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云以抒换了件黑色劲装,趁着宫尚角将门口之人打发走的间隙偷偷溜出了徵宫。
有宫尚角的令牌,一路上没有人敢拦她。所以本该是漫长的路途,她甚至却未耗费多少时间便到了宫门口。
一路上云以抒曾无数次回头,盼望他来又怕她不来的纠结久久萦绕于她的心头。
如今眼前就是宫家大门,只要出了这个门那他们便真的彻底没有了关系。
这本该是云以抒盼望的结局,但此时的她并无半分喜悦和憧憬,心反倒是飘回了徵宫。
云以抒与宫远徵第一次见面便是在那徵宫门口,他将自己认成了姐姐。
再后来她搬进来了徵宫与他同住,原本的带着目的而来的她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步步沦陷进去,无法自拔。
过往思绪随风而散,宫门开启又再次关闭,彻彻底底将他们隔离到了两个截然相反世界当中。
云以抒惆怅过后便转身离开,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了。
药房里,忙完了手中事情的宫远徵正在亲自煎着云以抒今日的药。屋里白烟缭绕,迷了双眼,可宫远徵却无半分怨言,反倒是乐在其中。
下人开了窗子,寒风裹挟着淡淡的药香越飘越远,片刻的工夫屋内便重新恢复了一片清明。
宫远徵将煎好的汤药小心翼翼地装好,提起食盒便往徵宫方向走去,路上却遇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宫远徵有些不敢相信地喊了一声:“哥?!”
宫尚角闻声转过身来两人视线对上那刻,宫远徵仿佛就读懂了些什么。
“你去了徵宫?所以她……”后面的话宫远徵却不敢再说了。
结果无非就两种,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
宫尚角一眼便看到了宫远徵手中提的食盒,心中莫名有些隐隐作痛。
“她……”
“角公子……”
宫尚角还未来得及说完,便被一阵急促的声音打断了,两人闻声看去却见金复正气喘吁吁地朝他们两人飞奔而来,样子十分狼狈。
“什么事?”宫尚角态度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女……女客院落那边出事了……”
听到金复的话,宫尚角内心骤然一紧,忙追问道:“发生了什么?”
“女客院落那位服了毒,如今被送往了医馆,恐怕是凶多吉少了……”金复眼睛微微眨动,小心观望着两人的反应。
“她身上怎么会有毒?”宫远徵疑惑问道。
虽然不知具体情况,但也从旁人口中得知如今女客院落里的那位也是无锋安插进宫门里的刺客了。
宫尚角眉峰一蹙,脸色骤然变了。
“先去看看。”
宫尚角这话是对宫远徵说的,可宫远徵看了看手中的食盒和近在眼前的徵宫大门却有些犹豫了。
宫尚角明白他的心思,安抚道:“放心,她没死。”
听到这话宫远徵原本皱起的嘴脸又重新舒展开来,随后便跟上了宫尚角的步伐。
路上,宫尚角问金复:“雪长老那边可派人通知了?”
金复常年跟在宫尚角身边,处理起事情来也学了些精髓来,将此事办的滴水不漏:“我来之前已经派人去后山了,估计如今雪长老也已经得到消息了。另外我还派人去羽宫请了执刃和执刃夫人……”
话到此金复便不再往下说了,毕竟他的意思显而易见。
倘若云为衫先他们一步赶到,说不定可以将人救下,可若是晚了,那结果就不好说了。
另一边,雪重子和月长老两人聊了不短的时间,如今雪重子亲自将人送到了雪宫出口。
“就到这吧,我还要去前山给宫远徵送书。”月长老将手中的东西轻抬了抬,向他示意。
“什么书需要你亲自去一趟前山?”
雪重子刚才便想问了,可却一直未曾寻到过机会开口。
“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宫远徵信中写到有要事要同我商议,所以我便只好亲自去走一趟了。”
雪重子没再多说些什么,只是落在雪宫出口处的眼神多了几分落寞。
“你身体初愈受不得寒,快些回去吧。”
月长老嘱咐完了便要离开,可他还未曾踏出大门,便迎面遇上了前来通传的小侍卫。
小侍卫见两位长老都在,却也顾不得行礼慌张说道:“女客院落出事了……”
未等侍卫说出下面的话来,雪重子便冲破面前两人的“枷锁”,头也不回地朝着出口跑去。
外头不知何时飘起雪来,雪粒打在窗子上,咚咚作响。而屋子里,黄铜笼中燃着的炭火却未能将几人身上的寒意驱散。
宫尚角和宫远徵到时,屋内只有几个大夫围在病床前忙碌个不停,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端,大夫脸上的表情也越发慌乱。
直到看见宫远徵才仿佛看到了主心骨:“徵公子,你可算来了……”
医馆内就只剩几位值夜的大夫,原本以为今夜必定又是个平凡之夜,可谁成想宫远徵前脚刚走,苏寻雪后脚便被送了过来。
“说说具体情况。”宫远徵边说边接过大夫递来的工具朝床上那人走去。
“远徵,她怀了身孕。如果可以,尽量两个都保……”宫尚角几乎是毫不犹豫便作下了决定,毕竟比起无锋刺客来,宫门子嗣更加重要些。
“嗯。”宫远徵严肃点了点头。
诊治期间,宫远徵也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原本是派了侍女去给苏寻雪送今日的安胎药,可谁成想侍女一推门眼前便是苏寻雪口吐鲜血,倒在地上的模样,手中还紧紧攥了个瓷瓶。
于是,侍女便匆忙喊了人来将苏寻雪送往了医馆。所幸发现时间较早,不至于当场毙命。
随着时间的流逝,宫远徵脸上的表情却越发复杂起来。
太多重要的信息,令他一时不知该从何开口了。
“怎么样?”
直到宫尚角问起,宫远徵才用略带为难和不愿相信的语气说道:“哥……她中的毒和当初雪长老身亡时所中之毒是同一种……”
“是云以抒的毒?!”
“是……”事实摆在眼前宫远徵无法否认,只能如实回答。
但随后又主动替她辩解道:“我愿为她担保,她身上绝未再藏毒,而她更没有机会害人……”
“我知道……”宫尚角目光沉沉看向床上那人,幽幽开口道。
“哥……还有一件事。”宫远徵有些迟疑。
“说。”
“她并未怀有身孕……”
听到这话的宫尚角眼神突然露出了锋芒,将宫远徵盯得都有些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