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咬春
武威将军在元安府没有起复的时候,一大家子避世而居,崔秀娘因为身体原因,几乎不出门,庄户人家的姑娘哪敢和主子家的小姐相交,所以一直都没有朋友。
后来,康王几次登门相请,武威将军带着六个儿子和几个侄子领兵上了战场,所向披靡。
武威将军所向披靡,自然就会触动一些人的利益。将军府就迎来了几波歹人,试图抓了崔府女眷来要挟武威将军。
几次之后,崔府老夫人便果断下令,让家中女眷跟着府兵们往元安府府城转移。在路上,崔府女眷再次被截住,因病行动不便的崔秀娘一个不小心就被敌人给抓住了。
就在崔秀娘想要咬舌自尽的时候,她未婚夫出现了,打死了那些戎人,背着她寻到了崔府大部队。因为府里嫂嫂们和当时驿站的官兵们都看到了她一个孤身女子被背回去,为了她的名节考虑,爹娘便称那是她的未婚夫婿。
未婚夫孝期未满,直接又去了战场。她跟着崔府女眷先是到了元安府府城外,又跟着康王进了京城。
刚进京城,康王就安排崔府的人一起住到了京城的康王府里。那时候,先帝病重,康王夺嫡到了关键时候,她们在康王府中也是提心吊胆,谁家都没有女眷来往,自然也没能遇见几个年纪相当的朋友。
再后来,康王坐稳了龙椅,当初的康王府直接改成了武国公府。崔家从当初的乡野村夫,一下跃升为京城顶级豪门;从一介武夫到了建国功臣。
这下子,上门攀交情的人倒是多,一拨又一拨。这些人家的小姐都自诩高门贵女,都是从小学习三从四德和各种行走坐卧规矩的。
即便是到崔府,有心想要结交崔府的女眷们,这些高门贵女们在崔秀娘面前都会不自觉地表现出一种矜贵的状态来。
然崔秀娘一来病弱没什么精力来学各种规矩,二来武将世家又是在乡野生活,本来就不是很讲究规矩,更何况连走路怎么走、坐和站要什么尺寸角度都有规定。
这么一来,上门的人倒是多,但和那些高门贵女一相比,就把崔秀娘比入了尘埃。那些人就和齐红梅一样,都是表面想和她交好,实际上眼神中京城露出鄙夷之色。
崔秀娘病了这么多年,对旁人的轻贱之色还是看得懂的,这让她还怎么能交到朋友。
对于立夏说的“朋友相处之道就是大家轻松自然”,她是深以为然。悄悄的,她放松了身体,靠在马车里的迎枕上,果真舒服多了,就连呼吸都顺畅不少。
“这就对了嘛。如果是真正的朋友,在乎的肯定是对方感受,你既然要跟我回家,那就别这么端着,我不习惯。”
“嗯,好。”从没有人给崔秀娘说这些,她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反正挺新奇又舒服的。
这个时间,李顺和顾青荷也从市场摆摊回来,两人正在厨房里准备今天晚饭的食材,本来还觉得东西太多,商量着要留什么到明天再吃。
没曾想商瑾昱和立夏就带了好几个人回来。护卫和车夫们没办法进窄小的院子,便给旁边院子的人一笔银钱把人赶了出去。
李顺拿了面条过来,让商瑾昱带来的下人帮忙给护卫、车夫们简单做了个杂酱面。
这边院子里却是食物飘香,香飘十里。
院子里立夏搭了烤面包、点心的烤炉,前两天买到了几只上好的泉水鸭,一时兴起又搭了专门的烤肉炉子。
出门接人的时候立夏就把三只鸭子按照前世学到的果木烤鸭制作方法腌制起来,回来正好指挥着商瑾昱帮忙把鸭子给挂进去,顺便还挂了一条抹了秘制调料的五花肉,自然有下人帮着烧火开始烤制。
这边烤鸭散发出阵阵香味儿,那边叶修齐也动手架好了专门的火锅桌子和锅子,一半牛油辣锅底,一半菌汤锅底。
顾青荷手脚也不慢,各色卤菜、凉菜,还有烤鸭需要的黄瓜丝、葱丝、甜面酱,全都用碗盘装好,端到了桌子上。
接着,立夏又搬了个奇怪的东西到桌子边上。这是一个顶端五寸左右圆盘的特制铁炉子,底下只放了一点点烧红的木炭,保持顶端圆盘一定的热度。
“这是什么?这些看上去五颜六色的又是什么玩意儿?”宁柯自认在元安府揽月楼吃过好几次宴席,像桌上摆的卤菜和凉拌菜他都知道,刚才端上桌的点心也吃过类似的。
可这奇形怪状的炉子和各种酱料,他就一无所知了。宁柯从来不会不懂装懂,看了一圈摸不着头脑,便直接问了出来。
崔秀娘坐在旁边立夏专门请人做的吊椅上头,让红雀轻轻推动,其实她对每一样都好奇,就是不好意思问。
就像她手中盘子里的小饼干,又甜的、咸的,还有夹心的、蘸酱的,就是那蘸酱都好几种颜色,味道各有千秋。
崔秀娘也很好奇。
立夏拿过一旁早已调好的面糊,一边试探炉子上铁盘的温度,一边抽空回答:“我在做烤鸭的面皮,这个是专用的炉子,能够保证面皮的形状和火候。至于那些酱料,深褐色的是甜面酱,用来炒菜和吃烤鸭都是绝配;深黄的是花生酱和芝麻酱。”
立夏又看了眼崔秀娘手边上几个颜色的小碗,补充道:“这边红色的是草莓果酱,黄的是黄桃果酱,紫的是葡萄果酱,不仅可以用来蘸饼干,还能抹在馒头上。”
立夏是知道崔秀娘脾胃虚弱,适合少食多餐。怕她等不及用晚膳就先倒下了,所以一进门就先把妞妞和唐松的小饼干和果酱搬了出来。
说话间,立夏感觉到了铁盘的温度合适了。将面糊挂在左手手掌上,往铁盘上飞快一抹,刚好抹满整个圆盘。
一秒、两秒、三秒,铁盘上薄如蝉翼的面皮边微微卷起,标志着面皮脱生却又不会太脆。
见状,她左手一动,筷子夹住面皮边缘往上一撩,整张圆而薄的面皮就揭了下来,顺手一放,便搭在了早已放在一旁的簸箩上。
左右手配合着,这张起来,另外一张又飞快贴了上去,簸箩里的面皮很快就叠了好几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