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起码他也理清楚了,从这些经年的账册来看,国库根本就是入不敷出。
而那些明显比较富庶的地方,交的税银虽然比其他地方要多,但其实并没有多很多。
之所以这种情况,要么就是那些税银入了谁的口袋,要么就是被那些地主们报了虚数。
那些都跟他一个刚来了也无关,因此把这写账册全部看完之后,他什么话都没说。
上官很满意他的举动,暗暗点点头,这才给他安排一些轻省的活。
等云华再次见到他,已经是十日后了。
看着憔悴了许多的徐景程,云华自然要关心一番,“夫君每日上职可还顺利?”
徐景程赶紧快走两步,上前小心翼翼的扶着云华。
揽着她一块坐在软榻上,“放心吧,熟悉得差不多了,以后不会那么忙,能早点回来陪陪你跟孩子了。
对了,咱们孩儿怎么样?这几天有没有闹你?”
“没有,咱们孩儿最乖了,我能吃能睡的,院子里那几个有过生育的婆子,都说我这次怀孕是最轻松的。”
“那就好,这样你能够舒心点,不用那么辛苦。不过也是我们的孩子聪明孝顺,舍不得让他的娘亲吃苦受罪。”
两人例行关心过对方之后,云华这才把知意拜见的事情说了。
“我们回京城这么久了,还没有去拜见过姑姑,你看要不要趁着过几天的休沐,去一趟靖王府见见她,也让她放心?”
说起这个,徐景程面上忽一僵,又快速隐去,继而点点头。
“确实该去一趟,这些年要不是姑姑跟三爷想帮,也没有我的今天。只不过你还身怀有孕,要不……我一个人去算了?”
云华自然知道,他那只不过是什么意思。
毕竟他姑姑是给三爷做侍妾的,作为她的侄子侄媳妇上门,进府按规矩都不能当成正经亲戚。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靖王府那三爷对他姑姑,要说起来还真没得说。
要不然在一般的人家,侍妾的亲戚根本就不能算是亲戚,哪里还会如此的帮扶。
“那怎么行?你去肯定见不到姑姑。”
“可是,你去会受委屈的,我舍不得。”
“不就是去给王妃跟三夫人行礼问安吗?这算什么委屈?
还有,你是姑姑的娘家人,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我作为你的妻子不去给她请安也说不过去。
放心吧,现在我们回了京城,以后姑姑有你这个亲侄儿在,她的日子肯定比以前好过的。”
“嗯,我是真有点心疼她,当年要不是被人贩子拐走了,要不然也不会……”
云华没有再劝,总不能够跟他说,就算当了平民百姓家的正妻,也不一定有三公子侍妾日子过的好吧?
而是岔开的话题,“夫君,你看我们上靖王府门拜访,该给靖王妃跟三少奶奶准备什么礼物?”
徐景程沉吟了一说,“我本就只是个寒门出身的小官而已,就不必要送太贵重的东西了。
要不你看着点送些清水县那边的什么特产吧?”
“那样会不会太过寒酸,显得我们不重视?毕竟咱们姑姑还要在人家手底下讨生活。”
“不会的,她是正妻,姑姑是侍妾,两人之间的关系天然的对立,平时能够保持表面的和谐就已经很够了。
但心里没可能真当一家人,不管你送些什么珍贵的东西过去,说不定他们都不会用,所有就这样吧,别浪费了你那些好东西。”
云华本就没真想拿出来,给他姑姑用那是自己亲人,给三公子是感谢他为徐景程所做的一切,怎么可能给别人?
之所以这么说,也只不过是想要试探徐景程的底线而已。
既然确定了,第二天一大早,就派了管家去靖王府的门房递了帖子。
那边靖王妃听门房说,是三儿子侍妾的亲戚上门拜访,自然没什么兴趣。
让门房把拜帖直接去了三房那边,一切听三夫人的安排就是了。
到了休沐那天,夫妻俩一大早就去了靖王府。
倒是有那三房的婆子正在等着,等两人下了马车,径直带着他们俩转到了角门处。
云华转过头看了看徐景程,只见他藏在衣袖下的手,握紧拳头尽量克制了一会儿,才像没事人一样缓缓踏上了台阶。
云华借着宽大的衣袖,握了握他的手以示安抚。
这也没办法的事,毕竟作为侍妾的娘家人,入府只能走角门,这是所有世家大族的规矩。
当然要是以他官员的身份,自然就不会如此了。哪怕官职再小,那也是朝廷命官,最少也要走个侧门。
只不过那样的话,夫妻俩就肯定见不到徐景程姑姑了,这不是徐景程愿意看到的。
所以他也只能容忍,忍到自己的权势可以护住姑姑的那一天,或者忍到姑姑儿子长成,能替母撑腰的那一天。
一进二门处,夫妻俩就被分开,婆子喊了个小厮,让他带着徐景程去了前院拜见王爷。
而云华则是被婆子带去了王妃的正院,可王妃又怎么可能见一个侍妾的娘家人?
就算徐景程已经授了官,可要跟王府比那也还差得远呢!
于是看都没看禀报的丫鬟,直接摇头,“我这就不用见了,带她去老三的院子吧。”
那婆子得了准话,立马又带着云华继续去了三夫人处。
三夫人明面上倒也没有太过为难云华了,一副慈眉善目,端庄娴雅的大妇形象。
一直端坐上首,等云华向她行完礼,一副着急的样子,赶紧让身边的大丫鬟把云华搀扶起来,口称,“既然是徐姨娘的亲戚,那都是自家人,没必要如此多礼。”
也没有为难云华,只尬聊了几句场面话,就让那婆子继续送云华去了徐姨娘的院子。
云华面上自然感激涕零,心里确实波澜不惊,要是进门的时候不那么规矩,那还要相信她是真大度了。
那边三夫人等云华走的没影了,才猛的摔了手边的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