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程车的速度很快。
杜子枫看着快速掠过的景物。
白天的光点空间站，与晚上不同。
没有那种赛博的感觉。
更像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城市。
“两位客人。”
“已抵达目的地。”
计程车停下。
杜子枫和蒋林下车。
站在一栋有些破落的建筑前。
光点空间站机甲设计师协会。
杜子枫看着那个缺了几个字撇的招牌。
与他在雷鸣星域里见过的机甲设计师协会不同。
这里出奇的……有历史。
杜子枫想了会，挤出后面三个字修饰。
在这里门前。
还挤着不少人。
或坐，或立。
神情各异。
但都是消极的表情。
这种感觉，很像他在雷鸣星域遇到的那些求职机甲师群体。
“老板？”
“你要机甲设计师吗？”
“选我，选我！”
“我可以设计多种机甲。”
“轻型机甲，中型机甲。”
“什么用途都可以，民用，商用，赛场用，战斗用。”
“我的价格不贵。”
“三千星币一个月就行了。”
“不包月，日结也可以！”
“一百二十星币一天！”
一个落魄地中年，从地上爬起。
主动向杜子枫推销自己。
杜子枫微微皱眉。
他们不是机甲师，而是机甲设计师？
“抱歉，我也是机甲设计师。”
杜子枫简单婉拒中年人。
“这样啊。”
中年人听到这个词。
有些失魂落魄。
“为什么你们会挤在这里。”
“机甲设计师不是一个高端职业吗？”
杜子枫问出自己的疑惑。
“高端？”
中年人的声音猛地拔高。
仿佛听到了什么最可笑的事情。
“你难道不知道。”
“我们甚至连养活自己，都做不到。”
中年人自嘲笑道。
然后他看向杜子枫的脸。
脸上带着惊异。
“等等。”
“你……仿生人？”
“不对，你没有条码。”
中年人摇着头。
“你不是红粒星域的人。”
“你是哪里的人？”
中年人上前双手抓紧杜子枫的双臂。
蒋林想上前把那人推开。
但杜子枫用眼神制止了蒋林。
“我是雷鸣星域的人。”
“对你这里的情况不了解。”
杜子枫心平气和地解释。
“怪不得。”
“小伙子。”
“听老哥一句劝。”
“你看起来还年轻，转行机甲师吧。”
“那边比较热门。”
“至少还有机甲拳击赛可以参加。”
“我们这个职业已经到头了。”
“没有前途了。”
“红粒星域的机甲设计师，基本被圈定设计一种机甲。”
“那就是人形的拳击型机甲。”
“其他机甲没人要了。”
“被淘汰了……”
“我们也……”
“被淘汰了……”
中年人说到后面，低声呢喃着。
他松开了手。
缓缓走回自己身边那群同病相怜的伙伴。
杜子枫认真看着中年人灰败的脸。
没有说什么。
走入机甲设计师协会。
虽然外面看起来有些破败。
但里面还是打理得很干净。
同样有一些机甲设计师坐在这里。
在杜子枫进来的一瞬间。
所有人目光聚焦杜子枫。
“我，机甲设计师。”
杜子枫开口解释。
这话一出。
那些人眼中燃起的希望。
立即被浇灭。
继续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沉默不语。
杜子枫没有想到。
在雷鸣星域有着无比尊崇地位的机甲设计师。
在红粒星域里，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处境。
他转向大厅。
左右各有一个窗口。
那里面各站着一个漂亮的仿生人。
杜子枫看到窗口后的仿生人。
有些怀念雷鸣星域里那个窗口小姐姐。
杜子枫没有再纠结这些。
走到其中一个窗口。
“你好。”
杜子枫开口。
“您好。”
“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女仿生人认真看着杜子枫。
“我是从雷鸣星域过来的机甲设计师。”
“我想问一下，你们这里承认我这个身份吗？”
杜子枫开门见山。
“好的。”
“请先生把您的天网手机拿出。”
“让我扫描一下。”
杜子枫如言拿出自己的手机。
女仿生人伸出手，放在杜子枫的手机上面几秒。
她眼中闪烁几下。
“尊敬的杜设计。”
“红粒星域承认的你职业身份。”
“但需要一万星币，在红粒星域进行重新登记。”
女仿生人开口。
