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路边,张金马看着这一届的“犯罪分子”名单。
这学校风水确实有问题,这个杨勇,将来也是一个海外贸易大亨。
主要职业是卖人,提供偷渡,走线,出国业务,买卖护照,各种身份证件。
买卖做的很大,后期甚至在非洲某个不知名的小国,专门搞身份买卖。
护照印刷机,比印钞机还要牛逼,本国人口二十万,在籍人口一百多万。
张金马还从他这里,买过两次身份,虽然没什么卵用,甚至在电脑上,都找不到这个国家的名字。
但是比没有身份的三无人士要强多了,至少不是一张废纸。
脸上那块胎记,现在是他脸上的丑陋,等到了将来,反而成了一个商标,别人不一定记得住他的名字,但一定记得住他的脸。
上课铃声稀稀落落的响起。
张金马坐在教室里,这次不孤单,还有十多个人在教室……睡觉,穿的衣服也都各种各样,哈欠连天的。
一看就是昨晚疯了一夜,在讲台上的老师,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自顾自的在黑板上写着字。
作为为一个穿着校服,留着光头,还是一本正经听课的学生,这位老师也是有些意外,但也仅仅是意外。
朽木不可雕,烂泥扶不上墙,我不招惹你们,你们也别惹我,就成了一道距离感分明的空气墙。
把讲台上的老师,和下面的学生隔成了两个世界。
张金马没有去看讲台上的老师,而是趴在桌子上,复习着林则轩写的知识点,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看不懂,就是真的看不懂,不能装懂。
下课铃声,总是在猝不及防的时刻响起,等张金马写完两页的知识点抄录后,外面都快黑天了。
林则轩伸手拽着一个头发遮着半边脸的学生,朝这边跑来。
也不算是第一次见面了,但是张金马还是有些感慨,比起将来,林则轩只是少了一些不择手段的阴狠,其他方面没什么变化。
胆小,谨慎,好学,脑子灵活。
薛智勇只是少了一些枭雄的傲气,狠辣的手段。
而杨勇,就有些让张金马十分陌生了,很难想象,那个满身红绣,身材魁梧,敢去雨林跟黑帮枪战的猛男。
现在腼腆的跟个女生一样,眼神恍惚不安,身体瘦的跟皮包骨头一样。
留到鼻梁上的长发,看起来有些非主流的感觉,要不是脸上的红斑,和印象中的一样,真是见面都不敢相认。
“金马哥好。”杨勇低着头,小声的喊道。
林则轩在旁边拽着他的衣角,皱着眉头说道:“大点声啊,你没吃饭吗!”
“金马哥好!”杨勇涨的脸色通红,大声的喊道,在走廊外面都能听到。
啪!
“哎呦!”
林则轩双手捂着脑袋,一脸痛苦的表情。
“那么大声干什么,不知道我耳朵灵敏,听不得大声啊!”张金马甩着有些发麻的手,厉声的呵斥道。
“我不知道,下次不敢了。”林则轩苦着脸应承道。
张金马收拾起书包,领着他们两个朝外面走去,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
“那几个人都找到了,只不过有两个去外地打工了,家里没人。”林则轩也不揉脑袋了,连忙从书包里拿出那张A单。
上面一个个的人名,都是钱啊,虽然不知道张金马要这个干什么,但是能赚钱,就够了。
他自己算过,要是把这几个单子的人都找清楚,加上借的钱,那个泼妇亲戚家的钱,就能还干净了,不用再被堵着门骂了。
想到这里,林泽轩对张金马也是颇为感激的,这年头打工的都不一定能赚到钱,更不用说他这个得朝家里伸手要钱的学生了。
脑袋上被扇了一巴掌的不快,也都甩到了脑后,要是挨打能赚钱,他宁愿被活活打死,也不想看着自己家被人欺负。
张金马走在前面,看着手里的名单,八个人都找到了,地址都有,这些都不是什么好人,而是张金马打算黑吃黑的目标。
自家虽然有钱,但是不代表就放过这些人了,能记住的几个名字,也就这些,间隔太远了,只有一个印象了。
张金马指着一个人名,郝星星,暗自记下地址,今晚就去搞了他。
这个人的名字好记,当时看报纸的时候,案情都忘的差不多了,名字还依旧没忘。
当时查出来的是,拘押妇女,卖淫嫖娼,买卖婴儿,涉及买卖妇女,贩卖人口案件。
这事情也挺火的,后面还改编成了警示情景剧,主犯死刑,从犯都是十年起步。
外面都黑天了,学校门口的保安亭外面,已经亮起了照明灯。
保安大叔正在和一个卖菜的老大爷,站在路边聊天,嘴上的烟卷亮着红光,一闪一闪的。
张金马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跟在后面的林则轩和杨勇两人,有些不解的问道:“我说,你们两个跟着我干嘛?不回家啊?”
林则轩苦笑着说:“没地方回去,我妈让我出来躲几天,家里要账的……有点多。”
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很小,满脸不好意思的尴尬。
杨勇躲在林则轩身后,露出半个脑袋,怯生生的说道:“我家没人……不用回去。”
“那你住哪里?”张金马双手插在衣兜里问道。
杨勇指着前面的保安室,笑着说道:“那是我二大爷,我在保安亭里睡觉,帮他值夜班。”
张金马点了点头,这事林则轩写过,杨勇他爹一直都在外地打工,除了偶尔汇点钱过来,一年到头都见不了一面。
杨勇就自己在家里,原本他奶奶还能照顾他,去年老太太没了,杨勇就自己住了,十六七也能照顾自己。
刚好他二大爷,杨军国在这里上班,一起凑合着吃食堂,为了省钱,就没住宿舍,随便凑合着睡。
“那你们两个吃饭了吗?”张金马掏了掏口袋,手里攥着一卷钱问道。
这还是老妈张春丽临走前,给他硬塞下的,生怕他在这里饿着,冻着。
“吃了!”
林则轩和杨勇,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是吗?那就再一起吃点吧,我请客。”张金马伸手揽着他们两个的脖子,一脸笑意的朝外面走去。
别人要是说吃了,他可能还真信,至于这俩,百分百吃不上饭。
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的人,顶多就是去食堂接点白开水充饥,要是看到有人剩下了饭。
趁食堂阿姨不注意,就过去偷吃两口,把碗刷干净再放回去。
这事情张金马记忆犹新,因为是十几年后,林则轩自己说的,当时……哭的稀里哗啦,一边说一边吃饭。
他家里欠的钱,是前几年他爹给人上梁盖房子,墙塌了把一个的人腿给砸断了,赔了一万多块钱。
加上运气也差,家里人三天两头的有病,爷爷还在医院里躺着,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求借无门,要账的倒是不少。
他爹打工赚到钱,拖欠了十几年,那时候林则轩已经进了监狱,上新闻联播了。
那个包工头看了新闻以后,连夜给他爹送去的,连本带利三万六千四。
啧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