的,只需要两位妹妹戴上三年就好了。三年过后,臣妾自然乌啦啦……”
后面被自动消音,这是富察·琅瑚跟国王游戏自学的消音大法。
让她的话多了几分可信度。
高曦月摸不着头脑,一脸问号,被茉心死死拉着,才没有胡乱开口,青樱心里却咯噔一下。
她瞧着弘历虽然仍旧对福晋的话心有疑虑,但明显已经开始动摇了。
“王爷!”她唤了声。
弘历回过神,看了青樱一眼,慢慢的,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弘历从她手中拿过镯子,把她另一只手里的几颗零陵香装进镯子里,缓慢地,亲自给青樱戴上。
“青樱,委屈你了!”
不管福晋说得是真是假,现在情况不明,他不能承担让福晋三年后七窍流血而死的风险。
青樱眼泪瞬间迸发。
她确实委屈极了。
谁能想到她不但嫡福晋位置没了,委委屈屈当了个侧福晋,还要在入府第一天,被心上人亲自戴上避孕的手镯。
仅仅是因为福晋撒下了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
是的,虽然没有证据,但她认为富察·琅嬅是在说谎。
可就因为没有证据,她就要承受这份屈辱,并且持续三年。
青樱泪眼朦胧地看着弘历,弘历眼神躲闪,拿起托盘的另一只手镯,给高曦月戴上。
高曦月愣愣地看着这一切,不明就里:“王爷……”
弘历对高曦月的愧疚没那么深,因而敢于直视她:“曦月啊,听说你身上有从娘胎里带来的寒症,比较不利于子嗣?”
“进了王府,先别想其他的,爷让太医帮你好好调理三年,三年后我们再开始要孩子,你觉得如何呢?”
高曦月被说蒙了,她眨了眨眼睛:“妾……妾觉得……很好。”
虽然不太明白,也很抵触很抗拒,心中酸楚漫延,但王爷布满寒意的眼神,让她不敢说出相反的答案。
毫无预兆地,她的泪水滴在镯子上的宝石上。
随即,高曦月眼睁睁地看着,弘历牵走了跟她一样泪流满面的青樱,没留给她和富察·琅嬅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