这个星域真是什么都要钱啊。
杜子枫心中有些感慨。
不过，能花钱就解决问题。
也是好事。
杜子枫不太缺钱。
但是这里的高消费。
让杜子枫也有了丝危机感。
他需要尽快开展工作。
这种只出不进的状态，感觉很不好。
“好的。”
“已经收到杜设计您缴纳的登记费。”
“正在办理，办理成功。”
“您可以以机甲设计师的身份。”
“在红粒星域进行工作。”
女仿生人说着。
“那你们这里有什么工作？”
杜子枫继续追问。
“稍等。”
“查询中……”
“关键词条信息为零。”
“杜设计。”
“当前机甲设计师协会，没有合适您的工作。”
“请换个时间，再进行尝试。”
女仿生人说完，便恢复了最初的模样。
一动不动。
杜子枫有预想过状况的艰难。
但没有想到，已经到这种地步了。
这里，甚至没有合适机甲设计师的工作。
“杜设计。”
“这很奇怪。”
蒋林上前。
杜子枫点头。
单看机甲设计师协会。
确实很奇怪。
机甲设计师居然沦落到艰难的求职地步。
可是，按照之前杜子枫从天空光幕上来看。
既然有机甲拳击赛。
那对机甲设计师还是有需求才是。
为什么这里还富余这么多没有工作的人。
杜子枫不了解机甲师那边是什么情况。
暂时不下结论。
一声肉落大地的沉闷声。
“啊——”
外面传来骚动。
很多人在惊叫。
这让屋内的机甲设计师纷纷跑出去。
杜子枫和蒋林也不例外。
他们同样跟出去。
入眼。
一片血肉模糊。
看那人的衣服装束。
正是之前曾与杜子枫交谈过的中年人。
他跳楼了。
从这个机甲设计师协会，这栋不算高的楼顶。
一跃而下。
地上的鲜血，正一点点蜿蜒流淌。
那些围观的人似乎见怪不怪一般。
在看了一会后。
又继续他们之前的模样。
回屋的回屋。
坐着的重新坐着。
甚至没有人去叫救护，或者报警。
除了设计协会出来的观察情况女仿生人。
她正在联络救援。
杜子枫抿了抿自己的嘴唇。
他想说点什么。
但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
“走吧。”
“蒋林。”
杜子枫没有再看地上的尸体。
连红粒的核心地带。
光点空间站都是这种情况。
他不敢想，红粒星域其他地方会是什么情况。
到处是丧失希望的人。
但他现在身份，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
杜子枫只能专注于当下。
他得参赛。
不论什么机甲赛事。
“杜设计。”
“我们要去哪？”
蒋林跟着杜子枫的脚步。
杜子枫没有回答。
低着头，看着天网手机的里的信息。
他在搜索一条信息。
刚来那天晚上的光点机甲拳击赛。
既然全星域知名的赛事。
杜子枫相信能从天网里面找到相关信息。
“有了。”
杜子枫看着弹出了信息。
蒋林也凑过来看。
光点机甲拳击赛是红粒最高级别的赛事。
属于积分制联赛性质。
分为一到五，五个级别的赛事。
最高的级别是一级机甲拳击赛。
这个是全星域最热门，也最抢眼的赛事。
想要参加这个赛事，需要自己的队伍有足够的累积积分。
而且是全年最高积分的前三十六支队伍。
一级赛往下，就是二级赛事。
以此类推。
刚组建的队伍。
则需要从最底层的预选赛开始。
从都是零蛋的积分队伍中弑杀。
提升排名。
等顺利累积了一千积分后。
就有一次机会选择五级赛事的队伍。
进行对决。
胜者留在五级赛事。
败者积分清零。
简单又残酷。
杜子枫如果想要进入最高的一级赛事队伍。
需要不断挑战积分靠前的队伍。
和应接底层队伍的挑战。
杜子枫大致理解了这个机甲拳击赛。
确实不容易出头。
但奖励非常丰厚。
留在五级赛事的队伍，就会有联赛给与奖金和补助。
每月合计三千万星币。
每上一级，金额翻一番。
同时有排名奖励。
排名越高，获得排名奖励也越高。
杜子枫看着奖励页面里的金额。
有些沮丧。
他其实不太想要钱。
他想要机甲。
但是杜子枫也知道。
像雷鸣星域那种机甲设计大赛，那种奖励机甲的操作。
应该是无了。
不过这种赛事，也有这种赛事的好处。
非常稳定。
每月都有金额补助。
就是需要维持队伍排名。
还有自己花钱生产参赛机甲。
好在参赛机甲被限定在轻型机甲这个区域。
一台轻型机甲，也就是几十万到百万左右。
如果都是中型机甲那样的大家伙。
被打爆了，自己修起来。
那真是花钱如流水。
“杜设计。”
“你看这条。”
“不接受任何个人队伍。”
蒋林指着其中一条说着。
杜子枫看了这段说明。
大概明白了里面的含义。
有点类似雷鸣的竞速赛。
全部的以背后公司出钱出人。
组建出一个专业的参赛团队。
里面要求。
需要有领队，机甲设计师，机甲师。
后勤人员，医护人员，赛事分析师，赛事教练等等。
反正各种人员，需要按照最低限额配齐。
这种，确实不是一个人，或者一个小队能玩得转的。
不过，杜子枫对这个多少有点经验。
赵心怡那时的甩手掌柜。
让他学了不少东西。
现在杜子枫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去加入那些大型公司的队伍。
另一个就是自己整一个队伍。
加入的好处就是，大量事情不用管。
只要能挤进队伍就行。
然后负责自己的本职工作。
但会有很多条条框框。
杜子枫可不想被人限制。
他直接选择第二条。
那第二条就有点繁琐了。
要去注册公司。
圈定卖品。
选择公司地址等等。
杜子枫需要像王瑞一样的人，帮自己处理这些事情。
想到这里，杜子枫就有点头痛。
这样可以信任的人，可不太好找。
杜子枫吐出一口气。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他得行动了。
因为今年的机甲拳击赛事。
已经开始报名预选赛队伍了。
如果不能在报名截止前报名。
那就赶不上这新一轮的赛事。
杜子枫可不想再等一年时间。
“蒋林，我们走。”
“先去买地。”
杜子枫有了决定。
开始一步步规划。
一小时后。
杜子枫和蒋林走在一片人迹稀少地荒凉地。
这里属于市郊的地方。
两侧都是高大的厂房。
这里买地也不麻烦。
在天网搜索寄售地产即可。
这片地方虽然略显荒凉，但地价相当便宜。
杜子枫看中了面前的这个厂房。
看起来相当的大。
足够容纳五十个中型机甲的面积。
这时，杜子枫忽然听到厂房侧边的传来声响。
他走到厂房边沿。
这里是一条t字道路。
中间那条竖线是向下延伸的陡坡。
看坡度。
怕不是有三十度了。
杜子枫目光转向声响的地方。
有两个年轻人正推着一个斗车。
艰难地往上挪动。
杜子枫一眼就认出这两人。
他们就是昨晚的段青和小李。
杜子枫把目光放到他们推着的车斗。
里面放满机械的断肢零件。
很像人手和人脚。
大多是仿生人的。
杜子枫目光再往两人来的地方。
缓坡底下是一条深沟。
那里堆满了无数的机械残骸。
有仿生人的，也有其他人工智能的残骸。
这里是一处巨型的报废区。
忽然，在这条深沟的上方。
一个巨大抓斗缓缓而下。
重重探入那条深沟。
然后合并。
上升。
在这个过程中，无数仿生人和机械被夹断。
或者排挤落下。
再度回到深坑之中。
“站住！”
“给我站住！”
“你两个瓜娃子！”
“天天来这偷材料！”
一个五十多的穿保安制服的老头子。
气喘吁吁地从一角冒出。
对着段青两人破空大骂。
段青两人见那个老头子追上来。
推得更卖力。
两人一路小跑。
在顺利跑上顶坡时。
段青和小李都注意到杜子枫两人。
但他们没有说话，只是看一眼。
便推着手里的斗车，撒丫子跑路。
期间，车斗上不断有仿生人断肢跌落一路。
那个小老头很快跑上来。
但喘得不行。
可最后，还是艰难跟了上去。
“是他们。”
蒋林开口。
杜子枫点头。
他没说话。
走下缓坡。
慢慢来到面前那道巨大的机械坟场。
无数断肢头颅，密密麻麻。
甚至那些残肢断臂，还在不时活动。
看得杜子枫头皮发麻。
这种恐怖谷效应，实在渗人。
忽然，杜子枫看到一个异状。
在一处边沿。
一个缺了半只手臂的年轻仿生人。
正坐在最外围的边沿。
用他仅剩的手臂，为一个灯泡机器人修理。
很快那个灯泡机器人头顶闪烁的灯光。
不再闪烁。
他把这个完全修复的灯泡机器人放回地面。
已经正常的灯泡机器，开始往上走去。
离开这片机械墓地。
杜子枫吃惊地看着这一幕。
不是因为仿生人修好了那个灯泡机器人。
而是他没有人要求的情况下，在主动帮助其他机器人。
杜子枫不由自主走近那个仿生人。
那个仿生人的脸，他越看越熟悉。
“d25·452。”
杜子枫喊出一个的名字。
那个仿生人，缓缓转头。
看着杜子枫。